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章 狼妖
康坪村的村长李宝用手护着蜡烛上微弱的火苗，小心翼翼地点亮了挂在墙上的的火把。他又往里加了几块凝固的猪油，火焰猛地一下串了上来，屋子里原本黑漆漆的角落里也被照的通亮。李宝借着火光看见不远处的墙根下趴着两只死老鼠，每只的头上都插着一根竹筷子。
屋外已是漆黑一片，山风呼啸着，从门和窗户缝里不断钻进来。他打了个寒战，快步走回到自己的长木椅上，从桌子上拿起一条鹿皮毯子递给坐在对面藤椅上的燕无界。
“不用，谢了。”燕无界摆了摆手，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奇形怪状的影子在土黄色的墙上摇曳，好像在为火与风的争斗伴舞助威。
“山里的天气就是这样，忽冷忽热的，就和我家娘们一样。”李宝把毯子盖在自己的腿。他的话音刚落，从门帘子后的里屋传来一嗓子女人的咳嗽声，谁都能听出来这并不是由生病造成的。
“别往心里去，少侠”李宝低声说道，“但是求求你，下次吃饭的时候可别这么做了，乡下的婆娘可没见过什么世面。”
“失礼了。嫂子说了一句作死的的耗子，我就信以为真了。”燕无界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
“哎呀，下次她骂我的时候你可千万别在场啊。”村长用手摸着圆圆的脑袋上面那花白的板寸，样子看上去就像卧在雪地里缩成一团的刺猬。
他留短发不是因为谢顶，只是喜欢手心划过硬硬的头发时，留下的那种痒痒的感觉。“作死的老变态！”他老婆每次看到他把手放在头上时总爱这么说，即使李宝真的只是在挠痒痒。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罗纳士是不是闭着眼睛也能看得见东西吗？”他的手从头上滑到硬茬的黑胡子上。
“闭上眼睛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燕无界微笑着回答道，“对我来说，墙根那里只是光线暗了一点。还没到完全看不见的地步，而且它们抢食闹出的动静太大了。”
“原来他们是在打架啊，我还以为是它们在干那事儿呢，反正听起来都差不多。”
“那两只都是母耗子。”
“大白天我也看不出公母来，”村长咧了咧嘴。“都说罗纳士火眼金睛，这下真长见识了！我听说，你们还能看出来谁是妖怪变的，是不是这样？”
燕无界对自己的事情一向讳莫如深，但是他不想冒犯主人，毕竟对方一直以礼相待。虽然只是一顿普通农家的粗茶淡饭，但是他记不起自己上一次受到同样的礼遇是在什么时候了。
沉思了片刻，他缓缓地说道：“传闻要么半真半假，要么就全是假的。没有哪个罗纳士会蠢到随便显露自己的本事，至少那些还活着的人是这样。不过当我们成为罗纳士的那一刻起，的确被赋予了一种特俗的能力，那就是能感受到万物的杀气。当然，不包括人和灵杰的。我们用这种能力来感受妖怪的杀气，并不是火眼金睛。”他说到这里，呷了几口有些变温的茶水。接着就一言不发，希望能就此打住这个话题。
“我记得是叫血什么来者.”显然李宝没有体会到燕无界的心思。他皱着眉头，突然叫道，“我想起来了！血阳符！对！”他拍了一下光秃秃的前额。“之前有人和我说过，每个罗纳士身上都纹着一个。如果有妖怪的话，不对，是妖怪的杀气，那个东西就会开始流血！我刚开始还以为是他妈扯淡.”
