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五章 遇袭

少年离开市公安局后，在街上溜达了一会，许是走累了，或者是想什么心事，信步来到烈士陵园门前，却没有走进去，而是绕过大门，沿着东侧的围墙，一路朝山顶爬去。

已经不是第一次到山上来了，少年喜欢坐在山头上，因为从这里可以俯视整座碧云城的全貌，就是半山腰上的烈士陵园，也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山顶有风，要比城里凉爽得多。也正是因为有风，所以几乎没有蚊虫，刚来碧云城的几天，少年就是在这里过夜的。

当那辆警车在烈士陵园的不远处停下来，并从中下来两名警察，一直走进陵园中，少年都看在眼里。他压根就有下去见那两人的念头，兀自坐在那里想着心事。

实在是太蹊跷了，要是自己真的是从南边那个国家爬回国界线后，就昏倒在丛林里的话，自己身上总该有些伤痕吧？可是，自从醒过来，就仔细找过了。不论是外伤还是内伤，根本就没有一丝痕迹。全身上下，只要是自己能够看到的皮肤上，甚至连一道轻微的划痕都没有。这让少年一直在怀疑，留在醒来时草丛中的那些痕迹，真的是自己爬过来留下的吗？

还有，自己这一身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虽然记不起自己到底多大年龄，可是从体貌特征判断，顶多就是十七八岁。连少年自己都不相信，就算自己从娘胎里就开始学习功夫，恐怕也不可能有如此身手。尤其是，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唯独这身功夫，一点都没忘记。包括人身体上的十四条主要经脉，以及经脉上所有的穴位，自己都记得清清楚楚。

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到底是谁？

从哪里来？

以前是做什么的？

还有没有亲人？

眼看着红日西沉，西边的天际布满了火烧云，碧云城远处的山坳里，已经有暮霭在慢慢涌出。少年站起身来，拍打一下屁股上沾染的尘土，翻过山头，沿着烈士陵园另一侧的山脊，慢慢走了下去。他想再到醒来时的丛林里去看看。

前几次都是白天去的，也许夜里去，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来到当时醒来的丛林中时，已经是后半夜，少年很快就找到自己躺过的地方。这么多天过去，地上早已什么痕迹都没有了。有的只是满地杂草，和纵横交错的，热带雨林中寻常的藤蔓。少年盘腿坐在地上厚厚的一层枯草烂叶上，仰头从高处树叶的缝隙中，望着深邃夜空中闪烁的群星。

看似少年正对着天空发呆，其实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警觉，让他对身体四周发生的任何变化，都能清楚的感觉到。比如，左侧的树干上，正有一条蛇，在缓慢地爬行着。背后一段枯枝下，有一只老鼠，许是感觉到了那条蛇带来的危险，两只前爪抱在胸前，一动不动地蹲在地上。

突然，那只老鼠调转身子眨眼就消失在枯枝烂叶之中，树上的那条蛇的动作似乎也加快了许多，还有，一直在鸣叫的一些不知名的昆虫，也瞬间静了下来。

少年还是保持着仰脸看天的姿势，可是他原来摆放在双腿膝盖处的手，却自然地攥成了拳头。

很快，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身体左侧的丛林中传了过来。少年不用去考虑，似乎是身体的本能在告诉自己，左侧的丛林中，正有三个人在慢慢向自己靠近。而且，三人手中都有武器。

打开保险，瞄准，手指搭上扳机，扣动！

“啪，啪，啪。”

三声枪响几乎是同时发出的，端坐在地，仰头看天少年身体，应声仰倒在地。

“三号上，动作要快，记得是左手大拇指。”

“是。”

一个黑影突然从草丛中窜出来，直奔仰躺在地上的少年而来。快到少年身前时，随手掏出一把军用匕首，跨前一步，蹲下身子，伸手抓起地上少年的左手，刚要用手中的匕首把少年左手的大拇指割下来。突然发现少年睁开了眼睛，随即自己拿着匕首的右手被少年抓在了手里。

“咔嚓。”

“啊呀——”

少年抓住对方右手的大半个手掌，用力往上一折，就把那只手齐腕折断了。

“哒哒，哒哒哒！”

另外趴在草丛中的两人，并没有要前来救援三号的意思，反而朝着三号和少年的方向连开数枪，当枪声停止后，原地已经没有了那两人的身影。

少年看着被自己当成肉盾，在刚才的一阵枪声中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微微皱了下眉头。

自从发现草丛中的三个人是奔自己而来时，少年就对三人充满了期待。既然是奔自己来，肯定就知道一些自己的事情。所以少年才假装中枪，以吸引对方过来，好抓一个活口。没想到活口是抓到了，却被他的同伙给枪杀了。

“左手拇指？”

少年看了一眼左手的大拇指，

“为什么？”

想了一会，割下来的手指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指纹，用手指上的指纹，开启什么东西。比如保险柜，比如密室，反正这个时代的指纹锁已经在广泛应用。因为失忆，少年也只能猜测到这里。

在死者身上，仔细搜索了一遍，除了一包香烟，一个打火机，两支压满子弹的弹夹，一个装有三千多块现金的钱包外，别无所获。根本就没有一点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

最后捡起地上的一把手枪，一把匕首，匕首上很干净，什么都没有。那支手枪，少年拿在手里，摸索了一下，通过摸到的手枪上的标记发现，应该是西方某个国家的产品。少年刚想要放下，手指突然在枪身后半段的一侧停了下来，因为那里清晰地打印了一个阿拉伯数字“3”。对于这种手枪，少年虽然失去了记忆，可是潜意识却告诉少年，曾经自己对这种枪非常熟悉。

刚才似乎听到过，跑走的两个人称呼此人为“三号”，看来三人所在是个很严密的组织，不论是人员，还是枪支，均是用代号来表示。既然如此，自己就不用再妄想从他们身上得到对自己有用的线索了。

想到这里，少年站起身来，意思要把手枪，弹夹，匕首，以及那个钱包收起来。可是，身上一个口袋都没有，只能把死者的上衣撕下一块，把这些东西都包在里面，好提在手中。刚走了两步，少年又转身回来，把死者身上的衣服都扒下来，借着微弱的星光，仔细查看了一番死者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特征，最后，把那包烟和一个打火机，也收到了布包里。

少年没有返回碧云城，而是沿着三人来时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下去。之所以没有沿着杀死同伴逃走的两人的踪迹追踪，是因为对方既然没有杀死自己，肯定不会原路返回，势必要把自己引到歧途上去。这是杀手的本能。

“杀手？！”

少年被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这两个字给震惊了一下，有一种感觉告诉少年，自己应该和这两个字很有渊源。

“为什么？难道我失忆之前是杀手，或者是专门对付杀手的人？”

少年沿着隐约的踪迹追到一条小溪边，便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因为矗立在溪边，醒目的界碑告诉他，不能再往前走了。抬头看看东方的天际已经微微发白，知道再过不到一个小时，天就该亮了。少年站在那里沉思片刻之后，转身朝碧云城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