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四章 鸟兽散
扬长而去的少年，并没有回烈士陵园，而是在街上溜达起来。虽然不论是警察，还是痞子们，都想知道他是谁，可是没有谁比他自己更想知道自己是谁。
自己醒来的那处丛林，这几天几乎每天都要去一趟。可是，除了自己躺过的地方，隐约还可以看到一丝从边境那一侧爬过来的痕迹外，什么都没有发现。而且，自己身上当时就是这身衣服，别说是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了，甚至都没有一个口袋。就是浑身上下的衣服，一件橙色带白色翻领的T恤，一件灰白色短裤，包括短裤内的内裤，竟然没有一件有商标。唯独脚下的鞋子，有一个自己看不懂的商标，看样子根本就不是国内生产的。这几天，少年也去网吧，在网上搜索一下鞋子上的商标，仍然一无所获。让少年不禁要怀疑，脚下的鞋子说不定是哪里的小作坊生产的， 虽然上面印着商标，很有可能是一个没有经过注册的商标。
来到碧云城后，少年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些流里流气的人，就忍不住想要动手。好像自己骨子里，就跟那些人有仇一样。
也许是因为最近十几天，天天在街上溜达，碰到他们就动手，结果反而使碧云城的治安变得空前的好。所以，每当少年走在街上，不论是匆匆而过的行人，还是在街道上散步游玩的市民，无不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道路了。而且，每当少年走到买吃食的小摊贩前，几乎都要客气地请他尝尝。人们似乎已经知道，突然冒出来的少年身上并没有钱，每天都是到烈士陵园，和看门的王老汉蹭饭吃。所以，商贩们不约而同地邀请少年尝尝他们的手艺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少年吃饱肚子。
少年也心知肚明，只是自己身上的确没有钱，又不能总是向王大爷蹭饭吃，所以，只要肚子饿了，也不会拒绝商贩的劝让。
少年有个打算，等过两天，自己还是不能恢复记忆的话，就想办法找个工作，赚到工资后，就把这些日子白吃过的饭钱，还给那些商贩。另外，他也不耐烦继续和那些痞子这么耗下去了，如果一小时后那些痞子还围在公安局门口，他不介意下手重一点，让他们回家躺上两天，好让自己清静清静。
心里打定主意之后，少年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折返二回，再次来到市公安局门前。见那些痞子果真一个都没走，看到自己过来后，虽然都不敢靠近，但是却绝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少年从来不喜废话，走上前，直接动手。
“警察叔叔，坏人又来打人了，你们管不管啊？”
少年专门找那些高喊的痞子，鬼魅般的身影，在人群中不断穿梭。这一次，被少年打倒在地的人，似乎连痛呼的声音都低了许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少年手下留情了。就连在门口观看的崔毅，都忍不住心中这样想。可是，当他看到一个个到底的痞子，不仅喊叫的声音降低了，就连动作都变得缓慢起来，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刚想要上前提醒少年，不可伤人时，突然耳边传来少年淡淡的声音：
“不用担心，没什么事，只是想让他们回家躺两天，我想清静清静。”
崔毅听到声音的同时，眼睛却看在还在轮拳踢腿，暴打那些痞子的少年。两人不仅相隔有三四米远，甚至少年根本就没有回头看他。可是，那淡淡的声音的确就是在自己耳边响起的。
“传音术？！”
惊讶不已的崔毅，使劲摇了摇脑袋，看看周围人的表情，可以断定，他们的确没有听到少年刚才的话。
“是我穿越了吗？”
崔毅马上转身看了一眼警局威严的大门，这次定下心来。只是，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少年已经做完了该做的事情，拍拍手走了。
地上的痞子这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再没有一个人说话。不知是谁带了个头，痞子们相互搀扶着，一个个站起来，分头，沿着东西走向的街道，三三两两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这一幕不仅围观的群众纳闷，就是站在办公楼前的市局三位领导，都不明所以。急忙走到大门口，还站在那里有些愣怔的崔毅跟前，问道：