他瞪大了眼睛，盯着燕无界额头上的红布，“难道这个底下.就.就是那个？”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燕无界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愿多说自己的事，但是更不愿意随便撒谎。“不是每次都流血，但是很痛。”他不经意地摸了摸额头。而且，血阳符不是纹上去，而是用龙铁烙上去的。正是这股钻心的疼痛，让罗纳士们在睡梦中也能察觉悄然而至的危险。
“看来你对罗纳士很有兴趣啊。”燕无界无奈地挤出一个微笑。
“谁不会呢？你们可都英雄好汉啊。”李宝咧嘴笑道，露出了一口的黄牙。
燕无界有点惊讶地看着着憨态可掬的村长，就像刚才一样，他记不起上一次听到这句话是什么时候。
“也许有很多是英雄，但没有几个是好汉。”他端起茶杯，将剩余的茶水连同茶叶末子一饮而尽。
“你们专杀入侵的妖怪，保护着人界啊。”李宝赶忙起身提起茶壶，往空杯里续上新的茶水。
“那是过去的事了。仗已经打完了，界门早就关上了，现在天下太平。”燕无界左手握着茶杯，若有所思地看着茶叶末子慢慢地沉入杯底，“而且会这样太平很久。”
“虽然所有的界门都关上了。”李宝双手手指交叉，两个大拇指互相绕着圈。“还是有们那边的东西留在这边。也许很快他们就会占有一席之地了，就像是白狐狸精，红毛鬼”
“还有我们。”燕无界笑着打断了他，“别忘了，传说我们的祖先也是追着太阳才来到界门这一边的世界。在这之前，荣狐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不知多久，当时大部分的土地还是被冰雪覆盖着，自然的颜色就像他们雪白的毛发一样。至于红毛鬼，也就是罗赤人，和我们的祖先在血统上是有渊源的，看看他们一样高大的身材就知道了。”
“我可不再乎我的祖宗有多高，但是肯定不会像罗赤人那样留着红头发，更不会长着一口獠牙。”李宝绷着圆圆的脸嘟囔着，“还有那些荣狐，看看他们，无论男女老幼，屁股后面还长着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呢。”
我们曾经又何尝不是呢，而且比荣狐的尾巴要难看多了。燕无界想到这里，嘴角不禁上扬。
“瞅瞅，你乐了，那就证明我说对了。不过，咱们还是别说这个了。我又不是那些整天只会研究历史和挖古董的巫师。不过，我想也许你说的是对的，界门关上了，怪物越来越少了。你难道没有考虑过其他的出路？”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燕无界苦笑了一声，“更何况隔行如隔山。我要混口饭吃还是要靠罗纳士的名号。不过大多数时候，我是靠解除诅咒来养活自己。如果报酬合适的话，我也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譬如说降妖除魔?”
“只有当别人，或者我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燕无界一脸严肃地说道。
“那你算来对地方了，你应该看到告示了吧，关于那个东西的。”李宝突然压低了嗓音，脖子向前伸着，好像害怕自己的话被别人听见一样。
“对，”燕无界上身略微向前倾着，“我在通县的县衙门口看见悬赏狼妖的告示”
“嘘千万不要说那个名字！”李宝气急败坏地打断了他，“尤其是在晚上！那东西能听懂人的话，都说如果谁说出它的名字,它可会在趴在谁家的墙根底下。”他说这话时不禁疑神疑鬼地向木窗和门扫了一眼。
“在午夜的时候把那家的孩子叼走。”燕无界克制着自己，没有笑着把这话说出来。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别说出那个名字了，至少在你除掉那个东西前。对了，罗纳士，你的额头现在不会痛吧？”
