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3章

不久，他们所在的企业突然遭受一场火灾，公司烧光了，两人便同时成了失业者。那天晚上，两人从火灾现场回来，像刚刚从火线上下来的英

雄，一脸黑糊糊的，就剩一双眼睛闪烁着光亮，面目全非之中带着几分滑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瞪了许久，然后笑了。阿牛说：“公

司恐怕是没救了。我们的职业也烧掉了。”萍萍说，明天我们到外面去求职吧。阿牛说：“有那么急吗，我要出去看看，这么多年呆在这座喧

闹、繁华的海滨大都市里也有些倦怠了，趁这此机会，我陪你出去玩玩。他们说旅游能增长见识，我是山里人，没有见识的。”

萍萍惊讶地看着阿牛。火灾之后，职工们的饭碗岌岌可危，全是一脸愁容，都在琢磨退路问题。只有阿牛才这样乐观，居然想到去旅游散心！

丢了一条挣钱的路子，却想到一条花钱的路子，亏他想得出！这就让萍萍对阿牛刮目相看了。萍萍本来就喜欢旅游，她说活着就是为了旅游――

唐朝有一个叫李白的浪漫诗人一生就喜欢游山玩水咏歌大自然。大学四年和一班好友每年至少要出去一次，她乐于用最少的钱，跑最远的地方

�这些年的打工，两人所有的积蓄加起来有10多万，旅游还是有钱的。阿牛主动提出要出去玩，那是正中下怀。江萍萍说：“坚决听你的，你

说到哪就到哪。”

江萍萍还得遵循“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的古训。两人把租来的房子退掉了，将所有东西都存到了娘家，还把农民女婿阿牛带回去与岳

父岳母告别。阿牛是个细心的人，又是学工程技术的，手艺活儿都会做一些。看见岳丈家抽水马桶不好用，换了。热水器不好用，换了。全自

动洗衣机也不灵便，修理好了。包括对家里所有的水电线路可能出现的问题都进行了严格检查。这些都是他自己掏腰包，自己出力。他的这一

招很绝，硬是让岳父岳母感动不已，萍萍也对他特别满意。岳母眯着一双本来就小的眼睛说，即使是儿子，也没有这样贴心贴肺呀。阿年盯着

岳母那双眯成了缝的小眼睛说，都讲女婿半个子，半个子怎么行？娶了人家的姑娘，就要给人家当一辈子儿子！萍萍说：“阿牛你真是啊，讨

好我妈比讨好我都来得利索！”岳母说：“这可不是讨好我，他本来就是这样做的。乡下伢就实诚。”

阿牛一身的农民本色。农民本色就兼具老实忠厚甚至顽固不化的东西。他在岳丈家住了七天，就聚精会神忙了七天，他每一天的忙碌都直接攻

克着岳父岳母的内心，他要他们为他感动，为他而叫好，为他而快乐。他甚至在客厅就听到岳母在门口拉家常，对邻居夸耀她的“这一个”女

婿是如何孝敬他们到体贴入微的程度。

把岳丈家的事安排妥贴了，阿牛两口子就带着随身用品和平时换洗的衣服，开始了他们的长途旅行。他们一共大小四个手提箱，不像是要出去

旅行的，倒像是出国采购回来的。正好是旅游淡季，机票打折，他们第一站就直接从大上海飞到了北京，长城、北戴河玩几天又飞到了青海、

再上西藏天池。萍萍一路走一路自觉好笑，连饭碗都没了，却玩得不亦乐乎。年轻夫妇，异地旅行，面对陌生的地点陌生的床，每走一处都特

别兴奋。萍萍性趣盎然，阿牛生机勃勃。有天傍晚，两人在海滨公园荡秋千，阿牛见周围没人，便忽发奇想，搂着萍萍，撩开裙子，该挡住的

挡住了，该用上的用上了，秋千上居然也能因陋就简地亲热一回。秋千在夜幕下小幅度地摇摆着，阿牛在坐怀已乱的不确定的状态中还能持守

自己，也颇见功夫。萍萍一边品尝着这奇异的韵味，一边扭动着身子说：“你这个泥腿子，吃的什么好东西呀，怎么这样能干啊？”阿牛说：

“自小玩泥巴坨长大的嘛，吃啥粗粮都有一副好身板。这回你就当是度蜜月，到处跑着做（N）爱，把你的风情留在全国各地。”萍萍直拍打他

黝黑的肩膀：“你这个乡巴佬，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阿牛把秋千稳住，身子也稍稍稳住了，附在她耳边俏皮地说：“夸你呢。”

下天

池带回一杯圣洁的水，又在红色旅游区韶山、乌石峰等地玩两天，农民出身的大学生阿牛就把萍萍直接带入到雪峰山脉下。他们先坐火车，再

乘汽车，来到湘西一个名叫天问山的地方。他们是在一个两岸悬崖峭壁、有着百亩梯田紫鹊界的公路上下车的。下了车，萍萍就四处张望，只

见绝壁高耸，怪石嶙峋，两山夹河，沟壑深邃，矮寨悬索--猿猴跳跃。再看天空，半边是晴天气朗，半边是云雾遮盖。萍萍就有些不寒而栗了

�萍萍站在公路边，惊恐万状地说：“阿牛，你搞什么鬼名堂，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呀？”

阿牛故作风趣地说：“这里不是很好吗？没有都市的喧嚣，没有旅游胜地的拥挤，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玩呀。”

萍萍说：“这里能玩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看着就让人害怕。”

阿牛说：“古人不是说了嘛，险以远，而至者少嘛。”

阿牛表情轻松，而萍萍却一脸绝望。她真不明白阿牛搞的什么鬼，把她带到了这样的地方，这样高度的山，这样深邃的沟，她根本就没见过。

泰山、华山、峨嵋山、天池昆仑，她都去过的，可那是名胜，这里算什么？这里只让她感到害怕。她一看四周，全身的肌肉都收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