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火漆里的亡灵 -- 第六章 火器亡灵故事引线
七月的北京。
这天比之前稍稍凉爽，就算如此，中午还是很少有人出门。这种天气，一般到黄昏热浪才会退去。
但不及黄昏，北淀大篮球场上就出现了一队人，他们三人为一组，队服分为蓝白，正在篮球场上顶着烈日打场。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应该是累了，蓝队一伙自行先走了。留下的红队三人在篮球框的阴影下坐着，为首一头长发的学生说：“赵欢，他们回去收拾行李去了，咱哥几人给算算，明天或者后天回家？”
赵欢个子不出众，穿着红色公牛队服，留着短发，回道：“小瓜，考试结束就该玩玩嘛，这么急着回去做么呢？”另一人埋怨说：“先别说回家，就说眼下吧，来打球也不带带水，这不给自己找刺激嘛，渴死我了。”
赵欢笑道：“你一喝水打球就没劲，这不哥们几个陪着你渴嘛。”
小瓜说：“大熊，赵欢家近，你我就不同啊，要不咱两明天就走吧？”
大熊身材出众，很明显就是大中锋位置。他家本就离得远，只是碍于哥们义气这才跟赵欢多留几天在学校玩玩。
赵欢听小瓜这说，抢着说：“不要吧，把我一人丢这好吗？”
大熊说：“好啦、好啦，你别这么恶心好吧，都这么大人了。就这么说好了，离开家都这么久，我可是想家。哪像你，家这么近。”
赵欢双手伸了个懒腰，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说道：“好吧，那明天我送你两去火车站吧，我再呆一天就回去了。在家也是无聊啊，都没个人陪我打打球。”
小瓜拍拍他肩，说道：“这才大三，以后有的是时间。”
大熊忽而叹道：“大三啦，只可惜咱三还是光棍一条啊。”赵欢笑笑，说道：“以后会遇到合适的，当下还是以学业为重的比较好。”
小瓜干咳一声，哈哈笑道：“哎，也不知是谁多情啊。小欢啊，多情人只会给自己增添烦劳啊。”
赵欢甩开他手，说道：“去你的，我身为未来的一名新闻工作者，这是职业需求。”
“好啦，好啦，今天就到这吧，咱先回去吧。”大熊提议要走。
小瓜跟大熊起身，赵欢却依然不动，小瓜问：“你咋还不走，想赖在这儿睡觉啊？”
赵欢看着不远处，喃喃说：“那女孩坐在体育台阶上很久了，你们注意没？”
大熊故作夸大表情说：“我擦，难怪你打球不认真，原来你又思春啦？”
赵欢笑笑，说：“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我见她一直看着这边，所以就注意她了。”
小瓜和大熊明天走，今晚得收拾行李，就先走了。赵欢还在一个人思春，坐着不动。
此时炎热的天气丝毫没减，篮球场上依然空无一人。
赵欢坐在篮球架下面阴影下，呆呆看着不远处的人影。
女孩的外貌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由于隔得比较远，所以难以辨认。赵欢想上前搭讪，但心里却是紧张万分，他从小就不是个性张扬的人，平时跟熟悉的朋友才会大大咧咧，在学校跟女生也是很少说话，更别是主动搭讪。但是眼前的女孩深深让他着迷，仿若撬开了过往回忆，却又不得不自我安慰极力来掩饰。
那女孩坐在台阶上，双手托着下巴呆呆看着篮球场，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赵欢看着不远处的她心里莫名一种冲动，虽然瞧不见她脸。过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拿起篮球故意朝操场走去。待慢慢靠近台阶，他心里愈发紧张，故作自然，双眼直视前方，生怕被她看见自己心思。
一步两步……不知不觉已经快走一圈，他用眼角余光斜斜看去，见那女孩还没走心里顿时踏实多了。但愈发靠近，纵是第二圈他心里还是咕咕直跳，似乎忘记了干渴。
