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九章：魏晋风度

第十届海滨市《海滨商业杯业余围棋锦标赛》举办的很是隆重，准备工作做的也很充分，这是《听涛棋院》建成后的首届大型围棋比赛，报名参赛的围棋手就有五六百人，其中不乏围棋高手。林会长高兴极了，每天都在笑。

所以，我上班就进入紧张的工作状态里，林会长说：“年青人嘛，工作要积极，要勤快，你刚来就赶上这么大的比赛，这回比赛的顾问是大名鼎鼎的棋圣聂卫平与围棋国手常昊，是一个像他们学习与切磋的好机会。别人想赶都赶不上呢。”

我晕，心里说，棋圣来了与我有关系吗？我又不想当专业棋手，林会长安排我负责登记，每个参赛者的性别，年龄，业余几段，分别排组。你总不能安排7段高手与4段以下的选手对弈，不是明摆着输吗。棋赛还得分少年组，青年组和中年组，棋艺的高低与年龄是成正比的，年岁最高，经验越多，还得收取一定的报名费，外地来的选手要安排吃住，几天忙下来，累的我腿都软了，走路直打晃。

不过林会长可高兴，尤其是“棋圣”聂卫平与围棋国手常昊的到来，让他欣喜若狂，聂卫平老成持重，戴一副眼镜，他长着一张笑脸，头发总是乱乱的，都说聂卫平颇有魏晋名士之风，不拘小节，曾在公众场合旁若无人地酣睡，让人大跌眼界。

魏晋风度，在很多文人看来，是一种真正的名士风范。以何晏、王弼等竹林七名士为代表，清峻通脱，表现出的那一派“烟云水气”而又“风流自赏”的气度，为后世景仰。

聂卫平没有架子，为人随和，不拘小节，而且把名誉看的很淡，赢得是一种心态。我很欣赏，把他看成是一个普通人，不过我周围的业余棋手就不一样了，视若天神，众星捧月，尤其是林会长，见到聂卫平两眼放光，整天围在他身边，精心伺候不说，连一日三餐都要亲自过问，甚至让他的侄女屈晶婧照顾聂帅的起居，屈晶婧是什么人，围棋协会的第一美女，她还有另外一个外号“野蛮老师。”

我第一次见到屈晶婧，她的美貌没有能吸引我，但她的青春活力深深感染了我。

这个女孩子好像永远不懂得什么是安静，总是像一阵风，吹到哪里，哪里就春暖花开，五彩缤纷。她身才高挑，圆圆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眸子，亮晶晶的，说起话来像机关枪，而且声音好听，我喜欢她的笑容，她笑起来很甜蜜，柔软的樱唇，魅惑人心。她的长发微卷、凌乱的挑起几缕别再脑后，素面朝天，调皮又不乏可爱，她要是安静下来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完全是学校的乖乖女形象。

我一直认为世界上有两种女孩最可爱，一种是漂亮，一种是聪慧，说到漂亮，我有我的标准，因为我母亲韩霄是一个真正的美人儿，她笑起来的样子最为动人，两片薄薄的嘴唇在笑，长长的眼睛在笑，腮上两个陷的很深的酒窝也在笑。每次我都看呆了，母亲就说等我长大了一定是一个花痴，我就告诉她说：“等我长大后娶的媳妇一定要像妈妈这么漂亮的。”，

遗憾的是，至今我所见到的美女还没有超过她的。

那么说到聪慧，屈晶婧算一个，她是才女，围棋下的不错，而且一坐到棋桌上，立马安静下来，全神贯注，用“静若处子，动如脱兔”来形容她，一点也不过分。

这也是我对她一见钟情的原因。

另一个围棋国手常昊，一米七八的大个子，长的很帅，我在想，他要当一个演员而不是棋手，肯定更加精彩，但是他的性格偏内向，话语不多，总是一副沉思的样子，喜静不喜动，而且不愿意抛头露面。我本人不太喜欢这种性格的人，男人嘛，要有男人的气质和阳刚之美，而且要性格开朗，自然大方，即使是名人，也得有名人的风度与气质，有绅士风度，懂得日常礼仪。

不过常昊也是一个才子，6岁学棋，8岁进上海队，10岁入选国家少年集训队。曾获第一、三届全国棋童杯围棋赛冠军，第五届世界青少年围棋锦标赛冠军，第12届世界业余围棋锦标赛冠军。

