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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第三章 木偶的死亡舞步

类别:异界大陆 作者:御羽逐天光 书名:风在叹息一尘埃落定 更新时间:2016-08-11 18:31:36 本章字数:9070

三。木偶的死亡舞步

当她盛开或衰败,夕阳落照,挨近她的还有隐身的轮回?谁用暗中的目光,照耀了她的身影和流逝?天地寂静,今天要用多少人,才能模仿命运的游戏?

而她的忧郁,像一阵寒冷的战栗,突然让我心中凄凉,两眼模糊?

月光翻越屋脊,梦中的居所一片漆黑。

岁月用身体的名义活一次。

——引自北野《轮回碑》

加尔菲德。沙曼。罗伦罗尔宅邸。】

她是路西法家族的人,亚洛斯十分肯定,整个世界也只有这一家姓路西法。

路西法一家是奥古斯汀大陆唯一的暗杀世家。家族中个个都是杀手界的精英,他们以杀人为生,接受委托,暗杀目标,获取报酬。

这是他知道的全部关于路西法的资料,少之又少。路西法家族向来以神秘著称,没有一个人去过他们的宅邸。

亚洛斯躺在刚换了洁白床单的大床上,湿透的衣服被管家雷温换了下来。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击打着玻璃窗,发出清脆有力的声音。

他的眉头紧锁又放松,他突然眨了眨眼,“我为什么要想这些?只不过有一面之缘,明天晚上还得去参加温卓伯爵的舞会……得好好准备准备。”

“洛,”雷温没有敲门,“不早了,快休息吧,明天还有舞会。晚安。”亚洛斯没有回应,目送瘦高的西装男子轻轻阖上房门。亚洛斯的母亲很早就死了,雷温一直陪着他,从他五岁时父亲在车祸中丧生开始,亚洛斯接管了这个曾经温馨的家,成了当时最年轻的公爵。在他的坚持下,雷温称他为“洛”,几乎与他平起平坐,亚洛斯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他视为低贱的仆人,而是当作值得依赖的亲人。

窗外的黑暗越来越浓了,亚洛斯把俊美的侧脸贴在白色床单上,嘴角微微上翘。

依旧是金碧辉煌的大厅,吊灯奢华,又是庞大的魔水晶灯,又是金灿灿的壁纸,又是精雕细刻的手扶椅……魔水晶灯发出的紫色光芒充满整个舞厅,舞厅地板中央是九天使举着鲜花围绕着上帝的图案,彩色的线条经过精描细绘,呈现出古典的气息;复古的暗红色条纹壁纸以亮眼的金色做底色,折射着水晶光芒,整个舞厅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在归来贝斯看来,所有舞会都是一个套路,老掉牙的布置却依旧受多数人亲睐,厅外的高级马车一辆接一辆驶来,厅内服务生优雅地侍奉附近的客人,贝斯扫视了一下大厅内的来宾,贵族、富商、明星,都是些上层社会的人物。贝斯不屑地撇撇嘴,也都是些毫无压力的行尸走肉。

“贝斯,又见面了,你也来参加舞会吗?”亚洛斯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黑色晚礼服女孩,在灯光的衬托下,她苍白的脸色被扫上了暖黄色的光晕,冷冽的银色长发也显得不那么悲伤,女孩胸前漆亮的黑色玫瑰胸针随着呼吸平稳地起伏着。亚洛斯揣测着路西法来参加舞会的目的。

贝斯瞪了他一眼,似乎对如此亲昵的称呼表示不满,但见优雅风流的金发生物走入视线中,贝斯略带玩味地看着他,亚洛斯穿着黑色正装,精致的领结收束好松散的领口,左耳的红宝石耳钉快要被金发遮住。

“其实我是来杀人的。”贝斯盯着亚洛斯摄人心魂的蓝色双瞳,认真地说。

“所以呢?”他就知道,杀手很少出席大型活动,一旦出席,十有八九是流血事件,而她竟然如此坦白,为什么要说出目的?

