正文 -- 第四章 被挑衅的合作

四。被挑衅的合作

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了什么而活着？

背起行囊埋着头含着血泪继续走，在这个大陆上，没有人能够逃脱弱肉强食的命运，即便是长眠于地下也不得安宁。

距离合作开始已经两个星期了，这两个星期内，亚洛斯和贝斯分头展开调查，时而互相联系，交换情报。亚洛斯也稍稍习惯了贝斯的性格，而贝斯也发现亚洛斯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是个软弱的正义的书生，相反，他的温和只是表面上必备的礼仪，真实的他简直不可理喻，不过相处还算是融洽。

“雷温，等会儿路西法会来找我，麻烦你准备点儿甜点，呃，数量上多点儿……”亚洛斯吩咐道。贝斯可不是一般的能吃，尽管她看起来很纤弱，可是她的食量可是无比惊人，想到这里，亚洛斯无奈地笑笑。

“遵命。”黑发男子毕恭毕敬地回答，向厨房走去。

现在是八月二十五日。

亚洛斯躺在庭院的草坪上，全然不顾露珠沾湿衣裳，他沉重地闭上眼睛，趁着等待的时间，细细回想着发生的一切，试图再次将零散的信息碎片拼接。柔顺的金发顺着白皙脸颊滑落，几缕发丝不安分地飘动着。为什么会遇见她？她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看着她就像是看着自己一般心痛？为什么总觉得自己陷进了一张错综复杂的阴谋网里，而这只是毫无预兆的开端？为什么会这样……亚洛斯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首先是从路西法开始的吧。亚洛斯想着。自从遇见这个女孩，自己的生活就完全颠覆了。705年出生，714年，自己十岁，父亲死亡，716年，贝斯的父母遇害，今年，721年，自己十七岁，贝斯接下委托后，日照死亡，然后就是舞会上的经历……

亚洛斯回想完了一遍，大致过程他已经熟记于心了，就差细节了，可是，光凭自己翻阅的事故档案得到的信息少之又少，而且基本上都没用，他不禁有些失落。

“大早上躺在这里真的好吗？”亚洛斯懒得睁眼，天下只有她的声音像种子破土一般，让人敬畏却又似谜一般难以捉摸，清冷得让人为之战栗，深沉得令人着迷。

贝斯见少年没有理睬自己，便将一摞文件重重地摔在他的胸口，“我老爹也真够谨慎，把这东西藏在了榕树地下二十米深处，不过还是被我找见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藏这么个地方……”雷温端着两大盘约五十个甜甜圈，将甜甜圈放在贝斯面前，贝斯毫不犹豫地抓起就吃，完全不顾及形象。亚洛斯这才慢悠悠地坐起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去挖地……不愧是父女啊，思维方式都一样……”贝斯白了他一眼，继续吃甜点。因为日照的死，宅子里只剩她和一只银虎和一群蝴蝶，现在只得自己一个人填饱肚子，但又为了搜集资料，成天忙忙碌碌，致使她每次来罗伦罗尔家里都会暴吃一顿。

“泰勒斯的尸体被烧成焦炭，面目全非，葬于公墓古树旁，事后一个星期再去祭拜，发现坟墓周围的泥土有移动的迹象，墓碑微微沉降，猜想是泰勒斯之子亚洛斯先前祭拜。”文件中的几行字引起了亚洛斯的注意。

“贝斯你看这个。”亚洛斯凑到贝斯跟前。

“！@#￥%……”贝斯嘴里塞满了甜甜圈，叽里咕噜地想要表达什么，亚洛斯无奈地笑笑。某种意义上说某人是猪一般的队友……

“父亲死后一周之内我明明没有去祭拜，即使丧父很痛苦，但父亲一直教育我要继承他的事业，不要因为困难止步不前，所以那周我和雷温待在当地处理父亲未完成的工作。如果文件上写的是真的，那么就另有其人。”

贝斯艰难地咽下甜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且坟头下降了……地面下陷？”

“地面下陷和泥土移动，我猜想是有人挖开坟墓做了什么之后再次填埋，而这次填埋却并不完美，有可能是力度的差别，也有可能是泥土量的差别。”贝斯点点头表示赞同，“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人为什么要掘开坟墓？别告我他要盗墓……”亚洛斯用手托着下巴，眉头紧锁，“有没有可能是在尸体上动手脚？掘墓的目的是取出尸体？怕我们验尸么？一般人会这样想吗……”

