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火漆里的亡灵 -- 第五章 苏小杰的过去2
凌文脑门顿时一条黑线，说道：“柯南？几百年都不死的柯南，我也是醉了好吧。”
苏小杰接着说：“后来，我把他送到了戒毒康复中心。他也很愿意配合，经过一阵子努力，他毒瘾一点一点缓解。当时要想出院，必须经过家人同意。他和我说自己已经大半康复，现在想出去看看老家爷爷奶奶，于是我信了他，我跟所里解释带他出了院。我们是在车站分离，我将他送上回老家的车上，现在我才明白其实是我将他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那后来发生什么事啦？”凌文越听越觉得有趣。
苏小杰接着说：“后来，小英的死让我明白，其实是我对他的纵容害了她。一天晚上，他缺钱找到了我，我问他，小英是不是你害死的？他知道一切瞒不过我，全都告诉了我。
小英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她住址只有我和他知道。原来，在戒毒院时他以前黑道上兄弟找过他，他经受不住利欲诱惑骗了我而走出戒毒所。他走出后也没回老家，而是回了黑道继续过着灯红酒绿、浑浊不堪的生活。
他哥们几个那晚都没钱，于是他带着一群兄弟去找小英。他单独一人进到小英房间，小英手上根本没钱，她还一味劝说他远离黑道和毒品。他拿不到钱怕楼下兄弟取笑，于是在房间乱翻一通，结果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些书信。信都是小英写给我的，可是都没送出。
他翻开另外抽屉，发现一大储蓄罐。原来这储蓄罐是小英自己存的，打算在我生日那天给我买双篮球鞋。
他看到了钱哪会松手，攒着钱便要走。小英横加阻挡，他一挥手，不知怎么的扯开了小英上衣。他毒瘾犯了……不加思索扑了上去。小英身子单薄，根本没法反抗。后来，小英割腕自杀了。”
凌文听到这当真心惊肉跳，恨声说道：“你这朋友简直不是人。”
苏小杰摇摇头，叹道：“我也不知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完全没了小时候的单纯。后来，经过警方勘察，他兄弟一伙人被抓，而他被供出。原来，小英不是自杀。小英是窒息死亡，反抗时候被他给捂死的。手上的伤口，都是死后弄成的假象。我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我不会再原谅他！
走头无路之下他找到我，要我再帮帮他。
那天正好是雨天，他浑身湿透，身子不住寒颤，跪着向我请罪。我知道他此刻相信的人只有我，要是我不帮他，他只有死路一条。他一直请求我的原谅，当时我答应原谅他，跟他说了很多往事。
我问他，等这件事过后你最想做什么？他说：‘记得小时候爸爸经常带我坐在双杆上看星星，爸爸说希望我长大后成为一个天文学家。我问爸爸，那为什么要坐在双杆上啊？爸爸说，要想学好天文必须先学好古代易学，易学的基础就是从观察天象开始。要是坐在地上观察星星，我们会被眼前美景迷惑而生惰性；而坐在双杆之上，无论你明白或迷惑心里总会留有一份清醒和警觉。’他那时虽说八岁，但对于父亲的记忆，从这几句话中便能知道该有多深。
那时，在灯光照耀下的他似乎回到了儿时纯真模样，脸上表情诚恳，一脸憨笑毫不掩饰，只是……一切都晚了。
我跟他端了一杯牛奶，牛奶里加了氰化钠。他一饮而尽，相信我能帮他逃脱这一劫，安心睡了……就这样，他就一直没能醒来。”
凌文听到这，心里竟也默默接受苏小杰做法，说道：“所以，你每晚都坐在这双杆，是为了怀恋他吗？还有，你也亲手杀了人，别人不怀疑你吗？”
苏小杰笑了笑，说道：“都说我是学《名侦探柯南》，再说，当时还有我父亲帮忙呢。”
“好吧，小英是谁，她喜欢你吗？”凌文问道。
“小英是个可怜的女孩子，是个孤儿。我父亲在公安局上班，我们小时候就在孤儿院认识了。我那个时候很喜欢看《灌篮高手》，一直想买双乔丹鞋。小英没念书，厂里打工。她存的钱，都是为了给我买双鞋子。我当时也小，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后来小英死了，我都不知道哭了多久。”苏小杰说道。
苏小杰接着说：“我都告诉你了，你该告诉我你们家那位去了哪吧？”
凌文先是一愣，说道：“先别说薛芽啦，去了学生会，我还有一件特别的事情告诉你呢。”随即将自己捡到手机，接到恶意短信全部告知了他。
苏小杰不但不奇怪，反而笑着说：“他兄妹两要找我寻仇，我就在这儿。倒是你捡到的手机，不会是这么巧合的。”
凌文心里又一惊，说道：“难道这手机，是他哥哥故意让我捡到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弄得我头都大了。”
“还是我来告诉你真相吧。”苏小杰接着说：“初中毕业后的暑假，我在父亲宣传部实习。那天，父亲接到一朋友王叔叔电话。王叔叔说自己孩子被歹徒挟持，现在正追到郊外，希望我父亲能开车过来帮忙。前提是不许带人，歹徒说了，带人就杀小孩。
我《名侦探》看多了，觉得这中间有诈，偷偷跟上了随行警察。我们开车来到郊外集市，附近由于人多，只好下车。
