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34章 疑窦丛生何思量
程云羽蹲下身去，将一粒疗伤之药喂入那被焚弟子之口，而后又用灵识在其焦黑躯体上一扫，惋惜地摇了摇头。此人命虽是保住了，可全身各处经脉严重受损，甚至比自己当年所受的经脉之伤还要严重，除非能有如自己一般的奇遇，否则他的修行之路便算走到头了。
转头看了一眼仍在一旁一脸快意中带了几分疯狂的梁翌后，程云羽站起身，随手一指周围人群中的一名锻体弟子，吩咐道：“你，立即去通知吾桓堂此地发生之事，请他们即刻派人来此处理后续。”
见那弟子不敢怠慢地领命而去后，程云羽才缓缓走到梁翌身前，一脸严肃地凝视着他，不发一语。
梁翌也终于将视线从那地上焦黑的躯体上收了回来。注意到身前的年轻师叔后，猛然回过神来，头皮发麻，似乎自己将对手伤得过重了，已然违背了宗规，正待开口解释什么，却被程云羽抬手制止。
“我刚刚是如何说的？叫你们掌握好手中分寸，不可肆意伤人。你就是这么掌握分寸的？恩？”程云羽朝身后偏了偏头，厉声说道。
梁翌双膝一屈，重重地跪了下去，颤声道：“晚辈一时失手，造成同门师兄重伤，已然知罪，还请师叔念在晚辈初达炼气，掌握不好手中分寸，从轻发落。”
“如何处置你，轮不到我来管，自有吾桓堂来人决定。不过你也别再说什么掌握不好分寸的的借口了，我只想知道刚才你使用的那道红色符箓到底是从何得来的。”
梁翌表情一滞，知道自己的手段还是没瞒过这凝丹期的年轻师叔，不禁头冒冷汗，浑身发抖。若真的是切磋时失手伤了对手，那还好说，想必处罚也不会很严厉，毕竟切磋受伤在宗内弟子身上乃常有之事。可自己是靠使用符箓而伤了对方，岂能推说失手。若说自己对手中符箓的效用并不了解，谁会相信。
他自得到这符箓开始，便已计划起今日之事。本以为前来关注此次比斗的，会全是宗内年轻弟子。若自己动作够快够隐蔽，也许就能瞒过众人，到时再推说自己因新学法门还未融会贯通，一时失手，伤了对手，想必也能逃过宗规责罚。却未料到程云羽这虽说年轻，但已是凝丹期的师叔意外到此，看清了自己的比斗过程，自己的推说之语便成了个笑话。
不过梁翌心中不敢生出丝毫怨怒，即将到来宗规处罚已令他六神无主。听得程云羽问话，也只能老实答道：“不敢有瞒师叔，这符箓乃焚天符，是我用玉坠从柳惜寒师姐处换来的。柳师姐只告诉我此符足以让胜过凝丹以下一切对手，晚辈真不知其如此厉害，竟害得师兄重伤，还请师叔明鉴。”
程云羽无心去理会这梁翌的幼稚想法，就算自己不在场，难道宗内其他修为高深之士都是傻瓜，会无法从现在这结果推断出其所使手段吗？“柳惜寒？”他眉头一皱，顿时想起那艳光四射的美妇，却不知她得到玉坠有何用处。看了眼跪在身前，噤若寒蝉的梁翌，他冷声问道：“你怎会寻到她处？用那玉坠从她处换了些什么宝物？”
“非是晚辈去寻柳师姐换宝。”梁翌摇头否认后，又将其换宝经历颤声道来：“晚辈那日从师叔处出来后，跑遍了宗内所有宝库，却再无人肯用生象丹与晚辈交易，哪怕我告知他们，师叔您愿用一粒生象丹换取玉坠，也仅是换来别的宝库看守者几个怀疑的眼神。我那时本以为真如师叔您所言，除您之外，再无别人能看出我那玉坠的价值。就在昨日，我都打算厚颜再来求师叔交易了，谁知还未到第六宝库，便在路上被柳师姐拦了下来。也不知她是从何处听得我欲用家传之宝换生象丹的消息，连玉坠都不看，便直接表示其愿用一粒生象丹外加一道焚天符与我交易。按照柳师姐所说，炼气之修必定无法抵抗这焚天符之威，此正是晚辈为胜比斗而急需的，故立即便与她进行了交易。”
程云羽疑惑更深，那柳惜寒连看都不看，便直接开出比自己还高的价码来交换玉坠，这是为何？就算她听说了自己愿意用一粒生象丹来换取，那也得自己验一验吧，就这么相信自己的眼光？
又听梁翌继续用带着焦急地声音说道：“可晚辈真的是不知这焚天符竟如此厉害，能一下就将炼气期的师兄焚得遍体鳞伤。师叔明鉴呀！”