“你放心，如果开始痛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燕无界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说道。
“你可别吓唬我，真实那样，我一定会远远躲着你。”
“现在，你该明白罗纳士不受人待见的原因吧。”燕无界无奈地笑道。
“有些人就是讳疾忌医。他们害怕真相，所以逃避现实。但我绝对不是那种人。”说完这话他煞有介事地攥住拳头敲了敲心口，随即又揉了揉。
他接着低声说道：“我跟你说，自从那东西出现树林里，已经弄出了不少人命了。除了我们自己村子里的人，还有不少来捉它和杀它的人都被它给整死了。”
“那就从头开始讲吧。”燕无界前倾的上身靠着桌子，用左手拖着下巴。“请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好吧，有用的可不多，不少传闻不少都是村民造谣编造的，我只说些亲眼看到的，还有我觉得靠谱一点的吧。”李宝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洗耳恭听。”虽然燕无界下午在树林里见闻到了不少东西，但还是想尽可能多知道些。残酷的经历让他明白，微小的细节也有可能攸关性命，无论是保住还是失去。
李宝清了清喉咙，开始说道：“第一个看到那个东西的是住在村东头的宁珍，是个年轻的猎户。这个宁珍别看他又矮又瘦，却是个用弓箭的好手，在我们这一代小有名气。我腿上现在盖着的鹿皮就是他打的。”
燕无界不动声色，他知道这个名字。
“大概是两个月前的一天，他一个人去林子里打猎。一回来就直接跑到我家里，说看见怪物了。他说白天在林子里走了大半天也没打到猎物，就爬到一棵树上想守株待兔。结果等着等着，来了一头老虎，嘴里还叼着一只小母鹿。他本来想拉弓射杀那只老虎，但老虎却开始用爪子在地上刨坑，然后把鹿放进坑里，还把土重新填上。等老虎走之后，宁城就从树上下来，把鹿挖了出来。那鹿除了脖子上破了点皮，身上一口肉都没少，而且还有一丝气息。”
“老虎偶尔会玩弄猎物，但是不会留下活口的，也不会储存食物。”燕无界眉头微皱。
“就是啊！所以他就想看个究竟。这家伙把鹿藏在树丛里，又爬回树上躲着，一直等到日落天黑，那头老虎才回来，后面跟着一个又大又黑的东西。那个怪物可比水牛都要大出好几圈。老虎就跟个带路的奴才似的，把那个东西领到原来埋鹿的土坑旁边，接着就开始刨土。但是坑里什么都没有，那个东西就冲着老虎吼，老虎根本就不敢张口叫。那东西还抽了老虎头一个巴掌，老虎倒在地上就不动了。”李宝绘神绘色地描述着，仿佛在场就是他一样。
“只打了一下？”燕无界稍稍扬了一下眉毛。
“就一下！一下就把老虎打死了！宁珍还说那个东西像狼一样仰头嚎了一声，然后就用后腿站了起来，把老虎拖走了。我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想想那景象就后背发凉。”
“然后呢？”燕无界紧紧地盯着李宝的眼睛。
“后来他就屁滚尿流地回来了，到我家的时候吓得跟丢了魂似的。放没放屁我不知道，但是裤裆确实是湿了.我倒现在还不愿意碰这把椅子。”他边说边用下巴指了一下燕无界正坐着的藤椅。
“是吗.”燕无界撇了一下嘴，不自然地换了个姿势。
“是啊！但是当时没有人相信他。第二天他就带着我和几个村民去了老虎埋鹿的地方。鹿是没找到，地上只有个浅浅的土坑，大伙还是不信，都说他喝多了，嚷嚷着往回走。在回村的时候，我们走了另外一条小路。在经过一棵大树时，我们看见上一只老虎.被挂在上面。榕树枝挡着它肚子，老虎的头，屁股还有尾巴向下垂着。我他妈的从娘胎里出来快五十年了，这种事连听都没听说过，那天算是长见识了。后来我们把那只死老虎弄了下来，发现那它除了脖子断了，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我们这才相信宁珍的话。”
“一点伤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只有脖子断了。”李宝边说边坚定地点着头。
