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六章 谁是大人物？
秦大昊听到背后有人呼唤，回过头来，见身后一位老和尚正直直盯着自己，心中有些奇怪地开口问道：“大师在叫我吗？”
普慧上前几步，双手合什，冲着秦大昊父女行礼：“阿弥陀佛，老僧普慧，不知施主高姓大名？”
看到这老和尚如此郑重，秦大昊有些手忙脚乱，赶紧松开牵着秦玉的手，装模作样地向普慧回礼、答话。只是心中疑惑，这是怎么了？这老和尚看起来是这一群和尚的头头，为什么却会单单留意到自己？
似乎看出他心中思虑，普慧和尚微微一笑，张口道：“老僧有些事情，想和秦施主闲聊几句，不知施主有没有时间？”边说边瞄向秦大昊身边悄然站立的小女孩秦玉，眼神闪烁不定。
高僧相邀，秦大昊自然不好说什么“俺没空”之类的话。加上对老和尚怪异的举止很是不解，心中想一问究竟，便痛快地说自己没事，大师有话请说。
普慧伸手一指，头前带路，秦大昊愈发奇怪，什么事情不能站在这儿说？只是不便开口。通华等人见普慧法师对一个年轻人如此郑重其事，也是一头雾水，纷纷向普慧投去询问的眼光。
普慧摇头不语，只是有意无意间，移动脚步，把秦玉夹在了他和秦大昊的中间。
出云寺的禅房布置的很是素净，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几把木制椅子外别无他物。墙上挂着一幅佛像，那佛像头颈间带着璎珞饰件、脚踏莲花宝座，一手托着莲花盏，一手自然垂在身侧，指端下垂，手掌向外，五指向下，正是佛家所说的“与愿印”，表示佛菩萨能给与众生愿望满足，使众生所祈求之愿都能实现之意。
通华等人跟着要进来，普慧轻轻摆手，把几个徒弟徒孙都赶了出去，然后伸手关上房门，转过来的面孔上却满是激动之色。秦大昊刚要开口，却见这刚才开光时被众人众星捧月般恭敬的老和尚，竟然双膝一弯，冲着自己和秦玉直直跪了下去！
“弟子愚钝，不知真身在此，罪过罪过！”
普慧以头杵地，直把脑袋嗑出血来，身子不住颤抖，显是无比激动。
秦大昊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唬得目瞪口呆，心说这老和尚怕是老年痴呆了吧，这一惊一乍的是要搞哪一出？半响回过神来，赶紧跳到一旁，避开老和尚光光的脑袋，随后伸手便想拉起普慧，嘴里说道：“大师，你是不是弄错了？”
普慧拜伏于地，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听了秦大昊的话，普慧微微抬头，见面前年轻人脸上一副奇怪的神色，心中暗想，看来这位年轻的施主并不知道实情。又抬眼偷偷看了一眼静静站在自己身前的小秦玉，见小女孩脸上并没有什么恼怒的表情，心头不由一松，知道面前这位的神识大概还尚未觉醒，尚不知道自己的惊天身份。
饶是如此，普慧还是不敢怠慢，颤巍巍站起身来，再次双手合什，冲着小秦玉深施一礼，欲言又止。秦玉看这老和尚在自己面前又跪又哭，觉得好生奇怪，看着普慧光亮的头顶很感兴趣，于是趁普慧低头弯腰时伸出小手，“啪”地在那颗光头上拍了一下。
“糟了！”秦大昊想要伸手拦住秦玉，已是来不及，只好无奈苦笑对普慧道：“大师，得罪了，实在是抱歉，这孩子真是调皮，您老人家可千万不要见怪。”
没想到普慧被秦玉在自己的光头上摸了一把，却显得无比欢喜，咧着大嘴呵呵直笑，仿佛是得了天大的机缘、洒了许多的荣光。老和尚回头对秦大昊低声道：“不敢不敢，这是老僧的造化，多谢多谢。”仔细端详秦大昊一番，又道：“秦施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老和尚神神叨叨的，秦大昊有些不耐烦，想要起身带着秦玉离开，看着普慧企盼的眼神，又软下心来。拉开门正遇到张老师从殿里进香出来，于是把秦玉交到师母手上，重新回到普慧的禅房。
秦玉抬头看看紧闭的房门，想了想，对张老师说道：“张奶奶，刚才有个奇怪的老和尚，趴在地上，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还弄了一脸的血。你说奇怪不奇怪？”
“奇怪，真是奇怪！”禅房里面，普慧紧盯着秦大昊的双眼，沉思半晌，站起身来踱了好一会步子，直到秦大昊有些头昏眼花，才开口缓缓道：“秦施主，你说这位，这位女施主是你从街上捡回来的？”
“是啊！”秦大昊心想你这老和尚反应也太慢了吧，这么长时间才消化完我的话，看来真是有些失心疯了。心中想着，突然有些可怜这寺里的僧人们，被一个疯子管着，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可普慧眼神湛湛，举手投足间一副得道高僧的派头，哪有一点疯癫的模样？秦大昊正腹诽间，又听老和尚问自己：“这几年，这女施主有没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举动？”
