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章：怪人怪事

韩霄是县城里第一朵花，我父亲常卫国自然也听说过。

在大学里他见过校花，那个叫王静茹的女孩子，大家闺秀，举动之间清新秀美，一张瓜子脸上那对明亮的眸子，引得多少男生陷入情场不能自拔。常卫国也曾跃跃欲试，也写过情书什么的，傻乎乎地在女生宿舍门口等过她，见她出来冲上前献花，可人家不屑一顾，接过花看也不看顺手就丢进一旁的垃圾箱里，常卫国的第一次怀春时代就这么结束了，结束的很悲惨。

所以对于什么花之类的女人，他有抵抗情绪，再说了，一个小县城里，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美人。文化局里那个女干事刘秀秀是一个美人儿，天使的面容，魔鬼的身材，见到他小嘴一抿，未说先笑，常卫国动过心思，不过当他听说刘秀秀是县委书记的情人时，就躲的远远的了。

那种女人不能要，也养不起。

韩霄的出现，无疑给常卫国注射了一针强心剂，让他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开始活跃起来，爱情要来了，尽管来的很突然，常卫国自己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棚，脑海里反复闪现的是韩霄那张绝妙无比的脸，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漂亮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自然的、含蓄的、文静的美，如果把常卫国见过的所有美女都过一遍筛子，找不出比她更绝色的人了。

韩霄是韩局长的闺女，据说追求她的人可以排成长长的队伍，韩霄至今还待字闺中，韩局长的名气与地位让很多人望而却步，在加上他那句话：“谁想娶走我的闺女，首先得赢了我，过了我这关，他才有资格来追我的女儿。”限制了很多跃跃欲试的年青人。

说起下围棋，可是我父亲的长项，他不止一次对我吹过牛，要不是一心想着出人头地，他没准真的会去做一名职业棋手。我父亲的棋艺是在大学里学的，宿舍里有一个叫梁俊松的同学，这个人不光名字怪，人也很怪，不入群，喜欢自己单干。所谓的单干，就是除了所学的专业外，平时很少能见到他出去活动，总是一个人闷头看书，也不说话不交流。同寝室的几个活跃分子称他为世界第一怪人，时间长了也就习以为常，人家不愿意交流，你总不能硬凑上去说话吧。

不过我父亲不这么看，有怪癖不算什么毛病，关键是看他的怪癖是不是遭人烦，梁俊松为人还是很谦顺的，宿舍里唯一能够与他能够说上几句话的只有我父亲常卫国了，两人从见面点头到互相产生好感，深交自然谈不上，要不是一件突发事件，常卫国也许就不会对围棋产生这么大的兴趣了。

梁俊松有一个木箱子，宝贝般的放在床的最里面，别人谁也不能动。箱子常卫国见过，里面有几本翻旧了的线装书籍，箱子里面还存有二个小圆盒子，挂着黑漆，四周还描着金边，古色古香的，挺漂亮。同屋的张大山问过他是什么东西，梁俊松不回答，大张就瞎扯：“是老古董吧，古代的漆器，应该很值钱吧。”

常卫国就笑话他：“你见过谁会把这么贵重的物品放在自己床头的，想什么呢。”

大张就不说话了。

人是有好奇心的，一天，趁梁俊松不在寝室里，张大山就把他的箱子打开了，拿出漆盒打开一看是大失所望，一个盒子里装的是白色围棋子，一个是黑色围棋子，压箱底的是一块很精致的木板，上面由纵横各19秒条线垂直、均匀相交而成的围棋盘。大张很失望地把棋盒棋盘随手一丢，嘴里说：“什么破玩意，没劲。”

正好梁俊松进来，一看就火了，和张大山干起来，大张人高马大的，梁俊松那是对手，眼看要吃亏，常卫国上去拉开了他们，大张还在那里骂骂咧咧的，我父亲常卫国就恼了，指着张大山骂道：“你他妈的人模狗样的，随便翻人家的东西，你还有理了，找揍是不是。”

