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儿郎正年少 -- 第四章：崖后典籍待谁人
第四章：无枝飘花初开窍
书封面无字，郑程翻开第一页，内书三正楷“落花决”。浩然正气从三字中蓬勃而出，郑程不由得为之一震。要说那村里的黄老头人是真的邋遢，但是那字拿到镇里也是能卖些钱财的，不然他一个穷酸书生在村内何以为生？
不过与这三字一比酒馆门上的佳人似从画中来立即成了小儿玩闹般，不得入眼。
郑程调整状态避免心神全入这三字中，再伸手，翻开第二页。
万物皆有生机之旅，其中代表为花，有苞时、经绽放、再盛开、至凋零、此乃一生，万物皆有，既有旅有程，便可碎旅断程！
第二页只有上面这一段话，下有一图，为一人于树下持剑，树上有桃花，那人眉目凛然，双眼中的气息仿佛要冲破纸张一般，可终究只能跃然于纸上。
郑程亦凛然，无良气息消失无，只剩坚毅神色，脑中浮现出一幅画面。郑程自己持剑站在树下，与那画中人衣衫不同、姿势不同、只有那双眼中的凛然是完全相同。郑程沉浸在这种感觉中，抬起头，望向那棵桃树，桃树上自有桃花，开的极美，纷粉满树，已盛开，如此美景在郑程眼中却是截然不同。
他看见了时间流逝。
他看见了粉至枯黄。
他看见了虽美终凋零。
他看见那一朵朵桃花盛开着，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垂下。
他看见那一朵朵垂下的桃花边缘处染上了一丝枯黄。
他看见那一丝枯黄渐渐扩散，直至侵略整朵桃花，侵略满树桃花。
他看见了一朵又一朵桃花盛开，看见一朵又一朵桃花枯萎。
郑程睁开眼，桃花眸中方才看见的画面不断闪烁，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郑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才看了数眼就进入这种玄而又玄的状态，只能归功于这真是一本绝世秘笈。
郑程稳定心神继续翻开第二页，没忘用那手指沾一点吐沫。
第二页无字，只有一副图画，郑程又向后翻了几页，只有三幅图，剩下的皆是空空如也。
不过郑程没有因此看轻此书，毕竟刚才那种感觉还在心头未散去，能带人进入如此状态的图画怎会简单。
郑程翻回第二页，从此页开始，一页一页认真观摩。
第二页是：”还是那人还是那树，此人伸手指树，花皆落。“
第三页是：”那人举剑指树，树上再无花，图中亦无花。”
郑程翻看三页却再也没有进入那种状态，他继续翻看，空白页也不跳过。
直至郑程翻到最后一页，无图，有字：
“盛花可飘，飘花可落，落花可碎，碎花便无。”
郑程胸口如同被人痛击，双目一闭，又进入了那种状态。
不过和上次不同，上次是在脑中浮现画面，这次郑程是全身心的进入了那幅画面，或者说那个世界。
是那片桃花林，是那人。
郑程站在那人右侧的一颗桃树下，全身上下竟是动弹不得，就连眼睛都不能眨动。
心念一动，想不明白就不去想，安心看着眼前人与那颗桃树。
那人站在树下，抬头望着树上花朵露出一丝迷茫神色。
他在树下盘坐下来，将剑横于膝上，手呈宝盖执剑势，一手放在剑尖，一手放在剑柄。
他闭上双目，整个世界寂静无声，过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他右手抬起，桃花落一半，却不是枯黄落，而是带着盛开时的粉色落在地上。
很是神奇，这个世界此人每次闭目所有桃树就会变回原样。
他睁开眼，摇了摇头，再闭目，过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左手抬起，桃花皆落，如同下了一场粉色的雨。
他睁开眼，摇了摇头，又闭目，约半日时间，未抬手，睁眼，无一朵桃花落。郑程努力将视角抬起，虽无桃花落，却满树皆黄。
他站起身闭目再睁，没摇头，举起手中剑，直指桃树，目中凛然，郑程心神一动想起了那本书里第一幅图，与此时一模一样。
