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事 -- 第十六章 捡得的荒山使用权
今天也轻松了下来，便拿起信来，在手中垫垫，想起她要他让自己带东西的情境：她说她想家，想吃家乡菜的心很有点急切，她想吃家乡的素蕃茄烧辣子，想得有时都有点要哭，特别想回家去看看，想给父母亲带点礼物回去。
于是，他告诉她，自己回家时间多，可以帮她带个口信，告诉她父母她的情况。于是，第二天，她再次敲开他的房门，说自己给父母写了封信请他带回来。凭他的感觉，他知道这信里不仅有信，其中还夹带有少量的钱，作为扒手，不会感觉不出来。但他没有揭穿她，也没打算动那钱的歪脑筋。
干他们这行的人，口头上重义气的不少，他却不是口是心非的人。他想，这几天正好可以去帮忙把信送到，也顺便看看那个地方是个什么样子。
计划已定，他便备好出门的行头，上路。
当然，这次出门和过去是不同的，过去出门，他多数时间是去挤车进大城市，身上还往往身无分文的去；而这次，他却带上了刚刚赚来的所有钱款，气鼓鼓的装入钱袋子中，美滋滋下乡去——有这些钱带在身边下乡，他可以装一回大款了。
菜牛儿一遍又一遍地见证着得到亲人的信息后所产生的悲喜之情——过去都以为她不在人世了。知道她还很好地活着，并念念不忘父母兄弟的好，怎么不让他们感动。末了，他自觉应该离开，便大声对当父亲的说。“孟叔，我的任务完成，应该走嘞。”
一家人顿时蜂拥拦阻：“不哇，我家饭都快煮好了，你必须吃了饭再说！”
“不能等吃饭喽，再等，天黑了就走不了。”
“这哈天也不早了嘛，再说，你远来是客，咋个能让你现在就走？不能走哈，看，银菊她妈正在杀鸡，这公鸡才开叫，很肉实。乡下虽说没哪样待客的，但管他的，我们的心意。你要吃这顿饭才行！你既然带来了我姑娘的信，她的情况你肯定是了解的，我们还想在你那里打听点她的消息啦。唉，这个砍脑壳的哟，一出了门，就像钻进稀泥巴的泥鳅，泡也不冒一个，把她家妈哟，硬是心牵得呀……哎。”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已经不能拒绝，再说了，如果真让他走，不说晚饭没有着落，估计走到半路天定就黑了，还只能去找个稻草杆子树，扯几把稻草住窝过夜。
一家人忙活了大约两个多小时，饭局仍然没有开席的意思，这可把他这个客人等得有些够呛：走了那么远的路，等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早到了补充食物的时间。
幸好主人殷勤，屋梁上准备待客的各种干货花样也堪称繁多，不断拿来的各种土特产小吃，才让他不至于感觉饿得厉害。
孟银菊妈妈说：“哎呀，请你尝尝这个，我们手脚太迟钝，饭硬是便忙弄不出来，把你这个贵客饿恼火了哈。哎呀，对不住，来，先拿这个哄哈嘴巴。”
“不饿，不饿，麻烦你们，真不好意思。”他嘴上没承认自己已经饿得不行，心里却真的很感激这家人的热情.
“哄嘴巴”，他在心中思考着这个辞的意味，独自在昏暗的灯光里为这个词忍不住笑了。
一会“哄嘴巴的”是花生，一会又是刚从毛栗球中捶打出来，入口后味儿清甜的毛栗，泡柿花也上来了，还有带着酸味的柑橘、甜柚。
能证明他是这孟家贵客的证据，酒席间表现得更是充分：看看主人桌上摆出的菜肴吧，光主菜就有几个，加上各种配菜，饭桌已经找不到空地摆放吃饭的碗筷。
被推到上席就座的，是他和特意邀来陪客的村支书，作陪的还有几个当地的“头面人物”。他都没有记住他们究竟有啥过人之处，只陶醉于自己可见一斑的受重视程度。
一席闹腾的吃喝，不足以细述。陪吃的也拿捏有方，很好的保证了这顿家吃得不无聊，有趣儿，能接着话，没冷了场。
酒席间，村支书仍然是几个陪吃客的重要恭维对象，他难免也找些谦虚的话说说，顺便也牢骚，说：“这年月，做这个没品的管，其实没什么意思，也就是上边来人了，你当当陪神，混几顿饭吃，工资没几个，任务却不少。你们看看，就前些时间，上边又压来了个硬任务，要封山育林，要我们把洪冲坝的荒地想法用钱承包给私人。都荒了恁久的地，栽了一回又一回的树了，牛羊养牲在这里任意放养，践踏，没管好哇，现在却仍然是漫山遍野的茅草，哪里能够找得到根树芽芽，眼看任务就要无法完成了。唉，他们只晓得乱下命令，也不管符不符实际，想把上千亩荒山拿点钱包出去，他们也不想想，有哪个出得起那钱？当然喽，不是说真的拿那荒山卖来没什么用，关键是没有人出得起钱，过去没经营好的东西，都以为没用嘛，所以，也就没有人憨得愿意出钱买那个屙屎不生蛆的荒坡嘛……”
陪吃客附和着，举起酒杯。
此时，菜老板显然也有些醉意，年纪轻了，又喝的是饿肚酒，自然就容易醉。此时他已经不叫菜牛儿：他告诉众人的是自己的大名——菜国粮，众人都以菜老板呼之。
听他们说几千块钱就能买上千亩荒山，便说了句不知天高地厚的酒话：“恁点钱就买上千亩荒山，千值万值啊，为啥就没人买，如果是我，就买下了！”
“嘿嘿，你们有钱人，说话就是大气！俗话说的：有钱，那叫男子汉，没钱嘛，只能让汉子难喽”
“可是，恁便宜的事，想法也要去做的呀。”
“你也可以买呀，我们正要你这种老板来投入我们的荒山建设！”村支书半开玩笑的说。
“可以吗？你别再说，别让我真的动心了哈。”
“其实，我们这里没人买，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资金问题，都是因为手长衣袖短，想得到，为不到。你看，一千多亩地，老百姓过去只是嫌它离家远了，做庄稼收割不方便，土地下户之前，便荒了，成了集体的荒山。因为是集体的东西，老百姓也就哪个得到哪个便乱砍乱伐上边的柴禾，所以，山上的大树都被偷偷砍去，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如果成了私有材产就会好些——不说别的，只要不让牛羊践踏，稍加看护，过他个二十年，那里的树秧秧就成为大树喽。上千亩树林子，就都是投资人的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