“所以不要妨碍我。”贝斯双眼微眯,瞳仁中折射出匕首一般寒冷的光。

亚洛斯没有说什么。

大厅的灯突然熄灭,一片黑暗,客人们惊慌了起来,推推搡搡,像是黑暗中腐臭的老鼠在窜动。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我的舞会!请不要惊慌,这是一个游戏。”声音从大厅北部传来,借着月光可以看到温卓在梯台上面,“所有来宾中有一个特别的女孩,她的左臂刻有黑色七芒星法阵,大家各自找到舞伴之后,一边跳舞一边寻找,谁最先在规定时间一小时之内找出她,谁就是本次的获胜者,将会获得我收藏多年的世界级宝石——海印!但是——一小时之内无人获胜的话,可是有惩罚的哦!”老鼠们骚动了起来,“是海印啊!那个特别漂亮的宝石!”“是啊是啊!我很早就想要了呢……”皎洁的月光倾洒下来,金色和银色被染上了一层清辉,庞大的月盘上亮暗不齐,音乐响起,来宾纷纷跃入舞池,贪婪地寻找着女孩,完全没有在意温卓的最后一句话。

“罗伦罗尔先生,难道你不打算和我跳一曲吗?”贝斯伸出左手,撩开遮住左肩的银发,发丝反射着月光轻扬在空中,攫取了亚洛斯平静的目光,亚洛斯顺着她的手臂向上看去,黑色的七芒星赫然印在她的左臂。

空气停止了流动,在这微小的空间里,亚洛斯被贝斯压制了,她并没有释放任何杀气,但她却用左臂的印记和这官方的语调给他施加了无法逃避的压力,他的确对她感兴趣,她也知道他会答应。亚洛斯无奈地笑笑,牵着她的手滑向舞厅中央。

“你不宣布获胜吗?我就在你面前,也没打算逃走。”柔软的银发缓缓落下,搭在她光滑细嫩的左肩。语调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挑衅。

“我对宝石没兴趣,我想知道最后的惩罚是什么。”亚洛斯优雅地搂着贝斯纤细的腰,黑色礼服紧紧裹着她的身体,勾勒出魔鬼般的性感曲线,旋转中擦过几对男女,他们睁大眼睛找寻着,视线落在贝斯身上时,亚洛斯自然却迅速地搂着贝斯朝后转去,躲开了他们近乎狂热的眼神。温卓一直躲在幕布后面,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人群中相拥的鬼魅。

亚洛斯用同样的方法一直耗着时间,在一次又一次的躲闪之后,贝斯放心地闭上眼睛,轻轻把头靠在亚洛斯的胸前,任由他带着自己旋转,温凉顺滑的发丝蹭着亚洛斯的脖子,银色在月光的照耀下越发迷人,他看着怀中的诱人恶魔,没有说什么,心中有什么东西狠狠地跳动了一下,一阵酥麻,他有点儿喜欢这种特殊的感觉,他微微低下头,下颌顶着她的银发,亚洛斯也放松了下来,嗅着清淡的玫瑰花香,环在她腰部的手又紧了紧。他不知道,黑暗中的冷酷杀手偷偷红了脸。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贵族们因为找不到目标而抱怨着,只剩下两分钟了,大多数人已经放弃了寻找,等待着未知的游戏的惩罚。对于失败,他们不以为然。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社会上的重要人物,不管怎样,自己都是绝对安全的。

月亮被黑云遮蔽,大厅内重新陷入黑暗。

“时间到!”温卓的声音从梯台上传来,“无人获胜,那么请接受惩罚。”话音刚落,不少贵妇嬉笑着,“到底是什么惩罚啊?罚酒吗?”厅内回响着她们的笑声,贝斯睁开双眼,抬头看着亚洛斯,冰蓝的双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贝斯拉着亚洛斯走向梯台,站到台上,对亚洛斯说:“你就在这里,别乱走。”

