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梦 -- 第四章，《心斋》
“啊，头好痛啊！”醒过来时候，天色依然昏暗。
他望着书桌上一摊血迹，双手摸着自己身体，“咦，我记得似乎走火入魔了，怎么身体却……”
想着，他不敢大意，盘腿坐在床上，双手大拇指护住肚脐，凝心静气，意守丹田。
一圈小周天运行完毕，他十分疑惑，“到底怎么了？”钟言把目光扫向房间内每一寸。
视线经过书桌时，他愣住了。
书桌上那一摊血迹明显无误，可是宝塔周围却纤尘不染，“真是奇怪！”他缓缓走了过去。
他把床边烛台移过来，顺手拿起小巧玲珑的宝塔，细细抚摸。
“这宝塔分量不对！”他皱着眉头，有些吃惊。
突然，他发现宝塔表面在烛光下，居然隐隐有着字迹。
淡金色的文字，密密麻麻的镶嵌在宝塔表面，在它底部还有一行大字—《心斋》
“《心斋》？这是什么……难道是修炼功法？……居然会在宝塔表面……我之前怎么没看到？”他看着眼前淡金色的小字，完全摸不着头脑。
虽然越想越糊涂，但是他总觉得这宝塔非同一般。之前在溪水处洗它都没看见任何文字，而且轻得很，现在却足足重了一倍，还有这么多的小字，这决不是普通的宝物！
望着这宝塔，他只觉得手心出汗，喉咙发干，恨不得立刻把这些文字记下来。
忽然，他想到了老先生教他的，见宝不乱心，见色不动心，见怪不惊心。
“是我入魔了，冷静，冷静！”想着，他不敢怠慢，立刻脚趾抓地，大腿绷紧，站起了马步。大约过了一刻钟，他才把自己心神稳定下来。
他深深地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像这种宝物，自己偶然得到它，绝不能得意忘形，露出破绽，必须时时刻刻保持冷静，一旦让别人察觉，必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钟言小心翼翼地走到窗户边，看看四周是否有人在；又来到大门处，观察门锁是否被人打开。
做完这一切，他蹑手蹑脚地回到书桌，对着烛光，细细查看宝塔上的小字。
这上面的字迹非常小，可是却很清晰，就好像有人用刻刀一笔笔印的，丝毫模糊之处都没有。
这淡金色字体似乎有着深入骨髓的魔力，个个仿佛灵巧生动，栩栩如生。
“果然不是凡物！”他暗暗感叹道。
从左面看去，小字如下：“气之者，虚而待物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
再看后文：“心斋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者，未见气，太初者，气之始。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循之不得，故曰易也。易为一，一为七，七为九，九变者，究也，乃始为一。是故生不知死，死不知生，来不知去，去不知来。曰：道可得而有乎？岂可胡曰，在于观想。眼能见而不见，耳能听而不听，止心随息，虚极而静。夫吸风饮露，心如渊泉，不畏不怒，水火不侵，是何也？曰：仙也？何以仙也？子曰：灵台存于心，星光贯于顶；神魂与之结，幻像复之生。然则白骨森森，神人威严，玉女天魔，飞升宇内，皆不予理。思有所致，物有其化。故长生之道，非阴非阳，非仁非义，非柔非刚，何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越是细看，越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仿佛康庄大道就在面前。
默默地背诵着小字，他坐在床上，微闭双眼，大拇指交叉，护住肚脐，开始调心。
他开始“发呆，”静静地什么都不思考，但是又时刻保持大脑清醒。耳朵虽然听得见，却什么都不听；眼睛虽然能看见，却什么也不看。
不一会儿，他就发现做起来好难，心里各种念头不停翻滚，又过了一会，他只觉得腰酸背痛，“实在没法坚持了，我还是休息会吧。”揉着酸痛的腰，钟言觉得比练习剑法更麻烦。
突然，屋子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他眼珠一转，吼道：“谁啊，我还在休息？”
门外传来一阵嬉笑声，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喊着：“是我啊，小胖，钟言哥，你快开门！”
“来了，来了，别急啊！”他一边回答着，一边把书桌上的杂物全都藏道被单下。接着换上新的桌布，小心翼翼地把宝塔贴身藏好，慢慢向大门走去。