“怎么回事？”
“都散了。”
“用你说？！”
赵飞瞪了答非所问的崔毅一眼，往街道两头看看，见痞子们已经走远了。回身对林俊和罗仲良说：
“我们回去吧。崔毅，你也来。”
四人一起来到三楼的小会议室，政委罗仲良不无担忧地说道：
“这件事虽然看着让人解气，不过，恐怕真的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政委的意思是，我们没有对少年采取行动，而是放任他动手打人的事吗？”
“是啊。眼睁睁看着他在公安局门前动手，这好像很难说的过去。”
“这事吧，我们是有些责任。不过，仔细分析起来，责任也不大。毕竟始终有警员在维持秩序，而且我们也劝说过双方。再说，双方动手的经过，说起来更像是相互切磋，而不像是打架斗殴。”
崔健的话显然有推脱责任的嫌疑，不过，局长林俊听后，还是点了点头。马上对崔毅说：
“你负责把这件事的经过写成报告交上来，要快，只给你一个小时时间。”
“林局……”
“不要讨价还价，这是命令。”
“是。”
崔毅哭着脸，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还好，我注意过晚报和电视新闻，并没有对此事大肆渲染，尤其没有对那位少年做过多的宣传。”
赵飞说的，林俊和罗仲良也有所了解。两人都点点头。
“既然这样，我们还是找那位少年再好好聊一次吧？”
罗仲良征求林俊的意思。
“也好，不过不要在警局里了，看得出来，他虽然对警察还算客气，却有明显的反感。我们不如直接到烈士陵园找他，顺便看看他在那里和那位王老汉如何生活。”
“好，就这么办。麻烦赵局在守家，我和林局去看看。”
“好的，昨天我已经和边防驻军沟通好，他们答应查查看。我想，很快就会有消息传过来的。”
“唉，最好是赶紧找到他的来历，不然老在我们的辖区内，真要闹出事情了，还真不好处理。”
政委罗仲良的担忧也是林俊的担忧。
很显然，这位少年的来历肯定不凡。也正是出于这个顾虑，这两天才眼睁睁看着少年动手，而没有采取行动。如果接下来，万一哪天少年再惹出更大的乱子，警局该如何面对他呢？关键的一个问题时，要是少年不配合，非要逼迫警察动手擒拿，恐怕整个刑警队都上去，也不是人家的个。可是一旦动用武器，就难免有死伤。这万一要是伤到少年，将来再发现了少年不同凡响的来历，市公安局该如何向上面交代？这个责任又该给谁来承担？
这些问题，这两天，一直在林俊和罗仲良脑子里翻来覆去地考虑着，却始终做不出一个决断。
“林局，前面就是烈士陵园了。”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政委罗仲良回头对林俊说了一句，随即吩咐司机道：
“就在前面的路口停下，把车停远一点，我和林俊步行过去。”
“是。”
当两人并肩走入烈士陵园的大门，迎面就看到坐在树荫下乘凉的王老汉。
对于突然出现的两名穿警服的人，王大爷早已不再惊讶了。自从少年到来之后，警察就是这里的常客了。不过，王大爷还是礼貌性地站了起来。
“王大爷，你坐，你坐，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想来看看那位少年。”
“哦，他还没回来呢。”
“没回来？他每天都是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准，有时候早晨一出去就是一整天，有时候中午会回来吃饭。也有那么一两天，夜里也没回来。”
“这样啊。”
两人显然有些失望，不过既然来了，不如就和王老汉聊聊，也顺便当做是等待少年好了。抱着同样的心思，两人在王老汉两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王大爷，少年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吗？”
“是啊，反正不论问他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
聊来聊去，林俊和罗仲良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见已是正午时分，还不见少年的身影，不得不站起来和王老汉告别，返回警局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