“惩罚要开始了,怎么能没我的份儿呢?”亚洛斯笑着。

“你想死吗?”贝斯突然冷冷地说。亚洛斯顿时明白了,温卓应该是和她一起的,温卓负责召集参加舞会的人,再故意玩游戏,而贝斯绝不会让别人发现她,也就是说游戏从一开始就只有输。等待他们的惩罚,是死亡。

“你觉得你杀得了我吗?”亚洛斯反问,面对这样一个恐怖的杀手。

两秒钟之后,亚洛斯只觉得脖子后面一阵疼痛,眼前便开始模糊,意识渐渐消失,闭眼前的最后一幕是贝斯微冷的表情。

温卓瞅了瞅倒在台上的亚洛斯,转过头对贝斯说:“可以开始了。”

贝斯点点头,缓缓走到舞厅正中央,魔水晶灯亮起的同时,周围的人纷纷看向她,其中一人惊呼:“啊!就是她!黑七芒星!”

卡赞三角。】

漫漫深夜从上空向下俯视这片黑暗,只有西北方城堡里闪烁着火光,那是卡赞唯一的建筑,西尔维娅坐在庞大的【雅雀】上,盘旋在火光的上空,西尔维娅用手搂了搂鸟兽粗壮的脖子,【雅雀】“嘭”地散成一团雾气,凌空散落几簇褐色的绒毛,西尔维娅迅速下落,稳稳落在城堡天台,火红色的长发飞扬起来,卡赞晚上的月亮大得惊人,硕大的月盘发出森冷的光芒,映照在西尔维娅冰霜般清冷的脸上,红月长袍被夜风吹得翻卷起来,和惊人的火红色一起舞动着。西尔维娅轻轻一跃,闪进了城堡的黑暗中。

“怎么样?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吧?”老人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没有。和往常一样,一个人也没有。”西尔维娅眼神空洞失落,平静地看着窗外。

“也是啊。不过你别忘了,西尔维娅,如果我死了,你就真的是一个人了……”轮椅上老人的脸突然变得恐怖扭曲,五官狰狞得变了形,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异叫声,像是尖利焦黑的指甲在抠划着玻璃窗一般瘆人,阴森森的月光穿透窗户。

西尔维娅狠狠攥紧拳头,有一股热烈的什么东西涌起,冲击着她的理智,血管里的血液顿时滚烫沸腾,西尔维娅愤然扭头,血色的恨意和火红色的愤怒霎时充满双瞳,不断膨胀流动的魔力将她美丽的长发卷起,凌空飞舞,魔女全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红光,照亮了大半的黑暗。

老人一动不动,有鲜血从他的鼻子里、眼睛里、嘴里和耳朵里汩汩流出,恐怖的表情僵死在脸上,寒冷的月光又添了一层阴森。

西尔维娅渐渐平静下来,“哈哈哈……”凄烈的笑声不知什么时候变为了撕心裂肺的哭号,“……他死了!那个畜生……竟然那么弱!被我的魔力压死了!哈哈哈!他死了……他真的死了……我真的成了一个人了……”

魔女对着冷冰冰的月亮,胡乱抹着眼泪,红月长袍的袖子被揉得起了皱。

加尔菲德。沙曼。路西法宅邸。】

亚洛斯缓缓睁开双眼,窗帘没有拉,刺眼的白光射入眼底,他不得不再次闭上迷蒙的双眼又缓缓睁开,重复几次后渐渐适应光线,他盯着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淡黄色壁纸。这不是在他家里,亚洛斯反应过来,使劲回想,后脑传来一阵刺痛。

这里是……我不是在舞会上吗?归来贝斯……自己被打晕了吗?没死啊……那些客人呢……

亚洛斯一想到这里,突然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出去。

“你现在最好休息。”贝斯已经换掉了礼服,穿上了洁白宽松的衬衫,衬衫很长,一直长到膝盖,她赤着脚踩在松软的天鹅绒地毯上,出现在走廊里。

“这是哪里?”