程云羽得知玉坠落在何人之手，目的便已达到，也懒得再管这梁翌的推说是真是假，反正与自己都无半分关系，不过看其似乎还未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到底有多严重，才多了一句嘴：“你也别老叫我明鉴，都说了如何处置你是由吾桓堂的来人依宗规决定。我只能告诉你，你这对手可不止一般重伤这么简单。他的全身经脉都已损毁，今后必然无法再继续修行了。可以说，你已断了他的修行之路，今后他将连一世俗凡人都不如。”
梁翌闻言，彻底瘫软在了地上。这种后果，与直接杀了对方又有何区别，而他即将面临的处罚，恐怕也远超预期，能否保住性命都难说。
程云羽说完，便不再理他。独自走到李菁身旁，向其问道：“你可知你那师姐柳惜寒是宗内哪位长老子侄？”
李菁疑惑地偏着头看着他，回道：“柳师姐？我听说她是世俗之家出生，能够成功凝丹，全凭其过人天资与自身苦修，除了师尊，好像她也并未与其他长老有所往来。不过心慕她的宗内弟子倒是众多，当然了，都是些锻体、炼气的年轻弟子单相思，谁也不敢自取其辱地到这位凝丹师姐面前直抒心意。”
顿了一顿，又脸带异色地问道：“大哥哥你怎么突然打听起她的消息来了，难道大哥哥也被她的美色所迷？那可不行，我告诉你哟，董瑄怡那恶女人就随时与柳师姐混在一起，我虽很少与其往来，但物以类聚，想必她与那董瑄怡也是一路货色，不是好人！”
比斗虽然结束，但周围观战弟子却并未散去，反因有意外发生，瞧热闹之人越聚越多，喧哗之音连绵不绝。李菁并未听清方才程云羽与梁翌的对话，故而对她的大哥哥突然问起自己艳名远播的师姐疑窦丛生。
程云羽皱眉摇头，也不知是回答李菁的话，还是否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在他看来，生象丹对于普通弟子来说，是一种十分珍贵的丹药，哪怕是凝丹修士，也不是轻易就能拥有的。而那焚天符，能一下废掉一位炼气之修，也算得上是一非凡之物。能同时拿出这两物，这柳惜寒必然在宗内有亲近长老给予照顾。但从李菁话中看来，柳惜寒仅一世俗之家出身，在宗内又与除其师尊外的其他长老无甚往来，难道这两物都是燕姬长老给予的？而最疑惑的还是，她要那玉坠来何用，或者说，要如何使用其中蕴含的大量生机？
正在思索间，李菁却将脸凑到程云羽耳边说道：“对了，若说除了师尊外，柳师姐与宗内谁人交往最密，恐怕就是一位叫徐意的凝丹师兄了。我都碰到过两次那徐意来师尊府邸找柳师姐，也不知他们到底是何关系。”
也不知李菁听了程云羽打听柳惜寒的情况后到底是想到了些什么，总之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后，又将她那师姐与另一男修联系在了一起，还特意点明了对方也是一凝丹修士，似乎是为了说明二人地位登对一般。
不过提到徐意，却不用李菁再多作介绍了，程云羽当然知道是谁。不过却又让他再生不解，怎么事情又扯到这位目前华英宗呼声最高的宗主之位继承人身上了。不过徐意掌管宗内丹药事务多年，身份也远非寻常弟子可比，若柳惜寒与其交好，那能轻易拿出一粒生象丹与焚天符倒也能解释得过了。
正当程云羽还在理清玉坠头绪时，一个压倒周围喧哗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传来。“吾桓堂办事，闲杂人等速速散开。”
程云羽循声一看，只见围观人群被几名身着制式劲服的吾桓堂弟子由外而内驱散出一条通道。一位长着鹰钩鼻，面颊瘦长，浑身充满阴冷之气的中年男子顺着通道慢慢走入场中。
此时虽是艳阳高照，但程云羽不知为何，仍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这人身上好厚的煞气。”他勿需用灵识探查，便能感觉出这阴冷男子修为明显高过自己，应该已达凝丹后期。
阴冷男子走到那被焚烧得通体焦黑的炼气弟子身旁，冷眼上下一扫后，面色不变，只是鼻子一抽，朝随他而来的吾桓堂弟子挥手吩咐道：“先将此人带下去治伤。”
随后又走到瘫软在地的梁翌身前，毫无感情地问道：“梁翌？便是你伤了同门师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