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儿郎正年少 -- 楔子

空中，飘雨有落花，已入夜。但数万兵士上马举刀声势壮大夜有天明意。

兵士皆披甲，重甲、轻甲、将军甲。

兵士皆持刀，环刀、砍刀、还有，城池对面俊美中年人腰间的那柄绝世名刀。

兵士皆挺立，横刀立马于万丈高城下。

城墙上站一男子。一身龙袍，未披甲，头戴明黄平天冠，眼神深邃举手投足尽显皇家大气，张口语出：

”自古，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却乱法多犯禁少，你二人当真要行这天下大不讳之事？“

一语终了。男子目望城下，数千人并排站立与兵士对峙，虽无马，气势却不弱丝毫。其中兵器各异，持刀者、负剑者、舞枪者、这江湖大军若是继续在北方与突厥抗争定是极好的，想当初长安告示下发各道各州征招江湖人士北征突厥，本是前线告急无计可施才出的法子，却没想到整个江湖轰然震动，数万侠士动身要去看看那突厥蛮子是不是真的红眼绿毛、力大无穷、生食人肉，数万侠士征突厥，中原武林何曾少过豪气！

武林大军阵前站立两人。

一身白袍，腰跨一刀的俊美中年人是那剑地之主。修为已至圣，一身白袍仿佛不存天地间，双目中有万物生灭轮回。

一席青衫背负一剑的，是那傲雪庄主。修为平平却家财万贯盔下侠士众多，他的一句话便可动荡整个中原江湖。

三人对峙，目光在虚空中交错，没有什么电闪雷鸣，但是两军之间的气息却是紧张的快要凝固起来，久久无语，两边将士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剑地之主拔刀。

虽是刀，却名剑，剑地内万物皆可铸剑，万物皆可为剑。

“此剑过河卒，位列百器榜第七十三位。乃我剑地铸造出身，我剑地铸剑数百年，江湖无一门派可出其左右，百器榜我剑地独占十中之五！”

一席话掷地有声，龙袍男子不用看那武林大军众人眼中的情感也知道剑地是怎样的存在，朝廷军队目前配备的制式武器都是当年剑地提供的铸造方法，此法所铸之器，不说削铁如泥，但砍那突厥的脑袋是实实在在的好用，但现在…龙袍男子眼中满是惭愧。

剑地之主再出声。

“三年前，响应朝廷号召至北远征突厥。三年，我剑地再无一柄名剑出世；三年，我剑地弟子死伤二百七十六人。如今只剩三人！”

白衣男话落，双方依然是肃穆可空气中的感觉却截然不同，武林大军眼中流露的是同情，是愤懑，而朝廷军队眼中，尤其是那几名将领眼中，是不屑。

青衫男启唇。

“我武林大军，三年共死伤一万三千六百七十二人。你朝廷大军三年共死伤五千余人。你以军费名义争我等兵器，争我等家产，上了战场还要争我等性命！你知道侠以武犯禁，就不知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么！”

青衫男瞪眼望向城墙，白衣男亦望向城墙，他们看到的不是龙袍男子身上的明黄色，也不是那万丈城墙的灰色，而是血色。是那无数武林人士流出的鲜血。是他们愿为国献身却被国背后捅刀的鲜血。是以豪气入战场却不能潇洒走出留下的血色。

龙袍男子低头沉默许久，终开口。

双目明亮如珠，豪气顿生！道：

“天策大将军何在？”

军中一枣红马踏蹄而出，上乘一高龄将军老当益壮。

“臣在”

“令盔下兵士卸甲”

“陛下万万不可！将士愿死战，吾愿死战！”

“卸甲！”

“是！”

数万兵士齐卸甲。

“缴械！”

“是！”

数万兵士齐缴械。

龙袍男子双目依然明亮，那明亮的色彩仿佛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他从身后宦官手中抽出一剑，眼睛看着剑刃仿佛自言自语道：

“江湖、江山、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宋行戎一代明君深受百姓爱戴，受兵士爱戴，受江山人爱戴，却不曾想一步错步步错！我错！我罪！我责！”

男子挥剑，

于自己颈上，

剑染血。

剑朱红。

血珠由剑刃滚落，

滴落在城墙上。

滴答、

滴答、

颈上血突涌，

那抹血色像极了落日时的云霞。

噗。

又一男子挥剑，

于身旁人颈上，

剑染血。

剑朱红。

血珠由剑刃滚落，

滴落在土地上。

滴答、

滴答，

颈上血亦涌，

血落白衣。

好一副大泼墨天子剑主共死图！

白衣男眼未闭，

死不瞑目。

青衫男下马，

伸手助其闭目。

入城，

登基，

青衫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