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事 -- 第二十四章 腐尸
他此时已经时面无血色，嘴巴大张，来不及翻身，只手脚并用着，仰面倒爬向河岸高处，竹芭篓中的鱼儿却借机逃出，弹跳着纷纷回到河中。
他浑身发抖，逃向好奇的人群，又感觉舌头僵硬，无法清楚叙述自己的遭遇。当人们终于听明白他所表达的意思，便有人慢慢向他丢下舀兜的地方靠拢。
众人无不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一个女性的尸体仰面躺着，它已经高度腐烂，颜面肿胀破溃，血性液体经那估计是口鼻的空洞处溢出，眼球不见了，留下吓人的两个眼窝，腹部半浮在水面，已经洞开，水洗过的半截肠子白生生地搭在腰间，常人基本无法凭借现在面容分辩其在生时的模样，如果不是依稀见得到它残存的长发，几乎无法判别死者的性别。
也难怪孟老幺被吓成那般样子，他这样的年轻人那里经历过这种事：尸体的头正好装进舀兜里，用力拖曳的结果却差点把它硬生生拉断下来，此时的舀兜却挂在水边的树桩上。估计这地方应该在今后的多年里不会再有人敢单独涉足。
雨终于停了，河水退回到他平常的高度，变成了小溪。孟老幺舀住的女尸仍然在原地接受着一批又一批人的观瞻，就如它发出的恶臭没有阻挡住苍蝇的光顾一样。
孟家坝的几个长者正讨论怎样安葬死者：一者为让她能入土为安，再者也希望它释放的臭气不至于长久困扰村民。政府的人也到达现场了。又一次引来人们的骚动，男男女女，大人小孩都不约而同远远地围住了公安们对尸体进行的翻动、照相……
不管死者生前为人类作的贡献如何，孟家坝没人知道，但她却把躯壳丢在这里来，把自己最后这堆有机肥贡献给了孟家坝。当地人是感激她的，这应该算是她死后对埋葬地的贡献吧；安葬地的人感激她，还有别的原因：因为安葬，要做个简易棺材，孟老头找了几块木板随便一合上，便得到了高工资，二十多个男劳动力一齐动手，只用半天时间，每人都得到了干别的体力活翻两倍的酬劳，还都是政府民政部门支付的现米米，新展展的钞票，高兴呀。
只是那个臭，太难闻，很多人回到家，都因为吐得厉害，吃不下饭。又因为怕，很多晚上都不出门了，埋葬她的地方在就在茅坡洪冲坝菜国粮买的荒地里，因为长时间没人敢去那地方，使她成为义务护林员很久很很。
此是后话。
公安机关因为辖区内出现年轻女性尸体忙碌着，由于受制于科技导致的警力水平所限，他们的忙碌也只能似没头苍蝇一般乱打乱撞，调查尸源就花了他们太多时间，会开了不少，出动了好几波警力，总是无功而返，眼见着一桩无头公案将要不了了之，可偏偏这时，张贴出去的告示起了大作用。
公安告示说：……经现场勘查，死者为女性，身高150CM左右，年龄大概在15－25岁左右，上身好像穿红色衣服，外套乳白色马甲，戴金属扣腰带，下身穿蓝色牛仔裤，黑色袜子……。请广大市民积极提供线索，如发现有类似特征的失踪人员，请速与公安局刑警大队联系。
看到这样的描述，张三妹以前打工的餐馆老板家两口子坐不住了。张三妹的不辞而别本来就让他们怀疑着她的去向，而今，见公安张贴出的告示有几项符合张三妹的特征，两人讨论的结果，觉得还是报告一下她无端离开自己，如今不知所终的事实，想到如果死者果真是她的话，自己报案在先，或者还可以尽早厘清她的死因与自己的关系，也免得人们的胡乱猜测。
本来，流动到本地的人员再流动，是不用被当地公安纳入侦办范畴的，何况也没人知道她张三妹是何方人氏，其体貌特征等身份信息也从来没在本地公安机关存在过任何记录，她的任何流动自然也就不关他们的事。可是，因为有人报案，说出了她可能是他们正在找寻的尸源，得到重视就成必然。
古话说，仕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也能适用于各个行业，包括以偷盗维生的人。
菜牛儿自从再次与过去的搭档接上头，发现他们居然在他退出的日子，“业务能力”有了飞速的提高，让他不得不重新接受他们的培训：你说谁的钱最好整，当然是有钱人，如果是没钱的人，他的钱再好整也是少得可怜的，整来也没多大意思，只有拿有钱人的钱，得手了，才是一大笔。
正因为有了理念创新，他们去大城市结伴逛商场，通常都西装革履，利用人多的优势，分工更细了，有人问这问那，或砍价钱，或挑剔其商品，找他的岔，分他们的神。晃悠几天下来，商家喊丢钱的多了，他们也有了可观的进帐。
王庭婷现在是极度后悔的，那一剪刀下去，后怕会让郭小兵丢了性命，使自己遭到问责，吓得跑到自己姨爹家，心中只为求得姨爹能作为自己的保护伞，让她免受处罚。
“姨妈，我好想你，我来看你来了。”敲开房门，见开门的是过去很有点疼爱自己的姨妈，便娇声说，全然忘记了自己其实也已经不小，已经为人妻，为人母。“没啥给你们的，想到你们啥也不缺，只好给姨爹买了这个，好叫他见了我不数罗我的不是。”说罢将一条用方便袋装着的香烟递上。
“哦，庭婷来了哈，快进屋。”并接过礼物，“哪个叫你买的喃，来看看我们就行了嘛。”
“我从工地上来，走得匆忙了，没给你买点啥，你是我自己家的姨妈，想来你不会怪我吧？”
“切，看你说的！”
一通客套后，便家长里短的说话打发日子。
王庭婷找准机会，费了好大劲，终于才说明来意，当向姨妈详细说完自家做的臭事后，老人终于忍不住也数罗了她做事欠考虑。
等到她姨父回来，听了老婆说完，短暂的沉默后，说：“那你怎么就甩手跑了，这不是错上加错吗？你需要快点回去，看看情况如何，无论怎样，你都要在医院做好伤者的护理工作，尽管可能是他不对，在外边乱来也好，打了你也好，但他毕竟是男人，男人嘛，是需要在场面上混的，你如果受不了他，可以找他离婚就是。知道吗，你这是故意伤害罪，是犯法的。你现在别在我家了，快快回去，做好伤者的护理工作，看能不能宽宽他的心，让他不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你，你就平安无事了。我们今天也不留你，你快快去找他，估计应该是在医院的，去找到他，越快越好，注意多说点好话，听清楚没得？”
“可是他真不是个东西呀，出门乱来了，还带了病回来传染给我，本来就够气人的了，居然在打架时还出那么重的狠手，可见他的心有好歹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