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八章 会友居 五
无影鬼一念及此，倒吸一口凉气，寻思：“莫非是我认错了人，但那人同这莫染尘一般的形相，这是不容置疑的。但世间之大，两个人外表相似那也是常有的，难道暗害我的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他身子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迟疑半晌，方说道：“就算暗害我的人不是你，但你那本‘梅花剑谱’是怎么来的？”
莫染尘道：“此事说来当真一言难尽，容老朽细告诸位。”
群雄听他这么说，均屏气凝神地望着他。
莫染尘接道：“自昨日老朽携同徒儿走后，适逢天降大雨，将我二人淋得衣衫尽湿。幸好行至一小店门口，我二人便当即走了进去，打算暂住一晚。
店伴将我二人的湿衣拿去烘干后送回，这时老朽才发现衣服内藏有一物，取出一看，不觉吃了一惊。众位想必也知道了，这便是‘梅花剑谱’。”
群雄听了无不讶异。寻思：“这是什么人做的？为何要将这稀世绝学轻而易举地奉送他人？莫非另有所图？亦或有什么阴谋诡计？”
只听莫染尘续道：“我当时又惊又奇，心想这是什么人把剑谱放进去的。当时顾不得翻看，就把那店伴找来询问，那店伴茫然不知，只说自己烘干衣服后正要送来，恰逢一位白衣女子进来投店，他便招呼那女子去了，等他返身回来也没觉察出什么，就把我二人的衣服拿了进来。老朽问他店内都有什么人，他便说这种时候除了我师徒二人之外，就只有那白衣女子一人了。因此我二人均想定是那女子所为。
当下我叫那店伴不要声张，问了那女子的房间，便要进去问个究竟，又恐空口无凭，对方又是女子，多有不便。
我师徒二人只好躲在一旁静待那女子出来。到得晚饭时分，那女子仍不见动静，只有那店伴走上来将饭菜放到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声便走了。随即见那女子开了门，将饭菜拿了进去，反身关上了门。
虽是一瞥之间，但我师徒二人均已瞧清那女子的容貌，端的是倾国倾城，美丽不同。我那不肖徒儿顿时就看傻了眼．．．．．．呵呵，毕竟年轻人嘛．．．．．．哈哈．．．．．．”
他这一笑，现场气氛缓和了不少。大家也付之一笑。
只听莫染尘笑了几下，突然面色一沉，肃然道：“但谁知那女子空有其表，却是蛇蝎心肠。不一刻，那女子忽然换了身打扮，一身黑衣，紧身装束，自房间飘然而出，顷刻便到了楼下，我二人紧跟着追了出去。
但见那女子大模大样地走出店外，也不带雨具，只身冒雨飞奔，我二人见她往东而去，也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只见她来到一条巷口，在一家甚是气派的门前站定左右看了看，便一跃上墙，自墙上跑了几步便跳了下去。
我二人怕惊动她，没有跟随过去。心想，且在这里候她出来，看她究竟要作什么。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分，只见那女子怀抱一物自墙上纵下，因当时天色已暗，又是瓢泼大雨，无法看清她怀里抱的是什么。但隐约好像是个人形。
那女子并不回店，又向前奔去，我二人仍不紧不慢地跟着，这样跑了一会，就见那女子快步奔进一座土庙中，我二人不敢进庙，只在庙外守着。
当时老朽用‘空手点物’功将窗棂纸打破，自缝隙处往里看去。但见庙里已掌起了灯，里面端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年纪和我这徒儿相若，只是他一脸的杀气，加之脸上一道长长的刀伤，雨夜看来甚是令人惊怖．．．．．．”
含昭闻此心下一凛，暗忖这人必是那姚梦雨的弟子。
只听莫染尘接道：“ 老朽正打量那少年，就见那女子手里横抱着一个昏迷的姑娘，走到那少年面前，将那姑娘往他跟前一放，笑道：‘卓勇，你看，这美人儿可入你法眼么？”
含昭心道：“哦，原来这白衣少年叫卓勇。”
莫染尘道：“那少年卓勇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眼，淡淡道：‘还好。’那女子得意地道：‘我就知道你会满意。这可是兴和镇上最有名的大家闺秀。怎么样，我帮你找到了美人，你该怎么谢我？．．．．．．’”
含昭听到这里，不由想道：“这卓勇果真是采花大盗，难怪他要掳走珍儿了。幸好我听得珍儿呼喊及时赶到，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若珍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个作大哥的真是万死莫赎了。”
但不知怎么，他内心隐约觉得卓勇并非沾花惹草之辈。
莫染尘道：“卓勇目光一凛，射向那女子，那女子一怔，随即顿足道：‘好吧，我不再烦你！我这就走！’
正待转身走开，只听地上的姑娘呻吟了几声，便即醒转，蓦然见到卓勇，顿时失声惊呼。
