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 第5章：无情之人，寻情之心（一）
夕阳西下。
两边的青山都被染上了晚霞的红，与那绿色交织在一起，甚至都分不清楚，那些山上的花木是否原本就是那宛如晚霞一般的颜色，还是仅仅在那之间的绿。
在这个名字都未取的小村子旁，有着一条并不是大的小溪，溪水清澈，可以看见非常多的小鱼在其中游动着。那一块块并不算大的岩石都冲出水面，像是小溪之中的石桥一般。这里的水源清澈，是村子里面那几户人家取水处。
此时，独孤凤来到了这里，打了一大桶水。
那似乎并不是很重，至少对于独孤凤来说是这样的，她拎着装满水的木桶，就像是拎着空着的木桶一般轻松，而且仅仅只是使用左手而已。那看上去显得纤弱的身躯，里面竟然充满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在一边是洗衣服的妇女，正好是独孤凤对面的人家。
独孤凤打了一声招呼，对方也应了一声，同时忽然之间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嘴角带着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阿凤，你爹说你就要成亲了？”
妇女的语气之中带着高兴的语气，同时也显得有点低落。
“哎，看来我那个孩子是没戏了。”
“这……”
独孤凤忽然一愣，但是仅仅只是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我爹又去木叔家喝酒了？他才刚刚喝醉回来！”
“他高兴啊，一直都在说着这件事情，可惜我们这里仅仅只有着这几户人家，婚宴什么的只能够从简了。”
妇人还在说着，但是独孤凤却急匆匆地回去了。
原本应该是属于她父亲的床上，凌一已经坐了起来。在独孤凤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准备沿着床沿站起来，但是不管是双手还是双脚似乎都没有力气，重复尝试了好几遍都没有做到。
独孤凤走了过去，轻轻地扶住了显得有点摇晃的凌一。
“多谢。”
凌一的声音非常冷淡，那并不是可以疏远，好像原本就应该如此这般。
独孤凤倒没有怎么在意，因为从那声音之中，她可没有听出来故意疏远的意味。
“你刚刚醒过来，是最虚弱的时候，这个时候应该好好休息。”
独孤凤如此说道。
“请问，这里是不是有着食物？”
独孤凤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我饿了，需要捕猎。”
他这样说着，又要挣扎站起来。
“剩下的饭菜还热着，我现在给你拿过来。”
独孤凤这样说道，向着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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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一吃饭的感觉非常奇怪，好像在干着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一般。不管是饭还是菜，对方根本毫不在乎的样子，甚至是鱼骨什么的，都直接吃下去，根本不在乎那到底是不是会卡到喉咙什么的。
而独孤凤则是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对方。
凌一将所有的鱼骨都放进了自己的碗里面，好像要全部都吃下去一样。
“等等，这些东西是不能够吃的，鱼仅仅只是吃肉而已。”
凌一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非常古怪的感觉。
“可是，我看那森林之中的狼还是黑熊，甚至连一丝一毫都没有浪费，剩下来的仅仅只是啃不动的部分而已。”
那双眼睛之中，充满了一股不解。
古怪！
独孤凤脑中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你难道是生活在深山老林里面？但是，你这件衣服是怎么来的？”
凌一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服饰。
“这件衣服，是买过来的。我学过俗世的道德，似乎需要穿衣服，而且师傅也是这样告诉我的。在我看到那么多人都这样做之后，我用一些药材换回来了这套新衣服。”
凌一眉头一皱，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但是，那个掌柜说这件衣服的质量很好，但是这么快就破了？”
独孤凤忽然之间非常想要笑出声。
那件衣服上面全部都是利刃切割的痕迹，只要是布料，怎么可能承受的住。
她觉得眼前的少年非常有趣，不对，按照年龄的话，那应该年长很多了。
“你要叫我姐姐。”
独孤凤忽然说道。
“不对，我记得是叫姑娘或者是小姐？”
凌一立刻反驳道，然后抬头看了独孤凤一眼。
“难道不对吗？”
“等等，你不是很清楚这些东西吗？”
