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腐蚀试练 -- 第50章 诡异的侏儒
默罕默德望了一眼深邃的洞穴，哼了一声，“蹑影。”
听到这个名字，追随骑天大圣的各族武士俱感觉脊椎发凉。就像紧随黑雨的焦雷和诡电，沼泽之狼和蹑影堪称默罕默德的左膀右臂。尤其是后者，据说他掌握一种可以控制人心的蹑影之术，曾让一位背叛老蛤蟆的著名武士啃下了自己手臂和双腿，那是一种比死亡更为残酷的刑罚。
各族的武士早就听说过蹑影的名号，但见过他本人的寥寥无几。或者说，见过他的人都去了另一个世界。
黑影里走出一个侏儒，左腿长右腿短，走路一瘸一拐，但没有一个人敢嘲笑他。尤其当他昂着头从武士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选择避开目光，仿佛来的人不是一个侏儒，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凶徒。
侏儒将右手探入洞穴，那只手掌黢黑，失去了中指和食指，看上去就像三眼夜鸦的爪子。片刻之后，手掌的食指颤抖起来，仿佛嗅到某种危险的气味。
“这是蓝睛蝎蛇的巢穴。单论个体，蓝睛蝎蛇不亚于人类B级3等的战士。若是群体作战，对它们级别的评估还需要上升一个等次。
“双煞回不来了吧？”老蟑螂问。
“双煞已经死了，而夺走他们生命的人也坠入了巢穴，应该是一对男女。”侏儒勾动食指，咬着牙说：“我嗅到他的气味了，就是那个虫人小子毁了我的狼魇。大人，我打算……”
“你打算追杀他。”
“是的，大人，我必须请求您的允许。您知道，只有我亲手摘下他的心脏才能让狼魇复活，不论在这里还是外面，狼魇都会成为您统治苍穹顶乃至迷雾沼泽的助力。”侏儒恭敬地说。
“用人帮忙么？”
“我相信自己能应付，而您正值用人之际，我没有资格额外奢求您的武士。”侏儒俯下身子。
老蛤蟆沉吟起来，这支由各个虫族拼凑的队伍超过了八十个武士，但真正派的上用场的并没有几个，蹑影自然是其中之一。就像侏儒所说，他急需用人，更不可能在关键时刻放蹑影离开。
人群忽然分开，金光急匆匆赶来，附在默罕默德耳边低语了几句。
“哦，他找到了老蟑螂！”
默罕默德兴奋地拍起了鼓圆的肚子，向侏儒挥了挥手，“你去吧，取下虫人小子的心脏就来找我。记住，如果你这次再失败，那个插花的瓶子会被我不小心地踩碎。你懂我的意思？”
“是的，大人。”侏儒干脆地回答。没有人注意到，他蜷缩在衣袖里的三根手指死死捏在一起。
洞穴里。
阿烂死死捏住金箍刺枪，小奶牛死死捏住阿烂的肚子，两个人四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蚰蜒逼近的巨大蝎蛇。它透体晶蓝，眼神阴冷，身长二十米，挥舞的螯爪抵得上一个正常人的高度。
众神在上，这个世上怎么有这么大的蝎蛇，更悲催的是还让自己碰上。
“呀呀呀，好可爱的蓝蝎子！烂虫子，我不许你欺负它！”不出所料，小奶牛再次显露独特的欣赏品味。
“现在是你那只可爱的蓝蝎子在欺负我。”阿烂挥起长枪，在身前划出一条半圆形的屏障。谁知蝎蛇陡然错身，看不出如此硕长的身躯，动作居然这样灵活，不但每截躯体能三百六十度地无死角转动，那双巨钳更是从意想不到的方位出击，轻易击碎阿烂攀附的凸石，还把石壁打凹一个尺余深的大洞。
阿烂抱着头滚了出去。
“好样的，小蓝蓝！”小奶牛在旁鼓劲，又不放心地交待：“记住，烂虫子最擅长从裤裆里挺枪乱刺，那是他最为卑鄙下流的招式。”
她话音刚落，一捧枪影从阿烂裤裆里撩出，刺中蓝蝎子粗如水桶的身躯，痛得它巨尾狂扫，掀起大片壁尘。
洞穴并不比铁笼宽阔，但那个烂虫子闪转腾挪，避过蓝蝎子一次次扑扫，不给对方缠住自己的机会。蓝蝎子坚韧的身躯不住盘曲，绕成一个个游动的圈，高高低低，环环相套，已将猎物缠入圈内。
但下一刻，烂虫子就像草壳蚤，从蝎圈的空隙间弹出，金箍刺枪反手一划，蓝蝎蛇高高隆起的脑袋溅起一道血汁。不过阿烂也没有讨得好，捂着屁股“呜呜”怪叫，一汪蓝色的寒芒钩在上面，正是蝎蛇长尾末端竖起的锋利毒钩。
蝎蛇不愧是横行石壁的杀手，六对步足攀岩如飞，盘圈的铁躯是围困，扑动的螯爪左右攻击，抽动的尾巴则是夺命后招。好在旁边还有小奶牛观阵，重剑挥起，给了好可爱的蓝蝎子一记亲爱的抚摸。