1994年在中韩新锐对抗赛中取得二连胜。在第十届中日围棋擂台赛中，连胜日本五员大将，为中国队取胜立下战功。

他也是一个真正的国手了。

林会长对我一直不感冒。

初到协会时，知道我是韩霄的儿子，林正雄曾经很看好我，有意想把我培养成一个专业棋手，出人头地，他总是引用韩逾的《马说》：“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言外之意，他是伯乐，总想在协会里寻找出一匹千里马来。

我不是千里马，百里都不是，棋下的不错，但只是业余水平，成绩也时好时坏，高兴时我能战胜业余5段棋手，甚至还敢挑战业余6段，虽然输多赢少，毕竟是赢过。我曾经与一位专业六段棋手对弈过，杀的天昏地暗，最后以一目半结束，整个过程林正雄都在场。

这个专业六段姓钟，钟书易，也是一个天才，爱棋如命，甚至到了执着的地步。三十多岁还是单身，每天把大量的时间抛在棋盘上，对女人不屑一顾，使我想起父亲曾形容过的梁俊松梁叔叔，都属于天生的执着狂，把自己的生活压缩到一个小小的棋盘上，在方寸之间寻找生活的乐趣，但他们不知道，生活是一个大舞台，你所表演的不仅仅是一个角色。

相比之下，梁俊松要聪明的多，他现在已经是大学教授了，结了婚，夫唱妻随，生活美满。

钟书易还有一个毛病，狂妄，狂妄的没了边，在海滨的围棋界里，他算是一个高手，拿着国家的俸禄，外带教几个学生，日子过的不错。他参加过中日围棋擂台赛，也战胜过日本棋手，如藤井信寿六段，获得过名次，就自以为了不得。林正雄曾邀请他当《听涛棋院》的老师，被钟书易拒绝了，理由是《听涛棋院》太小儿科，与他的身份不符。

林正雄气的够呛。

我见过钟书易，他长相猥琐，个头不足一米六五，身材瘦小，有点秃顶，总是穿一身中山装，领扣系的很严实，一双据说是鳄鱼牌的皮鞋擦的油光铮亮，走起路来四平八稳的，不爱笑，还看不起人。屈晶婧最讨厌他，因为他只要一看见屈晶婧就凑上去说话，还总爱去摸她的头发，屈晶婧说他身上一股味，熏人，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洗澡了。

我与钟书易的那次对弈是事出有因的，那是我刚来协会，林会长对我不错，也很照顾我，人总要有感恩的思想吧，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那么有人会说了，你就好好干，认认真真工作，别给老会长丢脸。我则认为报答不是这么个方法，我这个人随意惯了，大大咧咧的，好动不好静，这一点与屈晶婧有的一比。要我老老实实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比杀了我还难受。协会的每个角落让我串了个够，新鲜感一过去，就变得散漫起来，林会长让我多学习下棋，提高水平，以便将来在围棋定段赛好进级，我表面答应，背地里与几个好哥们上酒吧下舞厅，称兄道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不亦乐乎。

那时屈晶婧见我就翻白眼，认为我只是一个纨绔公子，狗肉上不了台面。

那天，林会长与钟书易在办公室里吵了起来，惊动了大伙。

钟书易自己招收了几个学生，学费很高，课堂是他自己的家。一个专业围棋六段在自己家招收学生不算什么，人家毕竟是国家级运动员，名声在外嘛。问题是为师者得有最起码的职业道德吧，钟书易则不然，高兴了教几招，不高兴几天不见人影，上课时间老师关门，学费又一点不少要，家长就生气。钟书易还是协会的名誉会长，人家就反映给林正雄，话说的很难听，林会长勃然大怒，找来钟书易，两人话不投机，自然就开打，我们进去时，林正雄与钟书易像两只公鸡昂着脖子，虎视眈眈的。

林会长说他不务正业，给协会丢脸。

钟书易冷笑着回到：“协会协会，什么狗屁协会，你还真当回事了，我是专业棋手，不屑与你一般见识，你要是不服，找一个棋手来和我下一盘，我要是输了，就听你的教训，否则的话，你没资格。”

林正雄气的手都在哆嗦。

围棋协会棋手不少，但与钟书易对弈，还真是输多赢少，专业与业余的还是差那么一点。

我也很来气，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林正雄是一个要面子的人，受不得这种侮辱，当初连市长都的让他一步，钟书易算什么呢。

我年轻气盛，见不得这种小人，也是一时冲动，指着钟书易说：“你是专业六段棋手，我什么都不是，我和你下一盘怎么样，输了我拜你为师，赢了你得当众向林会长检讨。”

钟书易一愣，不相信地看着我，我冷笑道：“怎么你害怕了。”

钟书易脸红脖粗的说：“我们一言为定，今天下午开战，一盘定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