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举动？秦大昊坚定地摇摇头以示回答。他已经懒得说了，只想马上结束这场交谈，不再面对这看起来正常、说起话办起事来非常特别不正常的老和尚。至于那个晚上在家中书桌上出现的三张字纸和那些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金色小字，想来与秦玉也不会扯上关系，秦大昊自然没有对老和尚提起。
“这就奇怪了，老僧明明感觉这女施主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普慧目光有些游离，似乎在自言自语。对面墙壁的挂像上，如来佛祖面上露出微笑，似怜悯，似超脱，说不出的神秘。
普慧看着秦大昊，眼神中透出复杂的意味，终于似乎下了决心，拉开门冲着外面候着的小和尚低语几句。小和尚转身飞奔而去，普慧露出笑容，冲着秦大昊道：“秦施主，不知你习练过什么武功没有？”
秦大昊愈发感觉这老和尚奇怪之极，有些后悔刚才对他说了这么多实话，见他问到自己会不会武功，赶紧一个劲地摆手说没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被老和尚知道自己竟然如此厉害，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说话间，出云寺的住持通华手中捧着什么东西快步过来，走到近前，恭恭敬敬将手中之物交到自己师父手中，看向普慧的眼神中却带了浓浓的询问之意。心想这东西放在寺中恐怕有几十年时间了，现在拿出来，不知做何用处？
普慧接过通华拿来的东西，不理会自己徒弟，对秦大昊笑道：“这两样东西在寺中传承已数十载，今天遇到施主，也是有缘，还请秦施主笑纳。”
秦大昊看着普慧手中拿着的一本薄薄的经册和一串佛珠，不解地问道：“大师，这东西为什么要给我？”
普慧手中的佛珠看起来有些古旧，黑红的木制珠子上面，微微透出幽幽的黑色光芒，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但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这道理秦大昊自然知道。这老和尚如此对待自己，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
“这个？”普慧一时语塞。心想既然这正主儿还没露真面目，自己倒也不能多说什么，否则岂不是坏了这佛家的规矩？
“这本册子上面记载了一些修身健体的法门，对施主应该有些用处。至于这串珠子，算是我送给那位小施主的见面礼吧，还请秦施主不要推辞！”普慧的话很是坚决，说完便把册子和串珠往秦大昊手中一塞，双手合什，不住地点头。
秦大昊见普慧一脸的决绝之意，倒也不好再说什么。普慧看他终于肯收下自己送出的东西，不禁老怀欣慰。心想这珠子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只是这寺中从此便没有了镇寺的宝物，有些遗憾。又一想物是死物，哪里比得上今天这突然出现的大人物带来的惊喜。至于那本册子，自己天生不是练武的材料，这寺中一众僧人更不用说，与其放在寺中落满尘土，还不如拿出来做一个顺水人情，这年轻人有如此机缘，或许真的习练有成也未可知。
秦大昊哪里知道这老和尚心中一转念间会冒出这么多想法，看着时间已经快到中午，连忙向普慧告别。
“老僧在南方五百里外的证通寺出家，秦施主如有时间，可以带着小施主到我那里看看，不胜荣幸！”普慧郑重地对秦大昊道。
见秦大昊终于走开，通华再也忍不住心头疑惑，对普慧施礼问道：“师父，这串佛珠可是宝物，就这么送给这位秦施主了？”
“通华，你又着相了。佛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普慧淡淡说道。在自己徒弟面前，老和尚终于重新找到了得道高僧的感觉。“个中缘由，不便明言。以后有缘，你自会知道。”
通华老脸一红，低道合什诵了一声“阿弥陀佛”，暗道惭愧。心中暗想，以后有机会得从师父那里再讨点宝贝才是，不然这心里总是不太踏实。
“可惜，可惜！”普慧看着面前的徒弟，心想刚才要是把通华等人叫过来，让那位挨个摸一下他们的脑袋该有多好？也算是人家没白来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