“假如，尸体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呢？假尸体可以是泰勒斯自己设的，也可以是敌人设的。泰勒斯不是等闲之辈，尽管那时你还小，但是他们可没有把你当成傻傻的小孩子，为了保险，他们还是取出了尸体，只不过没有做得很完美。”贝斯也认真起来。“至于假尸体被挖出，可能是因为一种人的存在。”

亚洛斯抬起头，“什么人的存在？”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魔女……”贝斯低声说，“传说魔女可以通灵，与死人沟通，敌人恐怕是担心你求助于魔女才把尸体挖走的吧。结果敌人没想到你如此不争气，这案子就这么不了了之……”谈着这种话题还不忘奚落他，亚洛斯真心无语。

贝斯的分析也挺在理。亚洛斯没有多加思索，现在的线索还是太少，明明知道自己身处阴谋之中，幕后黑手却迟迟不肯将自己往深处拉扯。

“你对这个世界了解吗？”贝斯突然问道，带着淡淡的失落。“没想到你没有听过魔女的存在，尽管是传说，不一定是真的。平民百姓肯定不知道但是你这贵族也不知道吗？”

亚洛斯没有直接回答，“那我们来谈谈吧，我先说，你补充。”贝斯默认。

“奥古斯汀大陆上最初有一百多个国家，经过七百年的分分合合，大陆被分为三个国家。北大陆是列斯敦，西南大陆是加尔菲德，东南大陆是伊莱。列斯敦最北的地方是北方雪域，中央坐落着死亡之地——神座密室。雪域往南的狭长地带又分为两部分，西面的是死亡沼泽，中东部是白练大沙漠，剩余的部分是大平原，首都格列就在大平原上。加尔菲德——我们所在的国家，特洛伊河贯穿南北，其支流沟通东西，首都沙曼傍河而建，国家公墓在首都西侧。外国人居住最多的城市——南城，就在加尔菲德南部。伊莱，首都鲁士塔，位于北部，中部大面积土地为无人区，即流火森林，流火森林南部中央为爱丽丝之境。三国交接处的三角地带为卡赞三角，卡赞三角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是一个极其神秘的地方。加尔菲德、列斯敦、伊莱的国界线是没有一处缺口的阿亚纳山。”贝斯又抓起一个甜甜圈，眼神示意亚洛斯继续说下去。

“国家政权的象征是国王，国王之下是贵族，划分为三名公爵、五名侯爵、七名伯爵、九名子爵、十一名男爵，国王拥有直属骑士队，贵族根据官爵的高低拥有不同规模的军队。全国划分为三十五个区域，由贵族管辖。贵族不仅是权力的拥有者，也是支持国家发展的经济支柱，国家除了农业不由贵族管辖，其余的产业均由贵族分工进行。顺便一提，我经营的是军火制造，军队规模十万人，除此之外还有境内全部黑暗势力，只不过，罗伦罗尔家没有管辖区域，这也没办法，历代国王都会想方设法削弱地方力量。加尔菲德现任国王为六岁的莫赫尔，在他的统治下，人民安居乐业……”一个甜甜圈堵在了亚洛斯嘴里，贝斯一脸不满地看着说不出话的亚洛斯，“说人话！”

亚洛斯取下甜甜圈，调皮地笑笑，“原来你在听啊……”贝斯再次白了他一眼，“公爵的话怎么不敢听。”

“好吧。国王的大权被米拉公爵操控，政治混乱，贪腐之风盛行，民不聊生，国防实力下降，要不是有阿亚纳山的保护，恐怕世袭的王位早就易主了。国家主体是手无寸铁的人民，只有七分之一的人有条件学习精神和元素的物质表现——魔法。而在我的调查中，贵族都会使用魔法，只是有强弱差异，比如米拉就属于精英。魔法的种类有成千上万种，但总体上可以分为两种，自然魔法和非自然魔法。自然魔法就是运用自然界中元素的魔法，比如操纵水、火、植物等等。非自然魔法就是类似于治愈魔法、无效化、操纵兵器等等。由于魔法十分高深，普通人一生只能学会一种魔法，天资好点儿的可能用的时间短一些。骑士团中全部是精英魔导士，军队也要求士兵具备初等魔法条件。魔法在某种意义上是人们的欲望，所以人们会为了追求利益而使用魔法，用魔法杀人、偷盗一般不会被发现，久而久之，法律形同虚设，直至废除。现在社会混乱，发生什么也不奇怪。”亚洛斯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可怕的阴沉表情。

“就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贝斯冷不丁冒出一句来。亚洛斯无奈地勾勾嘴角，没有再说话。

