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35章 大结局
梁翌闻言毫无反应，只是双眼无神地盯着地上的石砖，好似仍旧沉浸在即将面临宗规处罚的恐惧之中。
阴冷男子眉头一皱，伸脚重重在其身上踢了两下，才终见那瘫软的身躯动了动。
“啊？严师叔！饶命啊！严师叔饶命啊！”梁翌从恐惧中被拉了出来，抬头便看见身前之人，吓得又一哆嗦，只知埋头求饶道。
那姓严的阴冷男子见其反应，便确定了没找错人，不是行凶者，又何必如此心虚求饶。也不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继续审问下去，朝跟其而来的另两名吾桓堂弟子吩咐道：“你们先带他回去关押，并把事情过程审问清楚。”其实刚才被程云羽遣去吾桓堂报信的弟子便已将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大略述说了一遍，不过依例还得审问当事之人，看看是否还有所疏略。
周围弟子见两位比斗之人都被吾桓堂带走，再无热闹可瞧，便也渐渐散去。程云羽本待告别李菁，回去理清头绪后，再寻机向柳惜寒打问那玉坠的下落。谁知刚想转身，便被那阴冷男子叫住。“这位同门请留步。”
程云羽扭头看过去，便见那一直面若寒霜，脸上好似写着生人勿近的阴冷男子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迈步向自己走来。
“你便是大长老刚收不久的弟子，程云羽吧？”虽然此人脸上带有一丝淡笑，但随着其走到身前开口说话，程云羽仍感到有一股莫名的寒意迎面而来。
“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那报信弟子一到吾桓堂便已说明，是受比斗现场的凝丹师叔程云羽之命，前来报信的。而阴冷男子到场后，灵识散开，发现在场的只有这一位凝丹修士，当即心里便已确认。再见其本人点头回应后，脸上笑容又浓一分，却又疑惑问道：“我便是严蒙，你没听说过我？”
程云羽歉然摇头，心中却是不解，这人很有名吗？我该不见其人便知其名？他虽自小在华英宗长大，但从懂事起便在程一方的严厉督导下只身苦修，而后又长年枯坐于中峰之上，少有与宗内其他弟子往来，对宗内的诸人诸事，确实所闻甚少。就如每名弟子都能到芝锦堂按月领取方晶这种常识之事，也是其成功凝丹后才从元覃处听闻。
严蒙这次算是真的开怀大笑了：“哈哈哈，好，不错，不错，看来你这些年真的是一心潜修，不问它事了，这才是真正的修行之士啊！难怪如此年轻便已成功凝丹！”他这一笑，顿时吸引了周围还未散去的众弟子目光，就连随其而来的吾桓堂弟子也都面露惊奇，好像之前从未见过他如此灿烂的笑容一样。
这严蒙在华英宗内确实算得上是一名人。其在吾桓堂供职多年，专门负责处置宗内弟子违反宗规之事。只要非是长老身份，一旦违反宗规，大到欺师灭祖，小到言行不礼，如何处置都由其一言而决。许多被其处罚过的弟子都将他描述成一个冷酷无情、喜好折磨他人的魔鬼，特别是其自身不知何时开始带有的那股阴冷煞气，更为这些传言增色了几分。
不过程云羽哪知这些，他只是终于觉得严蒙的笑容不再如之前那般令人遍体生寒了，而似有了几分阳光般真诚。这种感觉，令程云羽也感到奇万分怪，自己竟从一阴冷男子的笑容中感受到了一些阳光般的暖意。当然，脸上还得谦逊回道：“惭愧！阁下缪赞了！”
严蒙却不理他的谦虚，抬手打断他：“你也别再称我为什么阁下了。我与你父程之修可是生死之交，当年他在世时，我俩曾多次一同外出完成宗派任务，也曾互救性命，可以说是亲如兄弟。哎，可惜啊！若你未拜大长老为师的话，也该叫我一声叔叔的！不过现在嘛，呵呵，论宗内辈分，我便只能受你一声师兄了。”
见程云羽面带疑惑，他又接着解释了一句：“我师尊乾道人与大长老渺衍真人也算同辈。”乾道人与渺衍真人一样，都同为华英宗万虚长老，虽说晋至万虚期不足百年，在华英宗五位万虚长老中是最年轻的一位，不过对于程云羽来说，确实是与其师尊同处一辈的长辈。
程云羽闻言不敢怠慢，赶紧抱拳一礼：“严师兄，幸会了！”不过他对严蒙之言倒也未曾尽信，若其真是自己父亲的生死之交，为何这些年自己一直不曾见其来家走访，或者听爷爷、娘亲提起过此人。
严蒙却不知程云羽心中所想，继续颇为和善的与其话起家常来：“都说了我与你父乃生死之交，你也就别这么生疏了。听闻你被宗主委派到第六宝库去行那看守之职了，怎么今日有兴致来旁观这些炼气小辈的比斗之事？”