燕无界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
“就在当天晚上，宁珍领着几个猎户带着家伙事儿进了林子，这些人可全是我们村的好手。但是一直到天亮都没回来，我就集合了十几个人，带着狗进树林去找他们。然后.我们在路上和树丛里发现了猎户七零八落的残肢和尸体，有的连心和肝都被掏出来了，那个惨啊。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宁珍，地上只有他坏掉的木弓和散落的箭，箭头上还沾着黑色的血”
“也就是说宁珍伤到了那个东西？”听到这个细节，燕无界迫不及待地打断李宝。
“也许吧。那弓和箭被我们留在他家里，你明天可以去看看。”
“我待会就过去。你先把事情说完吧。”燕无界皱了一下眉头，计划有变。
“后来，我们壮着胆子，让狗闻着宁珍的木弓往树林深处走。来到一片空地上的时候，狗就再也不敢往前走了，冲着空地中央一棵大树汪汪直叫。我们看见宁珍整个人被挂那棵树上”说的这里，李宝的脸色变得苍白,十指交叉的双手不停滴发抖。
燕无界往他的茶杯里到了一些茶水，李宝喝了一大口，脸上逐渐恢复血色。
“我当时是吓得迈不开步子了。就让几个年轻力壮的爬到树上宁珍抬下来，那个时候他的尸体还没冷掉呢。和其他猎户支离破碎的尸体不一样，宁珍只有脖子被扭断了，身体其他部位完好无损。情况和我们昨天看到的那只老虎一模一样！可惜了，我可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燕无界看着面色哀伤的李宝，沉默不语。
“挂着老虎和宁珍的树，都是榕树对不对？而且还都被雷劈过？”燕无界声音低沉地问道，其实他只想验证已经知晓的答案。”
“对！没错！都是榕树，而且都被雷劈过！”李宝几乎脱口而出，“就在大概四五个月前，毫无征兆地下了一场大雨，电闪雷鸣的，不少树都被雷劈了。不过第二天天气就正常了。”
“那些被雷劈的榕树，都是古树吗？”
“都是古树，听老人说没有千年也肯定有五六百年了，比我们村都老。传说有些老榕树都成树妖了。”
“哦，这么说你见过树妖了？”燕无界突如其来的问道。
“没有。不过见了我也不怕，我倒是还想见呢。我觉得妖怪和人一样，也是有好有坏的，也许你们罗纳士不这么认为。”
燕无界一言不发。
李宝接着说道：“老人说过树精从不伤人，而且还会帮助在树林里迷路的人找到出路呢。”
“真是这样吗？”燕无界脸上隐约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坏笑。
“至少这里的树妖是这样！它们肯定也像这里的人一样，通情达理，古道热肠！”李宝气鼓鼓地说道，脸上又恢复了生气。
“也许不止通情达理，说不定还会喜欢上村子里的人呢。”
“不不不，这可不行，绝对不行”李宝的头要得和拨浪鼓似的，“虽然不是没有先例，不过人和妖在一起通常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被别人这么告诉过，”燕无界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也这么告诉过别人，”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树妖失落的神情，那双碧绿的双眸中闪着点点泪光。他轻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们还是接着说那个东西吧。”
“对啊。怎么说着说着扯到树妖身上了，刚才讲到哪了？”
“你们找到宁珍的尸首，后来呢？”
“后来，我想想.对，”他用粗糙的手掌拍了一下膝盖，“在出事的当天我就骑着马去见了通县的县太爷，让他派些差役，官兵来树林里除妖。现在想想，我当时真他妈的傻，肯定是被吓的。这群草包也就只能和普通人比划比划，真动起手来还不如猎户呢。不过县太爷倒是拨出二百两纹银当做悬赏.”