那女子上前左右开弓打了她两个耳光，骂道：‘小贱人，喊什么喊。待会有你叫的。’那姑娘兀自哭叫，试图爬起逃走，被那女子一脚踹在背心之上，那姑娘便动弹不得。但是嘴里仍旧哭泣，那女子不耐烦，出手又点了她的哑门穴。而在一旁的卓勇只是冷眼旁观，并不加以阻止。
老朽见这女子年纪轻轻，出手竟这样狠辣，不由得怒火上升，本欲要教训她一番，只是要看他二人如何处置那姑娘，方强自忍住。可是过了许久，卓勇仍一动不动，照样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那女子来来回回地走了几遍，忽然向庙外走来。
这回那女子不再疾奔，在雨里慢慢走着，似是满腹心事。再看庙里的卓勇正自闭目打坐，我二人冒着大雨苦等了他大半个时辰，见他仍是如此，弄不清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倒也不便进去发难。当下便折回店内。
老朽首先来到那女子的房外，命店伴佯装送水，赚那女子开了门，老朽便闪身进去，那女子冷冷问道：‘你要作什么？’老朽怕她逃跑，凭空发出一指，封住了她身上的穴道．．．．．．”众人闻得他这‘空手点物’法将人瞬间制住不禁相顾骇然。
莫染尘道：“那女子十分惊恐，怒道：‘你是什么人，要作什么？’
老朽见她吓成这样，心下不忍，便温言道：‘小姑娘不必惊慌，老朽并无恶意。只是适才见到你掳走良家女子，又打她耳光，又点她穴道，手上下得重了点，老朽看不过去，便想以长者身份对你薄施惩戒。女孩子嘛，就得心地善良、不可作恶。’
说到这里便也想打她几个耳光，再叫她将人放回去罢了。
谁知我那不成器的徒儿竟然跑来向老朽求情，众所周知，老朽无儿无女，人到老年得了这么一个爱徒自是有求必应，又见那女娃子可怜巴巴地瞅着，心一软，便道：‘好吧，看在烁儿的面上，且饶你这一回。但你要说实话，你叫什么名字，师父是谁，抓那女娃儿作什么，那叫卓勇的是不是采花大盗？赶快一一说来。若有半句虚言，定不轻饶！’
那女子便道：‘我姓梅，叫梅香冷．．．．．．”众人“哦”了一声，均已猜到，只是要等到莫染尘亲自说出方相信。
只听莫染尘道：“适才大家都已见过梅香冷，人不大，却似块冰作的一般。梅香冷只说了自己的姓名，其它的一概不讲。老朽一再威逼，她却来了个‘打死也不说’的神气。
老朽无奈，当下命徒儿看住她，飞身奔向那土庙。不多时到得庙外，就听里面传出一阵撕心裂肺地哭叫，当时心想坏了，卓勇那小子已动上手了。不暇思索，一脚踹开庙门，冲了进去。只见卓勇长发散乱，双眼血红，正抱住那女娃儿在啃她的脖子。
老朽一见之下，又惊又怒，喝道：‘住口！’卓勇一怔之下，随即放开了那女娃子。老朽见那女娃儿的脖颈处鲜血已汩汩流出，若不立时包扎止血，必有生命危险。当即跳了过去要为她裹伤。
不料卓勇一鞭击来，向老朽当头砸下，老朽赶忙避开，那卓勇确有两下子，他见一击不成，便抡开鞭子‘刷刷刷’就奔着老朽周身穴道来了。
老朽左躲右闪，左冲右突，好不容易避开他那如同暴风骤雨般的追击，再看那女娃儿已然昏厥在地，已没有功夫再与他缠斗。当下飞步抢上将女娃儿抱起便向外面奔去，卓勇不知为何呆在当地，并未过来阻拦。
老朽一路飞奔，到得店房，顾不上呼唤徒儿，便查看那女娃儿的伤势，幸好我早来一步，不然，那女娃儿咬也被他咬死了。”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寻思：“莫非这卓勇以吸少女的鲜血来增加他的功力，抑或练功时走火入魔，控制不住自己的所作所为？
含昭此时却是心下恍然，暗道：“原来卓勇挟持珍儿是要吸她的血，而不是要非礼于她。”
转念又想道：“但他为何要做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呢？还有，那夜竹林内他为何要如此发狂？以及他背心上的那四个诡异的针孔？梅香冷这个女子言行举止倒像是魔教中人，卓勇跟她在一起岂非亦是魔教的了？那么姚梦雨．．．．．．”
他不敢再想下去，因为他委实不愿相信这些会变成真的。
正在他思前想后之际，只听风前舞朗声道：“依愚下之见，那梅卓二人必是白衣教的人。据我所知，江湖上有一种歪门邪道的组织，叫作‘无敌会’，里面当真是卧虎藏龙、人才济济。但这些不算什么，最奇的是但凡加入此会的人至少要有一种迥于常人的本领方可。而且此会一旦加入，终生不得背叛。否则将种种惨绝人寰的酷刑尽施一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苟延残喘三年方死去。这期间即使受刑的人想自寻了断也不可能。因为此会的人成千上万，处处都有监视的眼睛。况且只要有一线希望，谁也不会草率结束自己的生命。而白衣教听从于‘无敌会’，那自然是大同小异了。
梅卓二人的古怪之处大家已有所见闻，其实在他们魔教，却也是稀松平常的事。众位不必惊奇，且听莫兄怎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