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少年旧事 -- 第二十四章 贱者长存
这是折剑大会的第三日下午，连古古优哉游哉地坐在桃花之中，笑眯眯地看着树下的紫衣姑娘，“叉叉，你的门派不在这边，在那边。”说着指了指桃花林的另一边。吟茶闻言只是微眯眼，随即凉凉道：“没办法，唐素托我要看紧你，免得你又去拈花惹草。”
“我何时拈花惹草了？”少年郎望望天，随即也道：“我只惹过一朵大红花而已。”
“……”吟茶的表情更加不善。
连古古似是没有看到紫衣姑娘的目光，只看向比武台上上的白色身影。
还是青山派，这青山派已然接过了新一轮的挑战，排名一路直升，那廖云启更是晋升到了第二十八的位置。
“叉叉，你在第几位？”
“叉你个鬼！”吟茶冷冷道，“我在第三十七，廖云启那个白痴，现在太过锋芒毕露迟早会被打得很惨。”
“叉叉，身为姑娘，要文明。”连古古语重深长道。
“叉你个鬼！”
少年郎笑笑，随即把目光投向了比武台上，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姿还立在台上，只见他抱了抱拳，随即说了句什么，而后便在人群之中引起轩然大波。连古古皱眉，也问道：“叉叉，他说的什么？”
“叉你个鬼！”吟茶仔细听了下，也是不知道发生何事，但很快便有她手下的姑娘前来报告。只见吟茶的眉头忽然皱紧又忽然展开，竟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那廖云启，要挑战飞燕门门主。”
“什么？”连古古脚一滑，直接从树上落了下来，就往比武台走去，却被吟茶拉住。
“你疯了？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从她们手中逃出来，现在还想回去不成？别忘了拾仙也在那边。”
少年郎果然犹豫了，吟茶看着他停下脚步，心中也是泛出一阵惊喜，但不过数息却只觉得手臂被人一阵拉扯，再定睛看去只见少年郎已经拉着她往前走去，“有叉叉在，我又何须害怕？走，跟连小爷看热闹去。”
一路近了比武台，越发瞧见台上的廖云启更加英姿挺拔，仔细看来倒算是翩翩公子，可惜心高气傲了些。连古古携着吟茶，躲在人群之中瞧着台上比试。只见那廖云启说完之后笑吟吟地看向一处，连古古也随之看去，果真是花遇那丫头和关潜等人。
“……啧。”少年郎发出低低的一声。
花遇虽未被点名，可在连古古不在的情况下就数她是老大，虽然连古古在的时候还是她是老大。
只见少女微微昂首，目光毫不惧怕地和廖云启地相对，笑得落落大方，“门主腹泻不止，仍在休养。若阁下执意与我飞燕门一战，花遇自可出席。”
“不，”廖云启的声音坚决，“我就要和贵派门主一战，不知那位连古阁下可在这桃花谷？”
花遇眼中隐有恼意，却还是淡淡微笑道：“阁下没有听到花遇所言么？门主腹泻仍未康复，故不曾来参加这折剑大会。”
少女虽然已经作出如此回答，但少年郎只觉得这廖云启没那么容易放弃。果不其然，廖云启微微一笑道：“莫不是连门主害怕了因此不敢出来？飞燕门也不过如此！”
“你！”花遇身后关潜就欲上前，被花遇一把拉住。她冷冷看着廖云启，片刻后也不动怒，只是沉声道：“阁下少年英雄，只是若要出头，可别找错了对象。飞燕门隐世已久，可不代表失落下去。”
少女话中的威胁之意已是赤裸裸展示出来，只是那廖云启却还是微笑着，却是未置片语。但是，他身后的那些个青山派弟子却是一个个叫嚣起来：“飞燕门也不过如此嘛！”
“哈哈哈！”
“我说当初我们见到的那个破叫花子就是飞燕门门主？若是有这样的门主，飞燕门不失落才怪啊！”
花遇胸口急速起伏，但她还是一点点忍了下来，只是沉声道：“不知阁下究竟何意？”
“只是想邀连门主一战罢了。”
“你——”
少女脸色有些发青，她倒也想把连古古给找回来，但那个人自从当初在开封城外消失之后便了无音讯，现在去哪里给他找个门主？！
少年郎看着花遇的脸色发青却还是不得不抚平一口恶气，就在她准备开口之时就听见一个清清脆脆的声音响起来，“哟，青山派的人都这么犯贱的么？”
连古古心下一惊，连忙侧头看去，却只见抓着自己手的吟茶轻挑黛眉，紫瞳内自信张扬的光芒几欲要逼迫人眼。那廖云启见到吟茶出声，目光在少年郎身上停留片刻，却也笑道：“不知姑娘为何口出龌蹉之言？”
“龌蹉吗？”吟茶松开被连古古抓着的素手，也是环胸巧笑道：“怎的？我就瞧见了一大男人欺负一个小丫头。”