郑程瞪大双眼，仔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人的剑尖发出一点银色亮光，满树桃花映在剑上，那抹银光参杂了些许粉色。
剑尖指树，花苞皆开！一时间满树满林未开的花苞就此盛开，无一花落，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粉色，树木在摇晃，桃花随之摇晃，如同仙境。
他收剑，树亦停。
他又坐下闭目，双腿盘起，剑于膝上，一手剑尖，一手剑柄。
这个世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亮光不知从哪里发出，此次他坐了很久，郑程心里数着大约有快两天时间。
他起身，剑挎在腰间未拿出，伸手指树，指尖发出漆黑光芒，不再是一点，而是一束。
满树桃花落，从树上落下时还是粉色，落在半空已枯黄，待落在地面，桃花漆黑色。
郑程看不懂此人在干嘛，他只能在脑子里死死记住，他相信既然那本书带他进入这个世界就不是让他来看这人玩桃花的，肯定有所用处只不过他现在不自知。
郑程全身心投入其中，却不知现实世界，他的身子摆出了和那人一样的坐姿，双腿盘起，膝上无剑，双手却好像有一把剑，一手剑尖，一手剑柄。
那人又坐下闭目，剑未拔出，未放膝上，双腿盘起，双手放在脸上，遮住了整个脸庞。
几个呼吸他便起身，抽出那柄剑，指着那颗树，剑上无光，桃花皆落，才离树，花皆碎，整个世界再无一朵花。
他收剑，向树林深处走去。
郑程脑中豁然通达，通然彻悟！
此人一共六次坐下，六次闭目。
一次，桃花盛粉落半数。
二次，桃花亦粉却尽落。
三次，桃花未落满树黄。
四次，桃花皆开乱迷眼。
五次，落粉空黄终漆黑。
六次，桃花皆碎无处寻。
万物皆有生机之旅，其中代表为花，有苞时、经绽放、再盛开、至凋零、此乃一生，万物皆有，既有旅有程，便可碎旅断程。
盛花可飘，飘花可落，落花可碎，碎花便无。
他第一次是尝试断花生，可是桃花虽落却还是粉色，而且只落了半数，没成功。
第二次还是尝试断花生，桃花皆落，却还是粉色，失败。
第三次他另辟蹊径让满树花皆黄，虽然没有一朵花落下，可却找到了前两次失败的原因。
第四次他不是断花生而是催花生，一剑指出，满树桃花开！
第五次他再次尝试断花生，一指花皆落，皆黄，落地皆黑！
第六次不是催花生，不是断花生，而是碎花生，碎灭那些花的一生，没有过程没有手段，碎灭你，让你消失的无影无踪！
郑程感觉身体内某个地方被那些思路冲开，他感觉自己的思路更加清晰，浑身上下都有一种畅爽感，就好像喝绿竹的小杯换成了大碗，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游走在体内。
郑程现在思路异常清晰，他知道自己记住的这些终于有了回报，他知道自己看清了一些什么，可是放佛隔着一层屏障，他明明知道一个模糊大概，他知道自己能想一个清楚明白，却不能想，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想！他又一次尝试去理清那些，可是却碰到了那层屏障，脑中传来刺骨的疼痛，他感觉再想一秒自己的脑袋就会炸开！
郑程咬了一下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有人或物不让我想，那我便不想，那人所做的一切我已经记在脑中，以后时间还长，总会知道是谁不让我想，或者总有办法瞒着那人去理清这些，总会有机会。
郑程尝试着不去思考那人六次闭目之间的关系，只是把这六次闭目所发生的一切深深记在脑子里，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郑程稳定心神，脱离那个世界，睁开双眼。
山洞内有飘花，无枝飘花，皆粉。
郑程知道了许多，也不知道许多。
他不知道他沉浸在那个世界里已经三天之久。
更不知这三天有人进入这山洞取走了另一本书。
更不知那人现在就在山洞上的歪脖树上坐着。
那人一身黑衣，双鬓雪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