“说完了？那我补充。刚刚说的魔女，魔女不属于任何国家，她们居住在卡赞三角，去过卡赞三角的人都死在了那里，据说是被魔女所杀。魔女除了可以通灵，她们还是优秀的魔导士，她们深情却狠毒，魔女一生只爱一个人，如果她爱的人背叛了她，她会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的爱人。除了这些传说，还有就是魔兽了，北方雪域的银虎，死亡沼泽的死泽铁鳄，白练大沙漠的美人蝎，卡赞三角的塞壬，阿亚纳山的雅雀，流火森林的亡灵、食人花等等。魔兽是很危险的物种，除非你有十足的把握去收服他们，否则千万不要靠近它们，不自量力的后果只有死亡，魔兽一旦被收服，就会誓死跟从自己的主人，他们可是优秀的战斗力，能发挥相当大的作用。劝你还是找一个去吧。”亚洛斯耐心地听着贝斯说完，不自觉地轻轻将贝斯嘴边的奶油擦去。贝斯别过头，忍住不去看他绝美的轮廓，望向低空，洁白厚重的云朵像棉花一样，缓缓朝贝斯所在的草坪飘来，“贝斯，我们下一步是去找魔女还是去坟墓看看？”亚洛斯歪着头，数着天空中的飞鸟。

“如果魔女不帮助我们我们反被她杀了呢？没有魔女的能力，根本无法进行。最重要的是，你的实力怎么样，能不能战胜所有阻碍我们的人，我得确认一下……”贝斯话音刚落，亚洛斯迅速起身朝后退去，两人瞬间相距十米，亚洛斯滑过的地方，小草顺势倒向亚洛斯一边，他原先坐的地方的草坪已被砍划得破碎不堪。

“理解能力不错，洞察力和反应速度一流。”贝斯站了起来，面对亚洛斯。

好险……亚洛斯盯着贝斯突然变形的双手，指甲变长，又硬又利。那家伙是来真的，那就只能……

贝斯理了理长发，低下头，脚部蓄力，猛地向亚洛斯冲去，亚洛斯没有躲闪，他伸出右手，对着贝斯冲来的方向，张开了结界，烫金色的魔法阵发出刺眼的光芒，攻击被挡下的瞬间，贝斯被结界反弹，在空中调整重心后稳稳着地。院子里的仆人目瞪口呆，搞不清楚两人在闹什么。

“用魔法啊……那就更好了……”贝斯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感受着水汽的浓度，突然，周围的温度骤降，亚洛斯不禁打了个寒战，结界已经收回，亚洛斯清晰地看到，草叶上的露珠已经结冰，叶片染上一层薄薄的白霜，贝斯猛地拍击地面，以她为中心出现了冰蓝色的魔法阵，七芒星迅速转动着，在贝斯与亚洛斯连线的直线上，锋利的冰晶柱一个接一个竖起，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空气中的水汽含量急剧减少。亚洛斯立马反应过来，是贝斯将水汽冻结成冰柱了，亚洛斯左右躲闪着，应该耗完水汽就能停下了，亚洛斯心想。

会操纵冰，她是冰之魔导士吗？冰柱如预料的一样停下了，可是贝斯的攻击还没有结束，与刚才的寒冷相对比，这次是炙热的火焰，长蛇般的火焰环绕在贝斯身上，映红了银白色的长发。贝斯挥手，焰刃便向亚洛斯刺去，亚洛斯迅速躲在了冰柱后面，火焰与冰柱相撞，瞬间化为一团蒸汽。还会用火吗？两种应该是极限了吧，明明还是未成年，竟然会用两种属性的魔法。亚洛斯在心里暗暗赞叹。

一阵麻痹感传来，亚洛斯单膝跪倒在地，火与冰化为蒸气的瞬间，贝斯在火焰中混入电流，水汽覆盖在身上，虽然电流被减弱了，但也足以让他暂时动不了，亚洛斯不得不佩服，不愧是杀手界的高手，不仅身手一流，而且头脑聪明，如果是敌人的话……亚洛斯有点不敢想了。

“好啦，算你合格，不过你的实力不止这点儿吧？不想动手么？”贝斯朝亚洛斯走去，尽管他只用了一次魔法，还是防御性的，但是她依然觉得，他要是来真的，自己十有八九会输。毕竟他是管理着全部黑暗的贵族。

“你还说来就来啊！”亚洛斯装出生气的样子，“不过为什么你会使用三种属性的魔法？别告我是只用了几几年就精通，就算你资质再好，这种情况一般是不可能的。”

