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七十二章 枕戈待旦
拓跋衡呵呵呵直抠脑袋,一脸憨笑,道:“那不是一时着急么,现在想想,还是夫人足智多谋!”
“少来哄我!”呼延娜拉嗔怒道,“我只是担心牧儿、野儿现在的处境,不知道厉风行会不会已经对他们出手了?”
拓跋衡眉头紧蹙,沉声道:“牧儿、野儿自有星术带兵一路护送,想必不会有事……”
呼延娜拉怒道:“你懂什么?他只不过带了区区五百人,倘若厉风行当真要带兵围剿,却又如何抵挡得了?”
拓跋衡早被骂的没了主意,忙道:“那夫人以为目下应当如何是好?”
呼延娜拉沉吟片刻,方道:“你该立即发兵五千,分兵五路,直往心京城而去,沿路搜寻,直到找到牧儿、野儿将他们带回。”
拓跋衡却是满腹狐疑,道:“如此大兵而去,只怕赶到心京城已是十数日之后了,还能救得了他们?”
呼延娜拉胸有成竹地道:“你亲率一路精兵日夜兼程而去,要不了十数日;何况星术所带的五百精兵也不可能瞬息之间便全军覆没,总得负隅抵抗才是。我只是放心不下野儿,他毕竟不会武功……”说到此处,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黯然啜泣。
拓跋衡自然心疼妻子,于心不忍,又挂念两个孩子,心中也如五味杂陈,不是滋味,哽然言道:“放心吧,野儿自小聪明伶俐,定能小心应付;何况还有牧儿在,他的武功内力已然不弱,定能护得野儿周全。”
他将娜拉一把搂在怀里,柔声安慰一番,心下却是一沉,皱眉言道:“只是若我带兵离开,这壁州城的守城之事……”
呼延娜拉道:“你便放心去吧,壁州城自有我料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拓跋衡依然眉头不解,道:“我不是对你不放心,只是这一次完颜赤与厉风行既然有备而来,自然便是志在必得,我只怕你难以应付啊!”
呼延娜拉自拓跋衡的怀抱中出来,昂首挺胸地言道:“比这凶险十倍的场面,我也经历过了,却又如何难以应付?你别忘了,我壁州城的官兵也绝非泛泛之辈,这壁州城又岂是他们想攻就能攻下来的吗?”
……
天色向晚,风轻云淡,正是一天之中难得的黄昏时分,眨眼易逝。
厉风行终于与厉烈刚的追兵会合,胯下坐骑累得瘫倒在地,厉风行蹲在地上轻抚它的后背,眼神之中充满疼惜之情。他吩咐属下好生照顾,便起身来到帐中,一见面便迫不及待地问厉烈刚道:“他们逃到哪儿了?”
厉烈刚起身恭迎父亲,回禀道:“就快到尾郡了,咱们一路追击,七七八八斩杀了他们不少人,绝无漏网之人。等他们到了尾郡,遇上甪里善的伏兵,只怕便会全军覆没了吧!”
厉烈刚得意地一笑,眼神里充满凶狠之光。在心狠手辣方面,他比起他的父亲来,真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过之而无不及。
厉风行只是淡淡一笑,收敛笑容,轻描淡写地道:“切不可大意。有些事情决不可指望别人,你一定要记住,自己永远比任何人都要可靠!”
厉烈刚点头道:“是的,父亲,孩儿记住了!”眉头一展,又问道,“不知完颜赤那边进展如何,他能对付得了拓跋衡吗?”
厉风行低头把玩起几案上的一只小酒樽,一面摩挲,一面缓缓言道:“我从来就不指望他能胜得过拓跋衡。实话实说,就连我自己对付拓跋衡,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我与完颜赤结盟,不过是希望利用他的势力拖住拓跋衡而已,否则一旦壁州的援兵一到,咱们就只能功亏一篑。而能够有实力拖住拓跋衡的,除了完颜赤,我还想不到别人。”
“可是……”厉烈刚眉头紧蹙,“完颜赤野心不小,难道事成之后,咱们还当真要将整个壁州城拱手相让吗?”
“哈哈哈!”厉风行仰面大笑,“烈儿,放眼中州群雄,谁人没有野心?只不过有些人有贼心而没贼胆,就算我给他这个壁州太守的职位,他也不敢坐!”
厉烈刚道:“可是完颜赤非但有这个贼心,更有这个贼胆;他不仅要坐上壁州太守之为,更有可能将壁州城据为己有啊!”
厉风行轻蔑地一笑,聚神凝眉,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等到拓跋衡一除,我还要他完颜赤有何用?”他抬眼看着厉烈刚,眼神又重新变得柔和起来,“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要除掉拓跋衡也绝非易事。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除去他的两个儿子,等到我拎着那两颗人头出现在拓跋衡面前的时候,我倒是真想看看他会如何反应呢!哈哈哈!”
……
夜月无语。火光摇曳。
呼延星术枕戈待旦,竟是毫无睡意。他留下断后的士兵,能够活着返回的实在太少了,这五百精兵此时也只剩不到三百了,距离尾郡还有几十里,而要返回壁州更是千里之遥。他此刻心乱如麻。当然,他所烦心的并非生死之事,他当然知道他不会死。他所烦心的是其他的人会不会也不会死。他实在紧张极了,连手心都在渗汗,不知道目下壁州城的情况如何。
按照计划,完颜赤的北蛮大军应该已经向壁州城进攻了,可是为什么黑白无常还没有现身呢?厉风行也还没有来,倘若到了尾郡他们都还没来,又该如何呢?难道就凭厉烈刚和甪里善么?这两个人恐怕连牧儿都对付不了,还能指望他们什么?他自己倘若反戈一击,倒是能够得手,这两个傻小子定然一点防备也没有。但他们毕竟是他的亲外甥,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却如何下得了手?
他目光一扫,却看见拓跋牧的目光一闪,他居然并未睡着,睁着一双大眼,瞪视着呼延星术。他心里“咯噔、咯噔”乱跳不停,仿佛心事全被这小子看穿一般,暗叫不好。
“舅舅还没睡呢?”拓跋牧问道。
呼延星术心中一紧,不知这小子在想些什么,只得用笑来掩饰内心的慌乱,沉声道:“我不能睡得太沉了,要随时保持警惕。这荒郊野岭之地,既有追兵,又有野兽出没,随时都可能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