“我家。”

“客人们呢?”

“死了。”

“温卓呢?”

“自杀了。”

……

亚洛斯不说话了,微微垂下眼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刚刚的问答中,他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纵使她再会掩饰,也逃不过他的眼睛,而她的心跳平稳,眼神表情动作声音一切正常,她说的是实话。

贝斯扫视了他一眼,知道他心里难受,走下地毯,穿好长靴,“跟我来,给你看样东西。”

亚洛斯的思考被打断,在原地犹豫了几秒之后,他还是跟了上去。只是觉得很奇怪,这么大的宅邸,为什么除了他们再没见到别人?连仆人也没有吗?著名的暗杀家族都哪儿去了?亚洛斯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贝斯停下,他们现在在宅邸的地下,面前是一扇深蓝色的门,门上是大大的黑七芒星刻印。

贝斯伸出右手,啮破拇指,将血液按在七芒星的几何中心。门缓缓打开了,雾状的寒气扑面而来。贝斯陶瓷一般的肌肤被寒冷烘托得更加无暇。

“你不冷吗?穿这么少。”亚洛斯还是问出口了,贝斯没有理会他,径直往里走去。

亚洛斯暗自叹了口气,脱下上衣,披在了贝斯身上,双手从后绕前去扣上了几颗扣子,此时就像是亚洛斯从后抱住贝斯一样。

贝斯只感到后背一股强大的温暖扩散到全身,因为扣扣子的缘故,亚洛斯不得不把头低下,温柔的呼吸拍打在贝斯耳边,贝斯伸出的手又放下,因为真的好暖和,是她不想拒绝的温暖。

寒气逼人的大厅里,有七只发着蓝光的大型蝴蝶,像是脆而硬的玻璃做成的一样,一折就会折断,透明翅膀上纹路清晰,蝴蝶在空中扑闪着飞来飞去,整个厅内充斥着幽幽的寒冷蓝光。地板是彩色大理石铺成的,组成蓝底的黑色七芒星,巨大芒星的每一个角落上都有水晶棺,棺材的底座很高,大约一米,棺盖是圆球形的天蓝水晶,亚洛斯一愣,里面有人。

贝斯示意他去看,亚洛斯向其中一个走去,里面躺着的那个人约莫四十岁——健壮的银发男性,尸体右边摆有一把沾满血迹的刀;第二个棺材中是一位中年的紫发女性,旁边也有一把同样的刀;第三个棺材中,是面容精致的银发男孩——归来日照·路西法。

亚洛斯的瞳孔剧烈收缩,眼前的男孩沉沉地睡着,安静而美好。为什么,明明前天还好好地走在街上,为什么,现在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我所有的家人,我的父母和弟弟。他们都死了。被刀刺死的。父母是在五年前的前天死亡的,日照是在前天,都是八月十一日。”贝斯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冰冷,淡定得好像只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故事。

“你看这个。”亚洛斯这才注意到每个棺材旁边都有一个类似于支放乐谱的石柱台,上面放有一本书,“这三本书里,是他们各自的血,血可是很宝贵的东西,尤其是他们的。怎么可以让它白白消失掉呢?”贝斯轻轻抚摸着尘封的书,亚洛斯终于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感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亚洛斯开始认真起来。