事无不可对人言，哪怕程云羽并未对这位自称是自己父亲故交的师兄推心置腹，也不怕将玉坠之事简略道来。“前几日梁翌来第六宝库欲以一玉坠换取一粒生象丹，当时我虽认为其物不值生象丹之价，未允其念，却对那玉坠起了些兴趣。听闻他今日在此与人比斗，便想来问问他是否与其他同门达成了交易。”
“哦？连你这修行天才也感兴趣之物，却不值一粒生象丹之价？那你可探听清楚了，那玉坠下落了？”严蒙倒也不在乎程云羽语焉不详，反而设身处地地为其着想了起来。
“那玉坠价值确实无法与生象丹相比，只不过是对我个人有些用处罢了。方才听梁翌所说，是被燕姬长老座下弟子柳惜寒用了一粒生象丹，以及刚才那梁翌凭以伤人之物——焚天符，从其手中换走。”程云羽当然不会轻易说出冥月轮之事，只是将玉坠对自己的作用一笔带过。
严蒙双眉一挤，脸上一抹戾气一闪而过，冷哼道：“柳惜寒？徐意的姘头？哼，连你都说不值一粒生象丹之价的物什，她倒是舍得出价。看来这梁翌行同门相残之事，还有她在后面推波助澜。”顿了一顿，脸上再次浮现一丝和善笑意：“还要感谢程师弟提供线索，如此我便先去处理这违反宗规之事了，来日再与程师弟详谈。告辞！哈，程师弟！”或许严蒙因称自己当年生死之交的儿子为师弟，平辈论交，觉得别扭，才故意打了个哈哈，化解尴尬。
程云羽却是注意到了他脸上那丝瞬息而过的戾气，以及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对柳惜寒以及徐意的憎恶之意，竟然用“姘头”这种不礼之词来形容同宗之修。而且他似乎也是故意顺着自己的话，便欲将梁翌违反宗规之事刻意牵扯到柳惜寒身上，也不知他到底是与徐意，还是柳惜寒有所旧怨。“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不过与我相关的，还是被那柳惜寒换走的玉坠，寻个机会去向她问清楚吧。”
目送严蒙带着吾桓堂弟子离去后，程云羽又向一直在旁等候自己的李菁问了一些关于柳惜寒的消息，引得李菁又是心生各种猜测。待得知李菁也甚少见到那柳惜寒后，便摇头向第六宝库而去，继续尽自己的看守之责去了。
……
看守宝库之职看似十分紧要，非常繁琐，但待程云羽驾轻就熟后，却觉得每日空闲之时很多。如此也好，也不算太耽误其修行功夫。当然，要想在中峰上那样动不动就全身心投入功法修行中是不可能的了，毕竟宝库随时都可能有人上门。
这一日，程云羽心血来潮，想起仔细查看一番自己储物戒指中的物什，拿之与宝库中所存之物对比，看看能否在宝库中找到一些自身所缺之物。
程云羽储物戒指中的东西可不少，渺衍真人和爷爷所赐的，在紫雾林从那杨姓修士身上所得的，等等，杂七杂八，不一而足。但当他这次翻到一件东西时，心神却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了。
“山河砚？”把玩着麓墨门的镇门之宝，程云羽却有点儿恍惚。被爷爷带回华英宗后，他一心忙着提高修为，忙着与渺衍真人的五年之约，还真把这东西给忘在了储物戒指中。
此物被麓墨门和那杨姓修士视为珍宝，说得如何如何神奇，但当他刚得此物时，却没发现有何异常之处。那时以他半废的炼气修为，要说看不出这山河砚的神奇倒也合理，但现在，他已成功凝丹了！
细细打量了山河砚几周后，程云羽凝起心神，第二次次聚于其上。
恩，还是没反应？
好吧，心神无效，丹力如何？
可当程云羽提起自己拿凝丹之力涌向手中时，他突然脸色大变。
只觉得手中的山河砚以程云羽的丹力为桥，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丹力随之滚滚涌向砚内。程云羽想要用力甩开这古怪的砚体，却根本无法实现，连动动手指都难。
不止于此，丹力之后，接着是心神，然后是程云羽的生命力。
根本没有时间思考，所有事都在一瞬间发生，甚至程云羽都来不及去思考生命力流逝之后会是什么后果，他只觉得突然一轻。
宝库之中的程云羽就这么无端端的消失了，只留下一块毫不起眼的砚体从空中坠落于地。一切恢复平静。
……
“山河砚，内藏一番山河？这就是山河！”程云羽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蓝天白云，只觉得所见之处尽可随自己心神而动，一切尽在自己掌控之下。
没有任何声音或文字向他说明什么，但他却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了。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