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间的少年 -- 第十七章 秋雨中的剑客之装逼
秋天是个多雨的季节，每年一到这个时候，渭城之中隔三差五的，总会下起淅淅沥沥的雨。雨并不大，只是微微的淋湿了脚下的土地。然后，土壤会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消散在渭城的上方，汇聚成一种很独特的味道。
没有人知道清韵院为什么会选在每年岁末的这个日子招生，也许这只是某个大人物的一点特别的嗜好。
现在离外门考试还有一个月的日子，越来越多的考生来到了这座大城，他们，拥进了客栈，挤满了渭城。这是每年之中这些客栈老板最开心的时候，也是无数的考生们最紧张的时刻，因为，一个月之后，必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苏长亭和宁海仍然重复着每天的卖艺生涯，只是，随着人流越来越多，他们有了不少的竞争对手，若非苏长亭出众的外型，两人的生意只怕会更加的萧条。
某一日渭城再次落下雨水，雨是小雨。胖子换上了一身新衣，左手拿着一个陶瓷脸盆，站立在四方街的入口处，昨日和苏长亭经过一番盘算之后，竟然惊喜的发现如今手上的银两已经足够了两个月的房租，再加上原来的一些小积蓄，大致再赚上几日的辛苦钱，便可以收工了。若是一个月之后能够考上清韵院，那自然是吃住全包。
但那个时候，也许便是和苏长亭的分别之际。因为，没有人相信他能够考上清韵院，包括他自己。
“秋风秋雨，好兆头！”他喝了一口热水，拉扯起四周的细绳，有些感慨道：“今日必能赚大钱！”
戏台已经搭好，便只等那唱戏的上台。可惜好景不长，这雨下的越来越大，本来还围着的三三两两的看客经不住这雨水，四散而去。
“苏长亭，咱也收了吧。”胖子眯着眼睛对台上的少女说道，“这雨，看来，小不了。”
少女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答应了一声。于是，姐弟二人很有默契的开始收拾起才摆出来没多久的摊子来。
两人都没有注意，在离他们大概十步之遥的地方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头戴斗笠，身穿青衫，腰间系着一把长剑。他双手环抱的站在雨中，表情平静的看着姐弟两人，神情专注。
这边收拾完毕的两人这才注意到这雨帘之中的男人。
以为他是看戏的看官，胖子走过去，说道，“这位……少侠，”瞥见了此人的长剑，虽然被斗笠遮住了半张脸，但胖子根据此人的身型，估摸着应该不会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只道也是来渭城参加考试的不知出处的少年。
“今日没有演出了，收摊了。”胖子指了指已经打包好的道具。
“你们，演了多久了？”他的声音带着一股浓厚的京城的味道，想来是这城中之人。说这话的时候，他用手将斗笠往上抬了抬。于是，胖子看清楚了他的脸。
他的岁数果然不大，也就比宁海大几岁的样子。他的脸很白，也很方，眉宇之间透露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清秀。他说话的语气很是礼貌。
“有些日子了。”听到这样的问话，胖子稍有些失望，这青年男子是这渭城之人无疑，怎会不知已经在这儿摆摊了一个月的他们。本以在这渭城之中也算小有名气，可对方竟然并不知晓。
“不错。”青年男子微微一笑。他的眼神从胖子身上掠过，飘到了胖子后面的苏长亭身上。此时的苏长亭正在擦拭着长弓。
胖子不知道青年男子口中的不错，是指的什么。
见雨势不减，他也没有功夫和这男子猜谜语，拿起地上的包裹，转身向苏长亭走去。
“我只是想提醒你们。”青年男子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这般卖艺，赚不了几个钱。”
“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很有钱。”青年男子温柔的说道，“而且我愿意出钱。”虽然温柔，但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是透露出一种自负，就好像这天上下的，已经不是雨滴，而是铜板。
胖子挠了挠头，问道，“您这是要包养我们？”
青年男子露齿一笑，“不是你，而是她。”
“看您这一身打扮，还以为您是一位剑客。”胖子轻声的说道，“原来，您竟是一位贱客。只是，我们苏小姐，卖艺不卖身。”
青年男子闻言，也不生气，用手轻轻的摸了摸腰间上的长剑，“有很多人都对我说过这句话，每次，我都会认真的告诉他们，这是风流。”
“但我认为，您就是贱。”胖子认真的说道。
青年男子不再说话，轻抚长剑的右手握住了剑鞘。在他握住剑鞘的瞬间，先前那般温柔骤然消失。就连那空中的雨滴仿佛也随之一顿。
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
然后，刚才还站立在他前面的胖子，就连青年男子的人影都未看清，便凄惨地破空而飞，落到了几丈之外！
“你应该庆幸，你不是修行者。”青年男子冷冷的说道，“要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胖子摸着被剑鞘击中的胸口，努力的坐了起来，感觉有些肿痛，但似乎并无大碍。知道这青年男子既然敢在这城中繁华之处出手，必然来头极大，但他嘴上仍然不服输的说道，“你也应该庆幸，我不是修行者，要不然，趴在这儿的，便是你这贱客。”
青年男子眼中寒意一闪，有些吃惊胖子还能说话，手上的劲道又增加了两成，握着剑鞘再一次的向胖子戳去。
只是，这一次，那横于空中的剑鞘被破空而来的三支羽箭击中，微微的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没有击中坐在地上的胖子。
青年男子微微一惊，看了看不远处张弓搭箭的苏长亭，“倒是忘了，你也是个修行者。不过，你现在这幅模样，可比那演戏的打扮，更让人着迷。”
有些气恼于他的傲慢和无礼。毫无征兆的，苏长亭又连发三箭，她一出手，便是全力。因为，面前这个有些温柔的贱客竟然给了她一种莫大的压力。
三支箭保持着完美的弧线和阵型向青年男子射去，带起阵阵的雨雾。
青年男子眼中露出欣赏的神情，羽箭快，他的速度却很慢，他缓缓的抬起了手中的剑鞘。极其潇洒的在空中随意的一挥，数道火光响起，那是箭与剑鞘相撞的摩擦声。
然后，那凌厉无比的三支羽箭便似失去了目标一般，软软的垂落在地。
此时，却有另外一箭从漫天的雨滴之中突现，闪电般的射向青年男子的双眼，原来，这支箭竟然隐藏在那三支箭之间，直到此时，才发出清亮的箭鸣。
青年男子没有想到这一箭。
但没有想到，不代表他挡不住这一箭。
他手中的剑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落，一声剑鸣，长剑已然刺出。剑身上泛起的雪白而明亮的剑光，刹那间照亮了两人的这一片天地。
“叮叮叮……..”
这是箭尖与剑尖的对抗，那快如闪电的一箭被那长剑挡在外面，难再靠近一分。
青年男子大喝一声，长剑带着一股霸道的气势瞬间便将羽箭吞没，那细细的羽箭竟然被长剑切成两半。
苏长亭的脸色有些苍白，刚才那一箭，消耗了她太多的真气；但也仅仅是让眼前这青年男子拔出了长剑，仅此而已。再看对方的神情，沉稳如初。
这是她自出道以来最为狼狈的一战，因为自己已尽全力，却连对方的身体都没碰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