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五章 搬家
――刘衙内碰了个钉子，这才知道陈竹山所说不假，但还不肯死心，仍旧紧盯在后，只见小白菜拎着个药包，转大街，折小巷，最后走进学前巷
子里一幢大宅子去了。刘衙内见这宅子气派很大，心里暗暗地诧异：“怎么一个豆腐店伙计会住得起这样大的房子？”忙问了跟丁姜狗子。姜
狗子回说：“是杨乃武家的。”刘衙内暗暗点头道：“着！着！原来杨乃武竟把她招进自己家里去住了，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可笑葛云飞这
开眼乌鱼，竟会这么糊涂，听了老婆的话，住到她姘夫家里去，戴了绿头巾还不知道！”想着，只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吃起杨乃武的无名醋来
了。
杨乃武哪里知道刘衙内在暗中和他争风吃醋，他一面在家守制，一面温习举业。闲来和葛喻氏谈谈，有时趁葛云飞不在家，便教小白菜读书识
字，生活倒也颇有乐趣。
葛云飞是个药罐子――病时好时坏，坏时卧床不起，好时也能到城郊附近村庄收购黄豆。有一天傍晚回家，看见小白菜和杨乃武同桌吃饭，不由
得起了疑心，过去外间对他们两人造的谣言又在他心里起了作用，不觉多看了他们两眼。杨乃武连忙起身让座说：“回来了，快请上桌吃饭，
路上辛苦了！”小白菜知道丈夫犯疑，也急忙带笑递上一杯热茶且解释说：“杨先生教我念书，费他的心，所以我做了几样小菜请他喝酒。你
有病，喝不得，先吃饭罢，我给你盛。”
葛云飞当着杨乃武的面，虽不便发作，而心里那份不高兴劲儿可就大了。妒乃人之天性，男子汉占有欲强，没有一个肯戴绿头巾，眼看着自己
老婆和别人在一块儿亲热，谁能忍得住？当下一语不发的走进房去，独自坐在床上生闷气。
杨乃武看了这光景，当然无法再坐下去，于是两下草草而散。小白菜收拾了菜肴碗盏，安排好家务，回到房里。葛云飞憋着一肚子气 ，劈
头就问：“刚才你同杨乃武谈点什么？”
小白菜素来鄙视和奴使丈夫，怎能忍受他这种盛气凌人的态度，便也翻转面皮说：“刚才不是已经同你说过了吗？杨先生教我念书，我做了几
样小菜请他喝酒，我们规规矩矩的，哪有什么话谈！”
葛云飞冷笑道：“好个规规矩矩！你们妇道人家念书做什么用？就是要请他吃酒，也得由我们男人家出面来请，一个女人家，不和自己丈夫在
一起，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喝酒吃饭，成什么体统？怪不得外面大家都说你和杨乃武有私情，我起初还不相信，现在才晓得别人并不全是造谣！
”
小白菜被丈夫揭穿了心病，登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便指着葛云飞大骂道：“你这是什么屁话，从来捉（N）奸捉双，你说我们有私情，你捉
着我们的奸没有？你自己心里明白，我毕秀姑嫁过来是不是清清白白？你平空枉口白舌的糟蹋我，嚼烂你的舌头了！”说着，便哭哭啼啼的不
依，过来扭揪葛云飞。
葛云飞本来爱她、怕她，但这时在盛怒之下，竟失去理智，一时性起，伸手打了她一记耳光。小白菜生平从未受过这种欺凌，哪肯忍让，两下
揪打成一团，经葛喻氏进房劝解才罢了（俗话说--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第二天，小白菜趁葛云飞外出，葛喻氏在灶下淘米煮饭，便提空向杨乃武哭诉夜来夫妻吵架的情节。杨乃武沉思了一会儿道：“你们
住在这里也不稳当，虽然你已经另外嫁人，但我们有过来往，同住在一个屋顶下，不但你丈夫疑心，也难免外人物议。为了避嫌，还是各归各
的好。现在你一面另外去找房，我这里也叫你们搬场，而且要做得决绝一点，才不会被旁人说闲话。”
小白菜虽说有点舍不得和杨乃武分开，但丈夫既已起疑，势难再留，只好依计行事。
过了三五天，杨乃武艺正式向葛云飞下逐客令，理由是：“你们夫妻经常吵架，闹得我们邻居不安。现在我正预备乡试，需要安静环
境读书作文，经不起你们这样吵闹，还是请你们另找房屋，早日高迁。”
葛云飞是个忠厚老实人，且头脑简单；他和小白菜吵架，原是一时火性，事过境迁，想到妻子并未失贞，怎能因她和杨乃武两人同桌
吃饭，就怀疑他们有私情。心里正在后悔，忽见杨乃武要他们搬场，越发冰释，暗想：“如果他们两人真有私情，巴不得同在一处，好图个近
便，怎么会推她出门，叫自己搬场？”越想越觉理亏，做声不得。
小白菜受了杨乃武教导，为要撇清嫌疑，索性装模作样地假意帮着丈夫说：“夫妻吵架常事，怎么着叫人搬场？现在房子难找，叫我
们搬到哪里去？”
葛云飞见老婆帮着自己说话，和杨乃武反唇相稽，更觉自己不该无故疑心他们，于是反而向杨乃武赔不是，保证以后决不再吵架。
杨乃武为要做得决绝，见葛云飞迟迟不迁，竟投告地保杨仁义，押令他们搬场，不得拖延时日。
小白菜假意指着杨乃武大骂了一顿，便回头对丈夫说：“搬就搬，希罕他杨家的房子！天下难道找不到房子住？听说澄清巷里王心培
家隔壁有空屋招租，我们就去租下来，搬过去住。那边靠近我娘家，可以常常往来，遇事也有个照应，强似在这里受气。”
葛云飞这痨病鬼因小白菜能干，又且受她指使惯了，素来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何况现在又事以至此，非搬场不可。于是乎就择日收
拾家杂细软，离开杨乃武家，便搬到澄清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