待慢慢靠近那女孩，还是没勇气上前去搭讪，只得慢慢再一次从女孩身边走过。
便在此时，忽而听到一声轻灵之声：“给……”
这不是那女孩子的声音吗？赵欢心下欢喜，慢慢回头看去。正见那女孩面带微笑，显得无比含蓄，伸出小手，正递上一瓶矿泉水。
赵欢这才敢去看那女孩，怀抱篮球上前，小跑到女孩身边。女孩打扮完全不是大学生那般，她衣装朴素，上面穿着款式比较老的花白衬衣；下面穿着黑色七分短裤；脚上套着凉鞋。
赵欢呆呆望着她脸，女孩梳着马尾，一脸清秀。尤其是双眼，黑白分明，没有一点杂质，宛若夜晚湖光里的一轮明月。
女孩被眼前的男孩看着，没有羞涩，反而问道：“你怎么了，口不渴吗？”赵欢回过神来，见女孩看着自己，顿时低下脑袋，接过女孩递给的矿泉水，打开咕噜咕噜喝完了。
女孩见状不够，在身边行李包翻了翻，顿时说道：“哎呀，不好，包里就你这一瓶了，还有半瓶是我喝过的。”
赵欢看她慌忙表情，心里莫名一甜，压住内心激动，微微说：“没……没事……”
女孩呆呆想了一会，拿出那半瓶矿泉水，说：“那好吧，给你。”
赵欢接过水，慢慢喝着，见女孩双手抱膝，若有所思，不禁问道：“你也是北淀大的学生吗？”
女孩忽而脸上一热，说：“我……我……哪有这出息， 我是来找我姐的。”
“那你怎么一下午都坐这儿，你姐还没出来接你吗？”赵欢问道。
女孩深深叹了口气，说：“姐姐说忽然有事回学校，但是之后就一直没回信息，奶奶在家可是想死她了。过了一阵子，姐姐还是没信息，奶奶担心她，所以这才叫我来学校看看她。”
七月份大学考试完，校内已经很少见到人，大半都拉着行李回家了，赵欢试着问：“你姐姐现在念大几呢？”
女孩回答说：“二年级了。”
赵欢追问：“那你是什么时候来这的？”
女孩说道：“我都来了好久了，在学校转了一上午，也没找到姐姐以前说的寝室。走着累了就在这台阶上坐下，没想到这大天气你们还在操场上玩球。”说完，盯着赵欢手上的篮球，追问说：“这球很好玩吗？”
赵欢笑道：“当然啦，要不我们去玩玩，接下来我帮你去找你姐姐。”
女孩欣然答应，说：“你是这学校的，那找人应该很容易。”
赵欢见女孩起身，拿起身边的篮球，说道：“我叫赵欢，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女孩笑笑，说道：“叫我曲琦吧，我们可以一起去玩球吗？”
赵欢帮她提起身边的行李，女孩也没介意，拿着篮球想篮球场跑去。
曲琦拿着篮球在场上比划半天，问道：“要把球扔进那个圆圆的框子里吗？”
赵欢放下行李，靠近曲琦，说道：“你以前在学校没玩过篮球吗 ？”
曲琦吐吐舌头，说道：“我……我才念到小学。”
赵欢见她不好意思，连忙说：“我没这个意思，不管你念没你念大学，我都不在乎。”他这句显然表明了此时对眼前女孩的好感，但是曲琦是不会知道。她轻轻抓着篮球朝那篮筐一扔，球没进去，接着再扔，还是没能进去，不多时已是满头大汗，微微埋怨说：“这也不怎么好玩啊。”
赵欢笑笑，说：“你才刚刚接触篮球，哪能知道呢。”见曲琦满头大汗，说道：“我看你行李带着，有找到租房吗？”
曲琦放下篮球，说道：“我以为能找到姐姐，所以没找房子。这下可好，我也不知道该去哪住。”
赵欢见夕阳将近，操场零散来了些人，压住内心激动，说道：“曲琦，要是你不介意，我带你去我那住行吗？”他说完这话顿时懊悔，心想：“人家跟你刚刚认识，人家万一觉得你不怀好意咋办呢，是不是太冲动了……”忽而想起往日烟云，历历在目，失望之情蓦然而生。
曲琦不懂他为何突然拍着脑袋，只是淡淡一笑，说道：“那你不会嫌弃我吧，我只是乡下来的小丫头。”
赵欢心里顿时一喜，说道：“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说着帮曲琦提行李，指着右首那边，说：“我就住那居民楼，很近，明天就帮你找姐姐，你看行吗？”
