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长安歌 -- 第六章 前夕
惊蛰前夕，萧王府内萧王引领家人在府内祖堂祈福，祈福完后，萧王遣萧天彻和萧书折回返，独留萧时雨跪拜在堂前。
萧时雨望着祖堂，祖堂不是很大，甚至有些陈旧，与鲜丽的长安和萧王府相比，显得格格不入。供奉的也并非鼻祖或者仙人。而是一条龙，虽然只是条石龙，却也巧夺天工，栩栩如生。相比于石龙，整体上有点美中不足，石龙被缠绕在枯木、褐藤之中，虽说不是很多，但是也显得十分诡异，烛光中，枯木、褐藤的影子映在石龙的脸上，仿佛因困在其中而显得十分挣扎和狰狞。萧时雨暗自想到，到时一定要翻新一遍祖堂，出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前台布一香案，沐王妃手捧玉盒小心翼翼放在香案之上。萧王对着玉盒恭声道：“长安萧家子孙萧雨岚，妻南宫沐，子萧时雨，拜谒圣人手笺。”说完，萧王和南宫沐旋即一拜。
萧时雨也早早通了一遍流程，随之叩首说道：“萧家不肖子孙萧时雨恳求仙人赐字，无上荣光。”心里面却是一副老大不情愿。
萧雨岚对萧时雨说道：“莫要心存杂念，诚心跪拜到子时三刻左右，玉笺自然会通灵感应。我们先行离开，等到子时之后我和你母亲在过来。”
萧雨岚和南宫沐离开祖堂，萧时雨看了看案前的玉盒，又望了眼石龙，烛光摇曳中石龙忽明忽暗，一双眼睛也是时隐时现，虽然看不真切，但萧时雨还是感觉被注视着，龙牙突兀，阴深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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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公府内。李国公见青罗不听劝阻，又怕担待暮崖涧众人的怒火，也是十分焦急，急匆匆找人求助。“画师，画师，画师。”李国公见前堂坐一紫袍男子正在品茶，急忙喊道。紫袍男子正是李国公府新任管家画师。
画师见李国公前来，放下茶杯屏退众人，然后不急不慢行一礼。李国公赶忙扶起，说道：“画师不必行礼。你看看眼下这事可糟了啊，暮崖涧正在起内讧啊，我们不会这是引火烧身吧。”
画师打开纸扇缓缓摇着，脸上笑意盈盈，徐徐说道：“国公不必着急，此女子青云乃是天炼真人唯一女弟子，当然她还有另一层身份，正是天炼的亲生女儿。此女子虽然骄纵蛮横，青罗就算在不喜欢她，也不敢太过造次的。”
李国公脸色稍稍缓和，但也不是很放下，接着问道：“虽说搭上了暮崖涧，但是我看他们也并非好相与之辈，画师可有把握引他们上钩。”
画师笑着说道：“国公大可放心，当时选中青云这女子，然后我又以自身为诱饵，引她来长安。看中的正是她单纯无知，而她招来的大师兄此人好大喜功，青罗就算再不情愿，也定会为我等所驱使。”
“只是这妖怪……”
“这就更简单了，这妖怪正是和青罗公子结伴进入长安之人。”
李国公大惊失色，说道：“他俩居然认识，那他们岂不是一伙人，我们这不是怂恿大水去冲龙王庙么，而且如此一来，此计不正是破绽百出么，他们前日刚刚来到长安，我们就立马前往通州，时间上也完全对不上啊，肯定已经被识破了，这可如何是好。”
画师淡定自若的说道：“李国公大可放心，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将萧王赶出长安，只是萧王此人在俗世中谨小慎微，把柄难寻，但用妖怪作祟长安，扰的百姓人心惶惶，我等在稍一布置，做出无家可归的百姓民怨沸天的假象，到时候往天子那里一转达，就算萧王有通天能耐也是躲不过去此劫。”
画师目光逐渐阴厉起来，仿佛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咬牙说道：“看我握转长安，引火焚其身。”画师察觉自身杀气差点外露，随即大笑拱手说道：“到时候长安便是国公的长安了，望到时候多多提点。”
李国公还是不安的问道：“只是此计……”
画师打断说道：“此计一开始就算不上计谋，青罗天赋过人，头脑更是清醒非常人所比，我也没自信到能彻底把他当做抢来使，卖弄小聪明只会令他厌恶，对我等计划亦是不利。”
说到这里，目光一阵神游，泯然一笑，接着说道：“所以说这并不是计谋，只是手段罢了，推波助澜的手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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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中，一道青光划过天空，暮崖涧大师兄青风御剑而下，来到李国公府门前，此时早有家丁迎在门前，青风也不多言，快步走到客房，看着一旁坐着闷闷不乐的师妹青云和手抚剑匣的青罗，稍一思量，便说道：“我听家丁说师弟责罚了师妹，虽然师妹这次行动或许有所莽撞欠缺必要的考虑，但行在外，还是要以门派名誉为重，略施惩戒就可以。”
青罗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剑匣，躬身道：“师兄所言极是，师弟谨记。”
青风拍了拍青罗的肩膀，说道：“师弟也是为了师妹好，这都是末事。”然后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我刚有去他所居住的客栈，虽然只是少许气息外漏，但也可以肯定这绝非人之气息。于是也打探了一下，听说昨儿师弟曾与他一同饮酒到今日丑时，并且酩酊大醉。”
青云一听，惊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说道：“什么，什么。师兄居然认识这个妖怪，还和妖怪同饮。”
“凭师弟的修为不可能识不出人与妖，师弟可是有什么顾忌。”
青罗一旁眼神恍惚，一言不发。
青云见青罗沉默不语，焦急的说道：“师兄，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句话啊，师兄。大师兄，师兄不会是被施了什么妖法吧。”
“师妹也不必多言，我想其中必然有什么渊源。只是师弟，自古人妖两立，若是传出师弟和妖怪并立而行，醉酒当歌这种谈资，不仅对师弟影响不好，更重要的则是本门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我想师弟定会仔细思量的。在此之前，我会名师弟们在客栈外严加守候，不会轻举妄动。”
青云还待想说些什么，青风对其摇了摇头，便拉她出了门去。
青罗听着远方时而传来青云“我去杀了那个妖怪”的声音，也是默不作声，只是胸口中物件的尖角却像针扎般，刺的胸口隐隐发痛。
青罗紧闭双目，脑海中白衣飘然而上，手握七剑，傲然于世，深林里为救一狐狸，满脸尘土。初阳旁，晨间细语。夕阳下，放肆长歌。大笑，大哭，虽不是人，却比任何人都像人，虽满是牵挂却比任何人都超然洒脱。青罗摸了一下胸口，又是一声叹息。
细语道：“宿命么。”
一粒水晶，落入尘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