“有一种魔法很特殊，现在全世界只剩我了，只剩我会使用了。”说着说着，贝斯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本也平淡的双瞳愈发沉寂，“如果父亲没死，那就是两个人，至少他可以克制我，他早已不在了，如果我情绪失控了呢，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我想都不敢想。”

亚洛斯身上的麻痹感已经消失，他缓缓站起来，不去打扰贝斯。

“天体魔法。魔力源自太阳系的天体，如果掌握了水星和海王星，就等于掌握了水系魔法，掌握了火星，就等于掌握了火系魔法……天体魔法的特点就是每一个天体极其难掌握，一旦掌握便可以自由操纵该天体及其属性，当然如果召唤天体，召唤的不是真正的天体，而是该天体能量的聚合体，相当于一个小型天体。天体魔法属于大型魔法，我一般不会使用，平时的话光靠我自身的暗杀技能和基本的元素魔法就可以了。”贝斯顿了顿，认真地看着亚洛斯，坚定地说：“如果哪天我被敌人利用了，失去了理智，一定要帮我一把，哪怕杀了我也好。我相信你有能力做到的。”亚洛斯惊讶地张了张嘴，他难以想象一向冷静的贝斯失去理智，更难以想象自己亲手了结贝斯的场面，他觉得他做不到，不是不敢，是不忍心。亚洛斯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迎着贝斯异常信任又坚毅的目光，亚洛斯咬咬牙，沉重地点了点头。

贝斯释怀地笑了，“那你呢？学的是什么魔法？”

“我啊……是遗传自母亲的治愈魔法，可以治疗、辅助、防御。”

“除了治愈魔法呢？你应该不止会这一种吧。”贝斯一针见血，懒得拐弯抹角。

真是惊人的洞察力……亚洛斯撇撇嘴，不过她也的确猜对了。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吧，我说我说……”既然贝斯都全说了，自己也没必要隐瞒，何况以后还要一起冒险，彼此多了解点儿更好。“除此之外，还有风属性的魔法，操纵水晶的魔法，还有生物魔法，相当于易容术，不过连身型大小也可以改变，对自己和对别人都可以使用……还有一种魔法，我至今还没有用过，叫咒……”

“等等。你说你会易容？”贝斯打断了他，挨着他坐了下来。亚洛斯点点头。

“那……现在的你是不是易容易出来的？”真是有够特别的问题，亚洛斯一连白了她好几眼，“维持样貌也是要耗费魔力的，我怎么可能有那闲时间去变样子……”贝斯听完后，不满地嘟嘟嘴，像是回答错问题的小孩子。

“还有一种是咒印。咒印用到别人身上以后，施术者会对其制定规则，被施用者一旦违反施术者定的规矩，就会死亡。也就是说，咒印是一种束缚，可以是所有权的象征，也可以是狡诈的陷阱，只看是在什么情况下对谁使用的了。”亚洛斯无奈地看着空空的点心盘，心底“呵呵”地干笑了两声。这特别的咒印，你要不要试试呢？古怪的念头冒了出来。

“有这么好用的东西还不告我……”贝斯嘟哝着，几缕银色长发乖巧地搭在肩上，小嘴一直碎碎念，长长微卷的睫毛如蝴蝶振翅一般扑闪扑闪，此时她就像一只受委屈的小猫，蜷缩在主人身旁。

太阳隐没到了厚重的云朵后面，天阴了下来，又起风了，风渐渐变大，小草被吹得摇摇摆摆，庭院里仆人们在修理玫瑰，风儿卷起地上的玫瑰花瓣，向亚洛斯吹来，白色的花瓣落在他的肩头，落在他的袖口，落在他的金色短发上。贝斯机械地低下头，微向左斜的碎发垂下遮住了双眼，留下一道阴影，发丝扬起一片银光，空气中的粒子不安地颤动着，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少女一动不动，呆呆地蜷缩在那里，极力控制颤抖的身体。

亚洛斯注意到贝斯的变化，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为什么觉得她在……害怕？所向无敌的杀人魔也会害怕得颤抖么？

“那个……贝斯？……贝斯？怎么了？”亚洛斯伸手在女孩面前晃了晃，她却没有丝毫反应，依旧不住地颤抖着。

是不是觉得有点儿冷？亚洛斯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衣物，暗暗猜测着。

其实贝斯也不是坏得十恶不赦的孩子，对吧？尽管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杀手。亚洛斯问着自己。其实她也有喜欢的东西，也有珍爱的人对吧？只不过他们都走了，丢下了她一个人守着冰冷的尸体，守着轮回的彼岸花，隐藏起所有的悲伤，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拼了命地寻找，纤弱的即使扮男装也看不出来的身躯蕴藏着毁灭性的力量，而此时又不堪一击……