我父亲常卫国是农村人，有把子力气，俗话说泥人还有个土性子，还真把张大山给吓唬住了，他本来就理亏，楞是没敢吭气。

事后，梁俊松告诉我父亲，这个围棋盘与围棋子真的是古玩，是他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宫廷里的物件，爷爷的爷爷好玩围棋，曾和皇帝老子下过，用的就是这副围棋，棋子是质地细腻的“云子”。

“云子”是云南特产的围棋棋子，云子历史上也有“云扁”或“云窑子”的称呼。云子质地细腻玉润，色泽晶莹柔和。坚而不脆，沉而不滑，柔而不透，圆而不椭，其色泽柔和，光不刺目，正面微凸，底面扁平，弧线自然，造型别致。而且黑白云子各有特点，白子温润如玉，柔而不透，微有淡黄或翠绿之色。黑子“仰视若碧玉，俯视若点漆”，漆黑润泽，对光查看则呈半透明状，棋子周边有一种的碧绿或宝蓝色光彩。

梁俊松说：“云子与常见的塑料围棋、玻璃围棋和陶瓷围棋相比，它工艺精巧、大小规则，视觉感受、落盘声音和手感上有明显差别，并且非常耐摔。是围棋里自断质地最好的棋子。”

梁俊松说这些话时两眼闪闪放光，我父亲则像听天书一样朦朦胧胧的，不过当他接过棋子拿在手里时，棋子圆润别致的，手感真的很舒服。

我父亲别说是下围棋，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这不能怪他孤陋寡闻，一个农村长大的孩子，能见过什么大世面呢。父亲玩过象棋，知道马走日，像走田，过河卒子不回头，即使是象棋也是一个臭棋篓子，在中学里上学时和同学赌中午饭，结果自己带的窝头总成了别人嘴里的美食，一天下来，饿的头昏眼花。

梁俊松问我父亲会不会下棋，我父亲没有回答，说也奇怪，围棋子在他手里，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细腻玉润的棋子犹如一股暖流一样涌入他的心田，虽说初次接触，却好像是多年的老友般心心相印，361个棋子像361位朋友在与他无声地交流，常卫国紧紧握着棋子不愿意撒手了。

就在简陋的宿舍里，梁俊松成为我父亲的启蒙老师，他介绍了围棋的奇妙之处，说围棋，我国古代称为弈，在整个古代棋类中可以说是棋之鼻祖，相传已有4000多年的历史。据《世本》所言，围棋为尧所造。晋张华在《博物志》中亦说：“舜以子商均愚，故作围棋以教之。”舜是传说人物，造围棋之说不可信，但它反映了围棋起源之早。

棋盘由纵横各十九条等距离、垂直交叉的平行线构成。形成361个交叉点，简称为“点”。棋盘整体形状以及每个格子纵、横向相比，横向稍短，通常为每格2.4厘米×2.3厘米。在棋盘上标有九个小圆点，称作“星”。中央的星又称“天元”。棋子分黑白两色，正式比赛以黑181、白180子为宜。

一个棋子在棋盘上，与它直线紧邻的空点是这个棋子的“气”。 直线紧邻的点上如果有同色棋子存在，这些棋子就相互连接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直线紧邻的点上如果有异色棋子存在，此处的气便不存在。棋子如失去所有的气，就不能在棋盘上存在。

梁俊松告诉常卫国说：“围棋是汉民族传统文化中的瑰宝，体现了汉民族对智慧的追求，古人常以‘琴棋书画’论及个人的才华和修养，其中的‘棋’指的就是围棋。 为人们形象比喻为黑白世界的围棋，是我国古人喜爱的娱乐竞技活动，同时也是人类历史上最悠久的棋戏。由于围棋将科学、艺术和竞技三者融为一体，有发展智力，培养意志品质和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思想意识的特点，因而，几千年来长盛不衰， 逐渐地发展成了一种国际性的文化竞技活动。”

梁俊松说这些时眉飞色舞，与平时的木讷成为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常卫国知道，自己碰到了一位真正的围棋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