“前天我接了一个委托,要我杀死舞会上的客人,委托人就是温卓。我请求温卓邀请你,但是你没有出现在他的名单上,为的就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接下委托之后,我去找日照,问他愿不愿意来协助我,结果,他躺在床上,胸口插着一把刀,窗户开着,唯一能离开路西法家的大门也是开着的,可是凶手怎么可能无声息呢,宅邸不是外人能进来的,正门口有雪域神兽守护着,何况我们都是职业杀手,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而且,明明我也在,为什么不杀我,杀的却是日照。”贝斯走出房间,她的嗓音里带着些许疲惫,亚洛斯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贝斯走到庭院里,庭院正中央是一棵巨大的榕树,榕树雄壮无比,树根已经凸出地面,榕树遒劲有力地扎根,树干粗壮,树枝肆意地伸展蔓延,其中一条直直地伸进了二楼的窗户里,树叶稠密,树影婆娑,整棵榕树左右伸展,较高的树枝上缠绕有翠绿的藤条,巨大榕树就像神圣的古老精灵,用母亲一般温柔父亲一般雄壮的手臂守护着这传奇的家族。偌大的庭院里栽满了鲜红的彼岸花,远远望去,像是一片血海,触目惊心。大树所在的地方是微微凸起的小丘,露出地面的树根布满绿油油的潮湿青苔,而空中飞着无数的血红色玻璃质感的蝴蝶。

“这蝴蝶……”风儿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带起一阵彼岸花香,日光有些晕沉,贝斯的长发闪着银光,随风飞扬,长长的白衬衫的下摆飘起,一只血蝶盘旋几圈之后落在了贝斯肩头,贝斯冰蓝的瞳仁里映着整座庭院的光辉。亚洛斯突然觉得,如果自己死在她的手中,一定没有任何遗憾。

“这是变异种,翅膀的脉络里蕴藏着魔力,可以发光,以彼岸花粉为食,不会繁衍不会死去。地下的冰蓝色蝴蝶也是,只不过它们并不需要摄食,负责看护死者。他们都是日照亲手创造的。”

又是日照。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个……虽然有些冒犯,不过能否详细描述一下他生前……”能创造出这样的蝴蝶,那究竟是怎样的魔法。

贝斯慢慢地坐到地上,轻轻抚摸着彼岸花娇嫩的花瓣,瞳仁中多了一丝迷幻,多了一缕怀念。亚洛斯轻轻地坐在她旁边,欣赏着地狱红莲般的彼岸花。

“他啊……只比我晚出生一分钟。小的时候,残酷的杀手训练的代价是遍体鳞伤,哪怕是轻微地挪动一下都会带来剧痛,我们都很痛苦,然而他却还能够咬着牙站起来,浑身是血地找来医用纱布,纯白的纱布都被鲜血浸染了,受伤的地方不断往出冒着血,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然微微笑着,认真地帮我包扎伤口,尽管我的伤势比他的轻。他坚持着帮我包扎完最后一个伤口,冲我安心地笑笑,然后自己却虚弱地倒在地上。也许是双胞胎的缘故,我们除了长相基本一样以外,就连思考的方式、内心的感受都相同,与生俱来的默契让我们不用通过语言都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由此产生的完美配合竟能将父亲击败。”贝斯自豪地扯扯嘴角,眼眶有些湿润。亚洛斯能够想象小小的身躯鲜血淋漓的场面,心中隐隐作痛。

“他的眼神很纯净也很黑暗,面对家人的时候,就算是严厉的父亲,就算是在封闭式的残酷训练中被折断了胳膊,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怨恨,对他而言,家人至上。然而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他一旦发现目标,眼神就会顿时变得阴狠,毫不留情地猎杀目标。我记得最恐怖的一次杀气曾经蔓延到半径五十米,那是我不小心被目标反击受了轻伤。现在想想也是挺感动的,如果我当时是死了呢,他也许会毁掉一切吧。”贝斯咬着嘴唇,低下头,看不清表情。