廖云启笑得分外温和：“并非欺负，只是想请战罢了。”
“啧，”吟茶摇摇头，也道：“这年头，果然是贱者长存。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姑娘你……”那廖云启被突然一堵，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倒是他身后的那些个青山派弟子怒喝起来：“你算个老几？竟敢这样和我们二师兄说话？！”
“我？我在我们这边算最小的。”吟茶笑得分外有深意，连古古只觉后背升起一片凉意，也是朝着吟茶那边看过去。却只见紫衣女子微挑黛眉，“再说了，我算老几关你们什么事？我在和你们的二师兄说话，曾伟杰前辈没教过你们待人接客之道么？”
那几个青山派弟子还欲出言，却被廖云启一把拦下，“不知吟茶掌门有何见教？”
“见教没有，只是见不得你欺负人家小姑娘。毕竟这飞燕门出来的姑娘和那些个落入风尘的姑娘没法比，你青山派若要和飞燕门为敌，我落霞派没有任何意见。但你要一不小心惹上了那个门派……殃及了我这条小鱼，那我便是不服气。”
吟茶侃侃道来，说得倒像是有理有据的。连古古在一旁听得只挑眉，这叉叉倒是越发能耐了，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和她仔细说过关于飞燕门的事情。事实上是，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她口中所说的那个门派，只要是有点江湖经验的都知道是哪个门派。
果不其然，那廖云启闻言脸色微变，只是就这么退去却显得十分没面子，正当他一脸踌躇之时就听一个低哑的声音响起来：“呵呵，吟茶掌门所言不差，但廖云启阁下也是好武，二人各让一步如何？”
吟茶挑眉，看向连古古，却只看到他闭着眼睛，当下沉吟片刻，也道：“退一步并非我之意，我不过是代替那位花遇姑娘出个头而已。花遇姑娘？”
那廖云启巴不得有人给他台阶下，当下抱拳道：“先前都是廖某出言顶撞，倒是请花遇姑娘原谅在下无心之失。”
花遇看看还是闭着眼的连古古，再看了看吟茶，沉默数息后也微笑道：“无碍。只是门主今日身子虚了些，或许不能来参加大会也不一定。”
少年郎脚下立刻一软。
花遇姑奶奶哎——你这话说的。
……
一场可能掀起的变故就此沉寂，连古古自然是松了一口气的。若是廖云启一不小心认出了自己，那可就麻烦大了。所以在事情解决的那一刻，少年郎立刻拉了吟茶的手就准备逃跑，却不想还是被叫了住。
花遇的动作比他想象中的还快，连古古刚刚转身就听到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来：“花遇多谢吟茶姑娘和神医先生了。”
他只好停住脚步，闭眼回身笑道：“花遇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吟茶也挑眉道：“吟茶武功不高，只是最恨男子这般欺负女子。也算是出了我心中的一口恶气吧，花遇姑娘倒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嗯。”花遇眼眸略垂，而后才问道：“吟茶姑娘和神医认识？”
“算是吧。”吟茶笑得大方，“我和小连子从小便认识了。”
“连？”
“……！！”
连古古恨不能直接把吟茶给拖走，却也是装出好奇的模样道：“花遇姑娘为何如此惊讶？”
花遇定定看着少年郎片刻，只看得他心中茅草大片长起这才轻轻叹气：“只是以为是故人罢了。”
“……”
吟茶轻咳了一声而后道：“故人？”
“不，”少女却是很快否定，“也不算是。说来话长，花遇这还有些事，便先行告辞了。”说着抱了抱拳，就离了去。
少年郎轻轻呼出一口气，却听见吟茶低声道：“别那么早放心。我觉得今晚这花遇就会来试探你了。”
连古古也挑眉，“没事，贱者长存。我没那么快死的。”
吟茶：“……”
似是察觉到女子犹豫之意，连古古也颇为大度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吧叉叉，我也没弱到会被她欺负的地步。”
“……叉你个鬼！”
少年郎笑得淡然，恰逢风起，桃花如雪落。谷外偶有小丘，一人白衣胜雪，迎风卓立。那人轻拈花瓣，却是嘴角微微翘起：“《九玄剑归诀》吗？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