“我在通县的告示上看到的可是五百两纹银。”
“那是当初。别看赏金和现在差这么多，但是当时来了不少人。很多都是顶着响亮名号的人，什么猎魔人，狩妖客，灭魔师，自称会灵术的和尚，老道，还有两个说自己被灵杰附体的巫师。总之如果今天出来一个名号很响亮的人，第二天肯定会出现比他名号更绝的人。”
“看来我的竞争对手还不少。”
“你别担心。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独自在树林呆上一夜并且活着出来。那些进去的人通常有两个下场，或者被咬得面目全非，或者像腊肠一样被挂在老榕树上，对了，那些树就像你说的，都是被雷劈过的！我们把那些被咬得零散的尸体一起埋在了村东头的一片野地里。还特意请石匠做了一块大墓碑。后来发现那些又臭又长的称号加上名字可是相当占地方啊，我们就只写下那些人生前的职业，再往下面画正字。就在三天前吧，道士那一行下面刚好画满了两个个正字。至于完好无缺的，我们就烧掉了，以防意外，你知道我的意思。”
“如果尸体在三天里没有长出黑毛，就可以土葬。”
“我们可不敢等三天，如果尸体三天里变成那东西该怎么办？有一个在林子里就够我们受的了。”
“那东西有没有主动进过村子，攻击人活着家畜？”
“我从没在村子里没见过，”李宝挠着头，“也没有听人说过。”
“有人在白天的树林里见过它吗？”
李宝摇着圆圆的大脑袋：“没有。不过即使在白天，也很少有人愿意去树林里。不知道那东西又会把什么挂在树上。”
“每天都会有吗？”
“听说每天都有，都是些野兽什么的，我现在是不怎么去那里了。”
“从来就没有人想过在夜里结伴进林子？”
“开始不是没有。可是那东西很狡猾，如果看见人多的话并不会出来，而且说实话二百两银子在见过世面人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我听说燕都城里，有钱人办一场红白喜事也得要三四百两纹银！所以，一来二去这群人就自己单独下手，不过下场就像我刚说的那样。现在赏金涨到五百两，也没有人真的敢晚上进去了。不少想碰运气的人看了那墓碑连问都不问就走了。我能看出来，这里边肯定有能除掉那东西的高手。但是我想他们选择离开就是害怕.。”李宝说道这里打住了，他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
“害怕被咬吧。”燕无界不紧不慢地帮他说完。
“没错，绝对不能被咬。我听说如果人被那东西咬了之后，就没法彻底医治，也会变成他们中的一员。“李宝说道，“即使是会灵术的人也不能幸……”他突然怀疑自己刚刚喝的是茶还是酒。
“彻底医治不是不可能。只是必须要满足一些条件，非常苛刻的条件。但是还是有方法可以让被咬的人活下来，即使他们不懂灵术。而且对于那些还保持着人性的病人，我也不会管他们叫那个东西。”
“也就是说宁城还有救？！”李宝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谁是宁城？”燕无界明知故问道，这个名字他今天从榕姑娘口中听过不下十次。
“瞧我这记性。忘记和你说了，宁城是宁珍的亲弟弟，是个秀才，在通县教书。很不错的小伙子，人很善良。我相信善有善报，他是唯一遇到那个东西后还活着的人。只是他被咬了.”
“看来今晚我必须得去一趟了。他家在哪里，我现在就动身。”燕无界觉得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我和你一块儿去，他家离这里不远，一会儿就到了。”李宝把鹿皮放到桌子上，起身去拿挂在墙上的火把。
“那就麻烦你带路吧。”燕无界围上披风，提起铁棍。他腰间的佩刀自始至终也没有拿下来。
不到一袋烟的功夫两个人就站在了宁城家的门口，这是一座用青石搭建的房子。即使不借助火把的光亮，燕无界也能看到石块上面一簇簇厚厚的青苔。透过门和窗户的缝隙隐约透露出火光和说话的声音。李宝刚踏上门前的石阶准备叩门，就被站在身后的燕无界一把拉住了。
“等把我领进去之后，”燕无界低声说道，“你就赶快找个理由离开。回家后务必把门窗关好，也不要睡觉。”他顿了一下，双目中隐约露出阵阵寒光，“记住，无论听见什么，千万不要出来。”
“怎么，难道你”李宝的脸刷地一下白了，火把差一点从手中掉下来。
燕无界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左手用力地按着额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