“吱”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门口处，一个身穿淡黄色皮袄，脸蛋胖乎乎的，个子不高的少年，嬉皮笑脸地望着他。他的身边还有二位灰衣打扮，腰间挎着长剑的外门弟子，正满脸堆笑的瞅着他。
“二位是……？”钟言侧着身子，堵住房门，面露不善地望着他们。
“在下丁建白，在下卢子轩，见过内门钟师兄！”说着，二位灰衣弟子行了个礼。
“原来是二位师弟，失敬失敬，快请进！”说着，他面露微笑，移开了身子，却悄悄用右手按住门把，左手暗暗放在腰间剑柄上。
这二位师弟可是察言观色的人精，哪还看不成，这师兄是不欢迎他们几人进屋，立刻开始扯开话题。
“李公子，现在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和钟师兄一起，去猛虎堂新开的自由集市看看，听说有很多有趣东西啊。”丁建白弯着腰，挤眉弄眼地朝小胖子说道，卢子轩则满脸诚恳地望着他，笑容依旧。
“好啊，走，走，快去！”小胖子立刻就等不及了。
他长舒一口气，对小胖子说：“你们先去吧，我马上就跟上。”小胖子点点头，带着二个“随从”就跑了。
他一直站在原地，望着众人离去。
待再也看不见他们时候，钟言开始行动了。他悄悄把二根发丝插进锁孔里，又把捡来的三枚米粒大小沙子，按相同比例放在大门下面，这才离去。
自由集市是镇虎帮内部外门弟子自己成立的，主要是让帮内任何人都能摆摊出售货物，只需要每天缴纳一点场地费，便可以自己卖任何东西。
穿行在拥挤的街道里，最前面的是小胖子，他左手拿着挂花糕，右手持着一大串棉花糖，边上的丁建白怀抱一大堆糖果，卢子轩拿着遮阳伞，殷勤地为小胖子挡风遮阳。
他左手拿着买的蒲团禅香，吃着小胖子买给他的糖葫芦，默默地跟着前面三人，心里背诵着《心斋》。
忽然，街道前面传来一阵喧哗，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妈的，小兔崽子，还敢偷老子的宝剑，看我不打死你！……”
“王飞虎又在欺负人了！”有路人嘀咕着，“这次不知道谁倒霉，被他看上了……”
“要不是他有个好哥哥，哪能这么嚣张！”有人愤愤不平，道：“真希望有哪位高手能狠狠教训他，前天居然还抢我的药草！”
“嘘，静声，你不要命了，被他听到可就惨了，上次那个柳师弟背地里骂他，活生生被他扇了二十个耳光，到现在脸还是肿的！……”
这个时候声音更加响了，好多人想看热闹却又挤不进去，只能爬到附近树上，昂着头，使劲朝里看，还有些人别有用心地喊着：“打得好，打死他，还敢偷虎哥东西，不想活了吧！”
听到这，钟言实在忍不住了，他放下蒲团禅香，对三人说道：“再打就出人命了，不行，我们进去看看！”
小胖子微微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地说：“这么多人，我们怎么进去啊？”说完，他看着丁建白，卢子轩。
这二人浑身一震，拍着胸脯叫喊着：“李公子英明，这事交给我们，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他们东张西望，一把拔起路边供路人乘凉的大伞，挥舞着喊道：“执法队来了，大家快让啊！”
喊着，二人拼命往人群里挤去，硬生生开辟出一条小路。
人群里，三个彪形大汉正在猛揍一个瘦弱少年，那少年紧紧抓着一把长剑，细看又似乎不是普通的剑。
二个壮汉死死按住少年，另一个大汉约有二百斤，整个人骑在少年身上，拳头仿佛雨点一样狠打。
那大汉边揍边骂着：“妈的，还不把老子宝剑交出来，小心你的狗命！”
瘦弱少年没有求饶也不说话，只是越发紧地抱住长剑。
“住手，再打就出人命了！”他站在大汉面前说。
那壮汉一愣，停下拳头，轻蔑地望着他，把拳头捏的直响，呵斥道：“你他妈的又是哪根葱，还敢管老子做事！快他妈给老子滚，不然打到你妈都不认识你！”说着，他边上二位壮汉也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按在剑柄上，皱着眉头看着大汉。
那壮汉怒骂道：“妈的，老子还没被人瞪过，你这毛头小子倒是有本事啊，兄弟们上！”
这汉子好狡诈，话只说了一半，边举起拳头冲了过来。
他不敢大意，连忙躲了过去，这壮汉不依不饶，抢先上来，一脚踹向他的下半身。
钟言纵身后退，躲开这一脚。
这大汉心中暗暗吃惊，微微一愣，向后面二人使个眼色，三人一起扑来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