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12章 固执
分区局长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盛年男人，他随手翻着手上的资料，然后抬头向梁家声看了一眼，淡淡地问：“你说这个林以轩是故意在学校受欺负的？”
“是！”梁家声如标枪般挺立在办公桌前，“他是前省府最高检察官的儿子，身份背景都不缺，而且从刚才的表现来看，林以轩心智早熟，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睿智及冷静，无论心机还是城府都非同一般，他绝不是一个任由那群不知好歹的无良太保欺负的懦弱学生！”
“哦，那又是为什么？”
梁家声眼底暴闪精芒，一字一句地道：“他在给自己一个杀人的理由！”
“是么？”分区局长不置可否，在他脸上也看不出其他情绪。
“这小子得了脑癌，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心态已经失衡，他对这个世界充满怨恨，性格走了极端。这次杀了马跃等人，他就是为了找几个垫背的陪他去死！我怀疑他有着反社会的倾向，如果放任他在外面，迟早会有更多无辜者遭到他的毒手！所以，我希望申请警力二十四小时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就凭你无端端的怀疑，我们花费大量警力去监视一个高中生？”分局长啪地一声合拢文件夹，身体往椅背上靠了靠，目光冷峻地正视着梁家声：“一星期前，你不也是言之凿凿、一口咬定马跃等人死了，而且尸体就埋在青露山么？几个警局联合调派了大量人手，在山上进行地毯式搜查，几乎翻了个遍！你倒是说说，到底找到什么了？”
“我承认，当时我的判断的确有些草率武断！但是刚才审问过程中，我诈唬他在青露山找到尸体时，那小子异乎寻常的镇定，甚至还有轻视意味，这家伙心里一定是在洋洋得意，看穿了我们的戏码！所以，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林以轩这狡猾狠毒的小子一定是杀了他们，而且把尸体藏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
分局长当即反驳道：“那也有可能是林以轩知道马跃等人压根就没有死！”
梁家声十分固执地说：“不可能！我在审问时可以清楚观察到他的心理，以我多年当警察的经验和直觉，我可以肯定这家伙一定是杀了他们六个人！林以轩是我们头号重点嫌疑犯，应该加大警力监视他！”
下属近乎蛮横的口气让分局长感到极为不满，但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发作，耐着性子劝说道：“林以轩的父亲曾在国会任职，跟很多高层议员有往来，虽然去世了，但还是给林以轩留下一大笔政治遗产，林以轩只要向他父亲有势力的朋友打个招呼，我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而且警察监视高中生的事情，一旦在媒体大肆曝光，我们警察的声誉将低到最低谷，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么？”
梁家声怒瞪了眼睛，义愤填膺地道：“我们作为警察不去伸张正义，怎么向被害者家庭交代！”
分局长似乎感觉有些头痛，以手揉着额角，说：“我没说不让你伸张正义，现在要你查的是失踪案，不是谋杀案！没有尸体就没有谋杀案，你能找到马跃等人的尸体么？”
梁家声也觉得刚才失言，缓和了口气，但还是继续自己推断：“从刚才审问中林以轩表现来看，他似乎极度有自信别人找不到尸体。林以轩一定是把尸体藏在了他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我认为，最有可能是在他眼皮底下，随时能够看到的地方。我有种直觉，他绝对是把尸体藏在了他家里，所以我想申请一张搜查令……”
“你想都不要想!”
“你这是包庇罪犯！”
分局长突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脸色罩了一层黑气，眼神冰冷威严，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梁家声，你目无纪律，顶撞上司，做事又冲动莽撞，办案的时候不讲证据，完全只凭着你所谓的直觉！这几年，你给我惹了多少麻烦？你再敢给我犟嘴，我调你去守交通！现在，给我出去！”
梁家声嘴唇动了动，终于没有再说什么，有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然后走出了办公室。看那副表情就知道，梁家声还是固执己见，甚至可能采取单独行动，不抓到林以轩这个罪大恶极的凶手绝对不罢手！
分局长摇了摇头，有些疲倦地叹了一口气，这种目中无人喜欢顶撞上司的冲动手下，搁谁手上也轻松不起来，要不是看他破案确实有一手，早就踢出去了。
………………
林以轩不知道警局里的发生争执，出了警局后，随手打发了这名从社区服务里找来的代理律师。
说什么请金牌律师，那只是存心奚落嘲讽一下那个梁家声而已。
林以轩自己知道自家事，他父亲身为国家官员，的确有挺高的社会地位，但不是什么富商企业家，他的资产比工薪阶层强上不少，但仅仅只是中产阶级。
现在他父亲去世，断了家庭唯一收入，换做以前还患着脑瘤的情况下，他大概不会计较那么多，有多少钱就花多少，花光了资产，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等死了！
然而现在有了魔物的强悍存在，他的命可长着呢，就算有钱请得起金牌律师，林以轩也不会多花一分的冤枉钱。
他想要一个光明的未来，可绝对不能少了钱。
林以轩走在街道边上，掏出手机上看了一下时间，又抬头看了看午后三点的炽烈日头。
他眼睛直视阳光不到一秒钟，忽然有如火灼般剧痛起来，眼圈通红，几乎快要流出泪了。
林以轩赶紧移开视线，同时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棕色平光眼镜匆匆戴上，这才稍微感到一点舒服。
不知为什么，自从与魔物生命相连后，他的身体似乎也被改造成黑暗属性了，极为排斥亮光。
原本正常的眼睛突然对光极度敏感，若是在白天没有有色眼镜遮挡，他的眼睛就会剧痛起来，时间一长，眼泪鼻涕都要忍不住喷出来了。
沿着街道转过一个弯，林以轩一眼就看到了街道另一头广场上的献血车，眼瞳中奇异诡谲的金色越来越盛，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其实是魔物感到了饥饿。
这两个月几乎都是在用动物血肉在喂食魔物，它摄取的能量仅仅只能维持基本生理活动，还不足以支持它成长发育起来。现在，除了人类的蕴含丰富能量的血，其他什么都不放在魔物眼中！
林以轩舔了舔嘴唇，仅仅迟疑了几秒钟，便在本能的驱使下，径直向着那边献血的场地走去。
他心想，偷血浆包，总比胡乱杀人好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