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事 -- 第十七章 捡得的荒山使用权
老实说，村支书对荒山价值的认识是不到位的。只觉得这个年轻娃娃不晓得天高地厚，又见他有个气鼓鼓的钱袋子，便一转眼珠子：可以让他来上这个锅巴当，接手这块伤水糍粑！语词便迅速转变成了对荒山的良好评价。
一席酒话以菜国粮的不胜酒力告终，主人服伺完他睡下，其他人等再尽兴而归。
村支书当然并不是一无是处，应该说他也算是个当地的能人。昨晚上的酒喝了不少吧，你看他，恁是像没醉一样不说，还可能找到了村委会眼前的棘手问题的解决方案：他决定不经过村委会决定，先行抓住菜老板其人，把村里的那片荒山“踹”给他。他心里为自己的得意设想狂喜不已：这可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事：让那个姓菜的娃娃出点血，也顺便完成上级交给的改造荒山任务。
他决定得起个大早，要把那个姓菜的堵住，怕他酒醒了后悔自己昨晚的大话，把好事给整黄了。
他赖着不起，等待天完全亮起来。见老婆还没醒，仍然很有节奏地吹着粗气，便小心地翻着身，以免弄醒她后，又来啰嗦他——此时，他得集中精力设计好把那个姓菜的娃娃说动的招数。那么大片荒山，得有人肯“出血”买，得有人用起来呀。钱在别人包里，在他没拿出来之前，你只要没胆子抢，那钱还是别人的。但你要让他为本地的土地作贡献，就必须要让他乖乖地把钱拿出来，并欢天喜地的递给你，才算用钱套牢他，才能算你高明。
要为百姓办好事，真的不容易！昨天晚上回家，还没进门，就被上门讨债的丁香家两口子挡驾，一场口水战因此打响：
“我不是说了嘛，目前没有钱，等有款下来了，会通知你们结帐的，你们就放好你们的心。谁还没有个资金周转不灵的时候，难道还会赖你们的帐不成？”
“村长，你误会了，不是说你们会赖帐，真的是因为最近你们赊欠的太多，我们这种小本经营的人家，那里经得起长期赊欠，那里能垫付得起那么多本钱？
“噫噫噫，你跟我哭穷！哪个不晓得你丁香嘴巴厉害，哪个不晓你家陆老板有个能干的老婆，一张利嘴哟，硬是幺不倒台，只要你嘴巴动一哈，就哄得下树上的雀儿给你吃肉，哄得起河里边的鱼虾让你熬汤，哄得来顺路经过的风帮你推几转磨，哄得了老虎跑你家把皮蜕下。”嘿嘿，我这个村长还可以：明明酒都喝得有些走路不稳了，说出来的话却仍然一套一套的。
“哎呀，村长耶，你呀，尽捡些好听的话说。不要笑话我言迟口钝了，不说别的，我要真会说舍，你可能早就把欠我们的那丁丁个钱结清了。哪还会一次一次的累积到今天，哪还不见你们去结清那让我们吊命的钱喃？”果然好个丁香，显然没受自己的忽悠，一个四两拨千斤，将话题拧回到主题。
“不是说了吗，最近真的没有钱，帐面早就飘红一遍嘞。”
“那你们不是不打算付钱了喽？”男性老板说出的话，显然要冲人得多。
“最近真的没钱。”哼，居然想来硬的！
“那不得行咯！今天我们必须要得到点钱才走路哈！哪怕给一点都行！我家目前有个经济危机：真的没法让资金周转了，最近不要说没得买菜的钱，向别人赊欠的货款，钱也是一大坨了，又遇到我老人家偏巧生起病来，必须送他去医院。所以，我们也实在没办法了，才要你们想想法，救救我们的急。”
“我说了，没钱呀。不是说，个钱逼死英雄汉吗？只能再等等。”
“那不行哈，我们今天得不到钱，日子也就没法过下去。所以，我们也只好得罪你，你也不要想清净了！”他故着姿态，作势挽起袖子。
“哟嗬，你们居然要下蛮、动粗？”
“村长你说的哪样话？我们也是没办法，找你们，本来就不容易，你也知道，我们找你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丁香插打圆场说。
“又没说要赖你的帐，有钱了我们会付的。又不是说不给你们，只是目前办公经费紧点。”
“那我可管不了喽，说齐天说齐地，我们今天必须得拿到钱，管你想啥法，只要给我们钱就行，不然，我们就只有跟定你了！”男店主说。
“跟我？跟我有用吗？跟我一辈子，没钱还是没钱！”
这样的嘴仗好像进行了很久，你理论一翻，我争辩一翻，那边说：去他们饭馆里吃，是为了解决他们的接待问题，本来店主也知道你们资金紧，生活费结清楚很困难，都不想做他们的生意了，但架不住说要他们帮忙度过难关，没消费前说得好，尽快想法，兑现经费，结果前一次没结清，第二次却又堆积起了。开店的哀求说他们这种路边店不容易，要他们务必帮忙；这边仍然说会尽快酬钱，下了一次又次的保证，赌咒发誓都用上了，还是不能让讨债的人满意。
“我说，你两个，容我们几天，就几天，几天行不？”
“什么几天，这个话你们说过多次了吧，结果一拖再拖，都了成几年的老帐。”
“这次和过去不同，这次，我们村里马上会有钱了，真的。”
“噫，你刚才还说没钱，这哈又说马上会有钱，你倒说说，收入从哪里来，我看看可信不可信。”
“本来这个是不能公开的，因为与你们相关，我也就说了。但我有个要求，你们知道后，可不能乱传出去，否则事情就黄了。你们估计也晓得，村里边的资金状况真的不乐观，如果你们想拿到自己的钱，就只能保守秘密，否则就只有等有钱再付款了。”
“村长，你说得跟真的一样，不必用这种方法打发走我们吧。”
“真的，我们真的有办法了。”
“那你说说看，到底你们是个什么办法。”
“你必须答应我不外传才行！”
“行，我们赌咒不说出去，行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