曲琦点点头，四处瞧了瞧，跟在赵欢后面了，走了几步，大叫不好。赵欢回头问道:“怎么了？”
曲琦显得扭扭捏捏，赵欢微微追问，她这才慢吞吞说：“我听姐姐说，大学里面都是一对一对的。我跟你走在一块，要是你……你……女朋友……瞧着……”
赵欢心想原来她是担心这个啊，心里更是坚定了对这份缘分的决心，说道：“大学是情侣多，但是也有单身的，而我就是一个人过。”
曲琦听他这说似乎放下心来，哼着家乡的小曲跟在赵欢后面，原本还担心的住宿问题，没想到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让人帮助给解决了。
赵欢带着曲琦走到居民小区，该上电梯，曲琦犹豫了下，显得很是害怕。赵欢微微一笑，示意没事，扶着她一起走到电梯。
二人上到顶楼，到了赵欢房间。
赵欢租的是二室一厅，客厅外放着电视，曲琦初时一见，便大赞房间美丽。
赵欢随便洗刷下换了双拖鞋，喝了口凉水，对曲琦说：“你喜欢喝什么？”曲琦一愣，说：“我在家一直喝白开水，唯一喝的饮料，都是姐姐从学校带来的。”
赵欢心里一寒，但看她一副无所样子，似乎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心想：“这样又未尝不是好事，日子过得简单也未必不是福气。”
赵欢请她坐下，开了电视。拿着遥控器细心教她如何使用，接着又要说电视发展史，曲琦扑哧一笑，说道：“电视这个我还是知道，我们镇上我见过。”
赵欢不好意思笑笑，对眼前的女孩心里全是殷情，不管做什么，心里总是很满足。曲琦一人在凳子上细心瞧着电视，赵欢去了洗手间冲澡。
临近黄昏，透过窗子远远可以看见天边晚霞。
曲琦伏在窗口若有所思，赵欢心猜想：“她是在想家里的亲人吗，还是她已经有了对象？”想到这儿心里一下子低落万分。
曲琦转身，见赵欢躲开了自己眼光，好奇问道：“你有心思吗？”
赵欢生怕对方猜到自己心思，吞吐摇头。曲琦微微一笑，轻轻在他身旁坐下，悄悄问：“赵欢，你怎么没想找个女朋友啊？”
赵欢心里一紧，慢慢抬头瞧着她眼睛，心里又是咕咚咕咚直跳，想说话喉咙都是在打颤。
曲琦细细一瞧，笑道：“呀……你怎脸红了呀？”
赵欢羞愧万分，压着嗓子说：“没……没合适的……嘛……”虽这么说，其实只有自己心里明白，往日的惆怅是一年又一年。
曲琦又接着说：“赵欢，你人真好，也没嫌弃我是个乡下没文化的姑娘。”
赵欢心里一暖，说道：“其实……其实……只有你觉得吧……人再好，也得需要人了解……”见天色稍稍暗去，问道：“要不我们出去吃饭，我请你？”
曲琦连忙摆手，说：“不成、不成，这怎么好，我住你这还得花你的钱，不成不成。”
赵欢看她心急万分，明白她是舍不得花钱，穷人家孩子确实是早当家，于是说：“要不我们在家自己做饭吃？”但一指厨房那锅，全是铁锈。
曲琦却爽口答应，喝了杯凉水就去厨房刷铁锅。
吃完晚饭，赵欢开着电视让曲琦看，自己借口出去见见朋友。
其实他是去超市，帮曲琦买洗刷用的毛巾牙刷之类生活用品。回到房间，见曲琦一动不动看着电视，好奇走近，一看原来不知哪个台在播《蓝色生死恋》。这部电视剧当时在中国可是火了一把，无奈他钻研学习一直没时间看。
曲琦看他回来，朝他微微一笑，安安静静看着电视。由于是电视台播放，所以看了两集就没了，曲琦微微叹了口气。
赵欢笑道：“你也喜欢看这吗？”曲琦咬了咬嘴唇，微微点头，说：“村里以前就一台电视机，那时大伙都是抢着去看。但奶奶一直不让我去，她说怕人家给嫌弃。我记得第一次看电视剧还是在县城，那时是姐姐带着我在朋友家看的。”
赵欢听了心里莫名一痛，说道：“你放心，明天早上我就帮找姐姐。找完你姐姐，我带你去相思湖，相思湖可是北淀大标志。”
夜里，曲琦洗完澡有些不好意思出来。二人在阳台乘凉，赵欢就一直默默瞧着她。曲琦从后面拿出了一笛子，在赵欢旁边坐下，吹着家乡那首古老的童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