蝎尾应声而断，蓝蝎子“嘶嘶”痛叫，翕张的嘴巴被金箍刺枪插入，顺势捅入它的咽喉。
“耶，配合默契！”阿烂竖起大拇指，忽然背后狂风卷起，他想也不想纵身前扑。“轰！”一股剑气劈了下来，擦中他右肩，将他震飞出去。
“小奶牛，你疯了么！”阿烂边滚边嚷，但那个青皮裙女孩挥剑宛如暴雨，猛攻而至，就像劈杀生死仇敌。
怎么会这样？
这一路上，阿烂小和奶牛打过架、吵过嘴、顶过牛，对她的脾气早就一清二楚。这丫头就是一个凡事不走大脑的主，气量就像胸前一对圆球坦荡而又可爱，就算伏击恨到极点的黄毒蛇黑金斯，也会先掷块石头打招呼，但现在怎么一声不吭就对自己下杀手？
如果不是她剑势僵硬，剑光未到气势已起，估计单是第一剑就会砍下自己的脑袋。
对了，僵硬？阿烂心念急转，注意到小奶牛不止挥剑的动作，就连平日轻松如燕的身法也变得缓慢，而她一双眼睛更是眨也不眨，死死地盯视着自己。
那双眼睛是小奶牛的，但那抹眼神绝对不是她的，就像是某种冷血动物的眼睛。
阿烂心头大凛，剑光已经劈到头顶。他一个鱼翻，腾跃闪过，小奶牛的重剑又从侧面扫来，逼得阿烂立即摔了个嘴啃泥，狂风暴雨的剑光再次将他围住。阿烂连爬带滚，空有一身死缠烂打的本领，却也不敢和小奶牛玩真的，只能被动挨打。短短几秒内，他忽爬忽滚，忽蹦忽卧，全凭感觉逃闪，只听到身后不断传出“噼里啪啦”的石块碎裂声。
又是一剑劈来，阿烂弓背急闪，谁知重重撞向石壁，却是被逼入坑穴的死角。
“小奶牛！”阿烂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见过的死人比自己十六年见过的都多。也曾不止一次想过自己的死法，但没有一次想到会死在小奶牛手下。
重剑遽然停在头顶两寸。阿烂后背湿透，抬头看见小奶牛目光浮现挣扎之色，但下一刻她那两只大眼再次变为泛白的死鱼色，重剑呼啸着斩落下来。
阿烂已抢先一步从抱住她的双臂，然后附在她的耳畔，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
“小奶牛，你再不清醒，我要摸你的小胸胸了。”
“你敢！”
一记重拳轰中阿烂的肚子，他感觉就像一头五百斤重的蛮牛以百米每息的速度顶了过来，然后整个人倒飞了出去，重重地轰入石壁内。
血喷湿胸襟，但是阿烂却在笑，因为那个正常的小奶牛又回来了。
“呀呀呀！烂虫子，谁把你打得这么惨！”小奶牛摇着他的双肩问，“就算你是个烂虫子，一个卑鄙无耻下流的烂虫子，但并不代表别人就可以随便打你。快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阿烂很明智地将目光移向远处。
“怎么可能，一个还没有六岁孩子高的小侏儒就把你打成这样！”小奶牛也看到了那个侏儒。
侏儒正坐在洞穴上面突出的壁石上，睥睨着下面的两个人，活像只石像鬼。他的头大得不合比例，鼓胀的额头下是一张扭曲的怪脸。两条腿一长一短，夹在自己脑袋两侧，膝盖上放着左手，而他的右手……只剩三个手指的右手，托着腮帮子。
“我不小了，论年龄应该算你们大哥。”侏儒阴森森地打量着大胸女孩，“小姑娘，你是第一个在蹑影术下觉醒的人，是我低估了你对烂虫子的情意。哼哼，天上的众神也不会相信，像你这样一个极品美妞竟然喜欢上一个烂虫子。”
“胡说，谁会喜欢……烂虫子。”小奶牛翘起了鼻子，不屑地说：“他就像一滩烂泥，没有一个地方顺眼。”
这一下阿烂不乐意了，“小奶牛，你曾写了一首情诗，夸过我胸大肌比花岗岩还硬。”
“有吗？”
“有啊，记在你那个小本子上的，第九页第十三行。”
小奶牛掏出小本，翻到第九页，读道：“亲爱的小烂虫，你的胸大肌比花岗岩还要硬，你的大腿比擎天柱还要粗……”她忽然瞪大了眼睛，“这字迹不是我的，一定是你偷着写上去的。”
“你知道的，我大字都不认识三两个，提起笔就打瞌睡。”阿烂赶紧撇清。
“说谎，就是你偷着写的。”
“真的不是我。”
“咳咳，你们两个玩够了没有。”侏儒摊开畸形的双腿，无法忍受被忽视的滋味。他目光犹如鬼火，“恰巧我会一点通灵术。不如让我当个评判，看一看烂虫子的脑袋里究竟有没有藏着谎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