“我听到一个书生，对了，就是那种总是带着一本书的人，好像是这样和某个女子这样说的。对了，后面还有小翠小红什么的，感觉和小白的名字很像。”
对面的少年似乎陷入了什么烦恼一般。
“果然，临时学到的东西，想要融会贯通真的很难。”
独孤凤忽然之间询问了一个问题。
“额……你是说，你是临时学的东西？”
“嗯。”
凌一点了点头，而眼前的饭菜已经被扫荡一空，就算是那些鱼骨什么的，能够被对方吞下去的都吞下去了，剩下的也被舔干净。而从头到尾，对方仅仅只是一开始使用了一下筷子而已，之后似乎因为不习惯，直接使用了双手。
那个样子，完全和一些动物很相似。
“我吃饱了，多谢。”
独孤凤忽然想起来了说书先生曾经说过的故事，好像是有着某些婴儿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一些充满了灵性的野兽收养。比如在故事之中的那个婴儿，似乎就是被一头狼王收养，在成年之后，甚至成为了狼群之中的下一位狼王。
那种事情，她一直以为仅仅只是故事而已，但是今天却看见真人了？
独孤凤抬起头，拖着腮帮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凌一。
“你是被什么野兽收养的？”
“额，是师傅。”
“师傅是人吗？”
凌一转过身，眼睛还是显得非常空洞，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那原本应该冷漠的话语，好像出现了一点点改变一般。在独孤凤看来，那似乎带上了一丝鄙视的神色。
好奇怪的感觉……不过，真的好有趣。
独孤凤此时的年龄还是十一二岁而已，虽然说对于男女之事也并不是懵懵懂懂，但是此刻却是觉得自己忽然之间多出来了一个大宠物而已。这个是她原本的想法，但是现在，她忽然之间发现，对方好像完全就是在戏耍她一般。
师傅是人吗？
独孤凤也对自己问出来了这样的蠢问题感到羞愧。
她轻轻地蘸了一点点水，在桌子上面写下来了两个字。
“你认识字吗？”
她的嘴角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完全和那种已经显露出来一丝英气的容貌完全不配。
“我想要给你取这个名字，你看怎么样？”
凌一看了一眼，双眼依然和原来一样。
“白痴，这个好像不是名字？我记得我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人之中，没有一人叫做这样的名字。”
“不会啊。你难道没有听过有些人一直都叫对方白痴白痴什么的吗？”
凌一愣了一下。
“有过。”
“难道这样还不能够证明这个就是名字？”
凌一想了一下。
“可以，不过，我有名字。”
他想不出来里面到底有着什么问题，但是直觉告诉他最好还是不要同意，而且自己原本就有名字，另外去一个名字也没有什么必要。
“叫什么？”
“凌一。”
独孤凤轻轻地念了几遍，露出了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
“我叫独孤凤，认识我的人都叫我阿凤！不过，我还是觉得白痴这样名字更加适合你，我记得你原本的头发还是白的，实在是非常适合白这个性。”
“头发吗？”
凌一轻轻地抓住一束头发，甚至觉得这十分陌生，好像不属于自己一样。他在修炼无情剑道之后，头发早就已经变成了白色，自己的师傅也是这样样子的。但是现在，那乌黑的头发之中，也没有任何白色掺杂在其中。对于爱美之人而言，这样的颜色或许还十分漂亮，但是对于凌一而言，那就是自己的剑意彻底消失的现象。
他还记得自己的师傅曾经说道，剑意消散，自己的身躯会发生某些变化，变回到原来的样子。
原本毫无感情的双眼之中流露出来了一丝悲伤，剑意被破，所谓的无情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那看似悲伤但是却显得非常不像的表情呈现在了独孤凤的眼前。
“剑意被破了？这个就是悲伤？”
凌一自言自语，抬起头的时候双眼之中是询问的眼神，而眼角，却是流出来了两行清泪。
鬼使神差一般，独孤凤抬起手，手指轻轻地在对方的眼角抹过，纤细的手指上面挂着点点晶莹地水珠。她竟然直接放进了嘴巴里面，似乎想要确定什么。
苦涩的感觉，虽然仅仅只有一点而已。
独孤凤抬起头，似乎明白了什么事情，她觉得自己似乎需要像是一位姐姐一样走过去，然后好好的哄哄这个似乎可以成为宠物的少年。
她确实是这样做的。
但是……
“阿凤啊，你看，爹可是给你找了一个好丈夫，怎么样，满意不？”
门口的位置，独孤霸靠在房门上面，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的眼神之中带着一股非常奇怪的神色，虽然像是在和自己的女儿嬉笑一般，但是视线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凌一身上。
忽然之间，凌一抬起头，那空洞的双眼变得一片苍白！
隐约之间，独孤霸似乎看到了更加恐怖的东西。
那是一种纯粹，比他第一次见到对方更加纯粹的某种意志。
“可以教我感情吗？”
凌一笑着说道。
不过那个笑容怎么看都是模仿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