我们分开搜查，我一路向东。郊区我比任何人都熟悉，小时候经常和表弟们过来钓鱼。什么地方能藏人，我都知道。果不其然，让我给发现。我偷偷听到了歹徒们间的对话。原来，歹徒是冲着我爸爸来的。爸爸当年还是个警员，出勤时候抓了两个盗窃贼。两人偷窃银行，被判了十年。歹徒找到王叔叔家，先绑架叔叔和阿姨。然后挟持叔叔儿子，打算借叔叔之口骗父亲来到郊外，二人早在郊外设下埋伏。
我一路往回跑，郊区没有移动基站，根本没有信号。我得跑回到集市，给爸爸打电话。走到一半，只见一女孩子扑在一老婆婆身上哭，旁边都是撒乱的水果。
我走近一看，老婆婆浑身是血，那女孩子哭着央求我说：‘救救我奶奶，她快不行了……’我说怎回事？她说：‘刚才有群歹人要了水果没给钱，奶奶追上去要。他们不但不给，还踢奶奶。奶奶拽着他们不走，结果他们用刀伤了奶奶。’
她奶奶当时失血有点多，已是奄奄一息。郊区很少见到人，要是我背着她去集市诊所，或许还能有救，当时我想：‘那边有埋伏啊，我得在爸爸赶到之前通知他，要不然他们会危险的。’我脑子没怎么想，自己爸爸当然重要，就跑开了。
凌文似懂非懂，说道：“照你这说，你也没错啊。”
苏小杰叹道：“是啊，所以现在那女孩寻仇，也没错啊。那女孩自从奶奶死后，将所有怨气撒在我身上。最后，她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家地址。她要拿我问罪，还说要告我下监狱。其实，将我告上法庭也没法将我治罪。她听了律师话，依然在外头哭着叫骂不停。当时我在楼顶，一切都看在眼里。
后来，父亲调出了她档案。原来，她家里只有一哥哥和奶奶。在她十岁那年父亲因病去世，之后母亲抛弃她二人改嫁外地。她兄妹从小被奶奶带大，跟奶奶的感情自然深厚。她家算是贫困户，而她还考进了县里重点高中。她哥哥没上学，在武汉打工，生活费都是她哥哥给的。为了缓解她心里怨恨，我写了封信跟她说：‘考上北京大学是你的梦想，如果考不上也没关系，北淀大也不错。如果你能考上其中任一所，到时候是生是死，我任你处置。我原本是能救你奶奶的，是我对不起你。’”
“那她考上了吗？”凌文急忙想知道答案。
“她很争气，能够上北大却不去，选择了北淀大。北淀大给她出学费，她没理由不选。”苏小杰笑着说。
“喂，怎么说的和我一个朋友似的。”凌文想起了薛芽，转念一想觉得不大可能，又说：“那你也考上了北淀大，你们见过面吗，那她会对你怎么样啊？”
苏小杰半开玩笑说：“兴许真会杀了我，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凌文急忙说道：“不行，我要打电话给她。你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她不能伤害你。”说着，便去拨那“妹妹”号，但对方依然是关机。
“她妹妹应该知道她哥哥丢了手机，她怕拾主见了短信询问，所以关机。”苏小杰说完跳下双杆，挥挥手说再见，身影渐渐离去。
凌文不知苏小杰这话含义，见他走远，带着沉重心情回到宿舍。
宿舍内，薛芽此刻还是未归，听室友说今晚不回宿舍，她在她朋友那住夜。
凌文躺在床上想着心思，没想到自己捡到个手机，居然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还有今天才认识的苏小杰，对了，他跟我说这么多是想干嘛啊？手机是对方的哥哥让我故意捡到，难道苏小杰今天晚上也是故意告诉我真想？那苏小杰说的那个女孩子，手机主人的妹妹，难道是我认识的人啊？
凌文不敢相信，摇摇头，铁定自己胡思乱想了。习惯性点开微信朋友圈，发现新加的学生会的小伙伴们都在转发这样一条微信：“大一新生华佗在世，千钧一发勇救跳楼男。”点开一看，主人公竟然就是今晚认识的苏小杰。我的天啊，他还有这样子的本事。
第二天下午薛芽回了宿舍，她带回了不少吃的东西。
凌文问道：“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啊？”薛芽笑道：“哎呀，我出去忘带充电器，没电所以自动关机啦。”
“你跟你朋友买衣服去啦？”凌文看见薛芽带了不少新的衣服。
“是啊，我还买了些水果，大伙分着先吃，里头有水果刀。”薛芽说道。
凌文平日最喜欢吃水果，马上给自己削了苹果吃了起来。吃完后，她想好好跟薛芽说说苏小杰的事情，哪知薛芽笑着说：“真不好意思，学生会有事情，我去去就回。”
凌文无奈点点头，留再宿舍午睡，下去去上课。
下午下课，凌文回宿舍不见薛芽，心想：“学生会有那么多事情吗，下午也不你去上课。”掏出手机拨打对方号码，对方手机还是关机状态。抬头一看，原来薛芽手机正放在桌上充电。
这时，只听另外一室友在床上说：“凌文，初芽没带手机，她手机里头有学生会干部号，你帮我看看。”
凌文恩了一声，打开薛芽手机。她上到床上躺着等薛芽回寝室，打开捡来手机，又一次拨“妹妹”号。这一拨，哪知薛芽手机竟响起……她顿时吓了一跳，心里不敢确定，随即挂断又拨……
这一次薛芽手机又响起，凌文呆呆靠在床头，心想：“没想到那个女孩子就是薛芽，好啊你个薛芽，居然什么都不告诉我。苏小杰其实每晚都在等着她，难怪他昨晚会跟我说这些话，我猜的没错。”
薛芽啊、薛芽啊，都是误会，你真会去伤害苏小杰吗？一眼瞥去，桌上水果刀早已不知去向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