“明明是作为弟弟,却像一个哥哥。”体内几乎所有的情感都躁动起来,不安地碰撞着。亚洛斯慢慢地回应。

“对啊。日照一个人的力量也十分强大,我可是从没赢过他呢。我所有的招数他都能安然无恙地接下来,就算是我瞬杀过千人的魔法,对他都等同无效。就连速度都在我之上,在沙曼的时候,貌似只有你和日照能够看清我的动作吧,也就是说,你和他的速度差不多。日照的魔法真的很强呢,是能将我完全压制的黑魔法。”亚洛斯难以置信地看着贝斯,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用黑魔法,贝斯轻轻一笑,少年被这一笑勾了魂。“黑魔法是失传的魔法,也是令人迷失心智的魔法,但那是最古老的黑魔法。日照所使用的黑魔法并不是学习而来的,而是他自己创造的没有反噬的黑魔法,正因如此,他才能够创造出那些蝴蝶,他才能够继续保持着干净明亮的微笑,他才能自由切换着杀手与家人两种状态。那可真是前所未有的破坏力。去年的时候,父亲让我们分开行动,说担心我们同时行动破坏力太强。现在想想也真是对呢……”贝斯低低地笑了,不再言语。亚洛斯便转移了视线。

正门的银虎憨憨地睡着,与少女发色相同的银白皮毛上条纹斑驳,巨大虎爪上的指甲尖硬,远远看去,身形矫健。这是北方雪域的神兽,战斗力惊人,对主人十分忠诚,不过很少有人能驯服他们。没想到啊,竟会在这里出现。

“你想不想回去?”贝斯突然问道,眼睛却并没有看着他。

亚洛斯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贝斯笑笑,“那我试着留住你。”

“什么?”

“路西法家和罗伦罗尔家是世交。泰勒斯·罗伦罗尔,你的父亲,管理着加尔菲德除路西法家外的黑暗势力,可是上代当家死了。”

“你想说什么……”亚洛斯仔细盯着少女的眼睛,试图挖掘出一丝破绽,最终却发现,她很好地隐藏起了所有人类的情感,毫无破绽。

“既然你继承了爵位,那么你现在就是黑暗势力的管理者,对吗?”贝斯笑得有些邪魅。

“恩。”

“前代死于车祸。你信吗?”这次,她的笑容,宛如庭院里的血红色彼岸花,妖艳无比,比任何死亡都灿烂。

少年呆呆地迷失在地狱之花的笑容里,“……难道……”亚洛斯坚信了七年的死因动摇了。

贝斯点点头。“我父亲在暗处也调查了现场,那时我十岁,我和日照都去了。不管怎么看都是车祸,拐弯太急,撞上岩石,车夫的烟头引燃了马车上的小型炸弹,炸弹爆炸,被撞晕的泰勒斯葬生火中,由于炸弹威力很弱,所以没有被炸飞,马车夫也已死亡。以上是官方记录。可是在车轮中残留有一丝魔力,马车撞上的岩石也附有魔力,一种从未见过的魔力,但是由于不方便露面,我们只能从远处观看,火海中无法确认尸体。随后警察赶到,断定是车祸,就这么不了了之。事后父亲一直很在意,他一直调查了两年,两年之间,他不断寻找那股魔力,直到死的那一天。他把调查记录全部交给我保管,我一直不以为然,直到这么多的巧合出现,才隐约觉得有某种联系。怎么样?要联手吗?”一只蝴蝶飞过,撒下猩红色的磷粉。

“你突然这么说我也……”已经七年了,突然被告知,你爹不是这么死的,我爹和你爹是好朋友,咱们的爹们都死得很离奇,咱们可以联手为咱爹们报个仇……你大爷的……开什么玩笑……

“给你三天时间。”看见亚洛斯很纠结,贝斯也感到无奈。

“不用了,我答应。”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那么强大,怎么可能会死于可笑的车祸,只不过是自己一直欺骗自己罢了,因为无从下手,自己太年幼,自己太弱小,没有人愿意帮助自己。尽管贝斯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是这是唯一的情报了,他还是想试着拼一次。

亚洛斯的爽快让贝斯有些吃惊,不过她也深知亚洛斯并没有完全信任自己。但是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日照……我绝对不会放过夺走我一切的人……

贝斯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加尔菲德。南城。】

在这个不大的平原上,住民大多是不懂得使用魔法的人,四周东西北三面是大片的森林,南面则是加尔菲德南海域。像这样的地方,森林里是没什么魔兽出没的,就算会有也是很弱的一类,杂货店、药品店、首饰店、武器店的生意都一直很不错,可以说,这里是比较繁荣又不失为安全的好地方。

