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三章　糊涂应对　（三）

隆庆皇帝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弊病他不是不知道，但要分兵制权，是帝王牢牢把握君权的重要手段，若是由得将领控制军队，岂不是授权与他人，历史上这样的教训还少吗？

元美见隆庆的脸色，心知糟了，自古帝王就是最担心有人篡位夺权，自己所说岂不正是，皇帝忌惮的？元美连忙道：“故此臣以为，可挑选良将为教授专司练兵以千户为团，训练主动作战，应变能力，而统兵者战时只是居中调遣，丛然临时换帅，顶多各军之间配合有所差池，断不会出现将帅不在，则全军溃败的局面。一言以蔽之，臣以为，自古都是重将不重兵，常说全军易得一将难求，用此法练兵，却是重兵而不重将，试看昔年蒙古铁骑那些带兵的将领，有几个读过兵书战策，又有几个文韬武略？若是全军骁勇，谁人又能敌呢？”

“大胆，小小侍读，枉议军国大事，仗着几分聪慧，君前非议。来人叉出去。”隆庆皇帝一拍炕桌大怒道。

四个殿前锦衣亲军，一左一右，两个架着元美丢出大殿。

“拟旨王崇谷，临阵畏缩，御敌不力，虚报战功，降三级。“隆庆沉思了一下继续道：”留大同，以观后效。尔等退下吧！“

高拱和郭中皋擦了擦头上的汗，一听皇帝说退下，纷纷施礼道：“微臣告退，臣告退。”

“父皇，你怎么就把元美丢出去了。他说的很在理啊！”朱翊钧一脸不高兴道。

隆庆恍如没有听到一般，他慈爱地看着朱翊钧摸着他的头对他道：“内阁三公皆是老臣，　主幼臣老，虽说他们对我大明忠心耿耿，但毕竟是臣子，平衡内外臣子，我儿要用何人？元美今日所言，此人，允文允武，今日朕将他叉出去，他却没有一点委屈的表现，小小年纪，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不枉朕一番磨练栽培。”

朱翊钧吃了一惊道：“父皇，既然要磨练，慢慢磨练就是了，何必要急于一时。”

隆庆苦笑一声道：“朕何尝不想慢慢磨练啊！只是怕天命将近，没有时间了。”

朱翊钧眼中含泪道：“父皇长命百岁，千秋永固。只是一时偶感风寒而已，将养数月，毕可痊愈。”

“呵呵，傻孩子”隆庆摸着儿子的头微微笑道。心里也在想：“其实朕也舍不得你啊！”

“好吧！”隆庆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声，然后对着殿前锦衣卫叫道：“叫元美进来吧！”

元美一进大殿，看见朱翊钧哭的泪人一般，还以为是给自己求情，皇帝不准，这才大哭不止。吓得他　连忙跪倒在地道：“微臣知罪，微臣适才胡言乱语，望陛下恕罪，不要为了微臣伤及陛下和太子的感情。”说罢！连着磕了三个头。

隆庆看了一眼朱翊钧，见小太子的泪水不止，就拿着自己的衣袖帮太子把眼泪擦掉，对着元美道：“元卿不必过于自责，朕刚刚也是不得已，你仅仅是太子陪侍而已，朕要是不罚你，明天你就会被御史言官的唾沫心子给淹死。其实卿所说，朕也未尝不知，此时朕有心也无力整顿了，以后还望卿用心辅佐太子。”

看着隆庆疑似托孤的语气，虽然相处时日不长，元美也泪花涌现，哽咽道：“陛下，何出此言，陛下圣体违和，安心静养，不日即可痊愈。臣愿以后常伴太子左右，为太子一弄臣，为太子效死命，以报陛下太子隆恩。”

隆庆一听元美此言，差点从炕上掉了下来。隆庆本来以为元美会慷慨陈词一番，想不到从他嘴里说出词来。隆庆征了半响才惊奇地道：“什么，你愿意做弄臣。”

元美伏首道：“是，臣愿意，臣文不能像高张赵三公那般帮助太子治国安天下，武不能统御千军万马，驰战草原，杨威四海，是以愿意做一弄臣，为太子分忧，臣于愿足矣，”其实元美心里是想：“做忠臣，没死的时候，要小心被人刨坑下套，死了吧，那天皇帝不高兴了，说不定还要从棺材里面被人拽出来，张居正后来不是差点被朱翊钧从棺材里面拉出来吗？最主要的是做忠臣，这没钱的日子，自己可以过够了。做奸臣，就更加不要了，历史评价就不说了，毕竟以前自己就是做这个的。所以不论忠臣还是奸臣，在元美想来这两种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隆庆听了，哑然失笑，只觉得这个臣子虽有韬略，可是性子却是直爽可爱，根本就是个愣头青，他瞥见元美说着话儿，双膝还在微微地打着颤，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在外面跪的。心中不由的浮起一片怜意：“罢了，起来吧！你有心和高张赵诸位爱卿比，这心气已是极高的了，他们也是从你这年纪你这身份一天天熬出来的。当初如你一般时，他们还未必有你今时今日的雄心，所以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今日让你受惊了，就放你几天假，这几日你好好地在家歇着，回头自有圣旨。你跪安吧！”

“臣，告退”元美闻言，抱拳弯腰躬身退出大殿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