亚洛斯伸出手，搂过贝斯的腰，将瑟瑟发抖的小动物圈在自己怀里，右手按在贝斯头上，轻轻地抚摸着，被温暖包围的贝斯渐渐停止了颤抖，像是回应他一般，贝斯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亚洛斯，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口，闭着眼睛，眉头微蹙，不肯放手。

雷温默默地看着远处拥抱的金银，不去打扰他们，只把空荡荡的点心盘和散落的资料收拾收拾，转身回屋准备中餐。

亚洛斯只觉得心里揪得慌，怀中的小猫完全没有防备，这和舞会上的感觉不一样，如果说舞会上是单纯的保护欲，现在无论对她做什么，她都无力反抗，还好不是落入敌手，亚洛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云……他来了……别过来……”贝斯抱亚洛斯的力度又加了几分，她努力地挤出几个字来。亚洛斯抬头，云朵一大团一大团，离地面很近，的确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她害怕这种感觉么？会害怕到无法动弹任人摆布的地步吗？而她口中的他又是谁？低空云朵是她的弱点，亚洛斯有些担心，在一起的时候还好，自己还可以保护她，如果分头行动时发生这种情况怎么办？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尽量不分开？

“贝斯乖，别害怕。那只是云而已，别怕别怕，不是还有我吗？乖啊……”亚洛斯软下心来，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嗓音哄着小动物，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词会从他嘴里说出来，可此时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亚洛斯一边摸着贝斯的头，一边温柔地哄着她。他见天上的云朵还很多，一时不会散去，于是就把贝斯抱了起来，白色玫瑰花瓣飘落在贝斯的领口，又被风吹到了地上，少年挺拔颀长的身影随风吹去的方向渐渐消失，原地只留下几枚花瓣和一缕玫瑰清香。

提琴和钢琴的协奏曲随风飘得很远很远，飘进了金银色的世界。亚洛斯猛地回头，却只有沉闷的白云和摇动的小草，仆人们已经回去了，庭院空无一人，白玫瑰整齐地被圈在乳白色的栅栏里，空旷的庭院布置十分简单，待客用的桌椅、几个玫瑰花坛、一座木桥、几圈灌木，剩下的全是草坪，只是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秒钟度过了整个世纪一样。贝斯被亚洛斯抱在怀里，被抱离了庭院，此时他们正在宅邸门口。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亚洛斯温柔地放下渐渐清醒的贝斯。

“恩。旋律很美。这琴声里…有和那起车祸里相似的魔力……要去吗？可能是陷阱。”贝斯用微弱的声音回答道。

“先不用了，总觉得我们被监视着，黑幕知道我们的调查有了进展，故意引诱我们行动，有没有这种可能？”亚洛斯把这股魔力牢牢记在了心里。

“也是啊。”贝斯推门而入，开始搜寻起来。

虽说翻别人的东西不礼貌吧，不过自己家里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索性随她去吧。亚洛斯没有去拦她。

忧伤的旋律充满了整个宅邸和庭园，仆人摆碟的动作变得迟缓，亚洛斯匆忙地寻找声源，这音律不就是刚刚在庭院里传来的吗？

是通体纯白的八孔箫发出的声音。润泽的光华，摄魂的音色，落地窗大开着，白纱窗帘被风卷向屋内，银发也被吹散开来，在空中飞舞，贝斯陶瓷一般精致白皙的侧脸若隐若现，箫声一停，亚洛斯正要开口，却被贝斯的手势止住，贝斯指了指窗外，“听。”亚洛斯半信半疑地把头探出窗外，窗外又飘来了和刚刚一样的协奏曲。

“这是怎么回事？”

“我记下的。”贝斯扬了扬手中刚刚背写好的曲谱，“搜了半天只有这个东西能当乐器。如果按你说的，黑幕一直在监视我们，并且想引诱我们，那么对方听到箫声，就应该会有所反应。果不其然……”贝斯将凌乱的银发别到耳后。

“……真是高明的监视，完全没有露出马脚。”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只是他丝毫感觉不到这种监视。

“或许对方有远程观看的能力，魔法已经完全超出了常理，在有魔法的世界，一切都是可能的。”在这样的大陆上，能够做到监视的魔法也不是没有。

“既然这样……那就交给雷温吧！”亚洛斯双手一拍，微微笑道。

“啊？”

“追根溯源——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