平原的偏东方向,坐落着一间矮小粗陋的茅草屋,低低的门槛上,倚着一位年岁已高的老婆婆,手里端着筛子筛一些粗糙的面粉,抖落的面粉细了很多,纷纷扬扬落在了地面的旧报纸上。暖暖的阳光照过幼小的树苗,在一旁牧童的身上留下摇曳的剪影,秽渺是不甘心一辈子当牧童的,他总是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够像别的孩子一样,跟在魔导士身边,与魔法为伴。秽渺的目光转向年迈的奶奶,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唉,要是愿望真的实现了,学了魔法,成为赫赫有名的人,固然是好,可是越厉害的人就越成为别人攻击的对象,如此不宁静的生活,奶奶这样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得住……

“渺儿呀,快过来……”面粉已经全部筛完了,老人放好筛子,朝不远处的孙儿招招手。

“奶奶,有什么事吗?”秽渺蹦蹦跳跳地朝奶奶跑过去,就是再忧郁,也不能让奶奶看见,要不她又得念叨啦。

“渺儿啊,我看你这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奶奶问你,是不是有心事呀?”奶奶抬起苍老的手,抚上秽渺的头发,轻轻地摸着,面容慈祥。

“……没有啊奶奶,你是不是看错了……”秽渺敷衍着回答,奶奶突然间的问题让他有些心虚。

“唉……你就不用掩饰了。这样吧,你看别人家的孩子,像你这么大,早就去都城学魔法去了,奶奶没什么本事,一辈子也就攒下几个钱,给,这五金好好拿着,去了那里要省着些花,以后会了魔法,成了有名的魔导士后,可别忘了回来让奶奶看看……”风把灰尘吹进秽渺琥珀色的瞳孔中,异物带来的酸涩感,让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又用手背揉了几揉,再次睁开时已红成一片,有湿湿的液体润着眼球。还记得小时候,奶奶还不像现在这么老,奶奶总会带他去各种好玩的地方,没什么钱的奶奶就带他去看别的孩子们学习,看别人玩什么,这些看到的听到的东西,被自己深埋在心底,只有悲伤时会拿出来看看,他也懂得家中窘迫,从不开口向奶奶提什么要求,努力地帮奶奶打理家中的杂务,有一天晚上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去门外坐坐,刚推开门,就看见了奶奶坐在不远的树下,慢慢地擦拭着眼泪。那时的滋味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惊讶?心痛?苦涩?还是什么?在自己心里一直是很伟大的奶奶,却在月亮下悄声哭泣……

奶奶总是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心思。可是,自己走了,谁来照顾年事已高的奶奶?一想到孤苦无依的奶奶,心里酸涩的地方就像被人用刀戳了一般……秽渺看着面前白发苍苍的奶奶,突然间觉得奶奶是真的老了,岁月在她脸上刻画着沧桑,年轻时白皙的皮肤也浮起一块块浅褐色的斑,眼袋已经很重了,眼睛不再是明媚,而是浑浊。他不知道奶奶为什么会这样想,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犹豫不决。

“听话啊,奶奶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学点儿本事,长大后就不用像奶奶现在这样受苦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要辜负奶奶的心愿呐……”老人的语气变得沉重,硬是严肃地板起脸来。

“可是奶奶,我要是走了的话,谁来照顾你啊!”从秽渺稚嫩的脸颊上,滚落下两颗晶莹的泪珠。

“傻孩子,都这么多年了,奶奶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吗?你就别担心奶奶了,都一把老骨头了,我自己照料得来,多大点儿的孩子,就爱瞎操心……”老人边说边把孙子往外推。

秽渺呆呆地看着奶奶,十秒钟之后,秽渺咬紧牙关,毅然决然地转身,朝都城进发。

一路上,从不敢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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