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怒十方 -- 第八章 荒野惊魂
已经进入山东地界，车子在高速上飞快的行驶着。可是就在不远处，一辆在服务区曾见过的黑色帕萨特，竟然无声无息地跟在我们车后。
当时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我们被跟踪了！想到这，我急忙大叫，让众人小心。
大伙听我如此说，心里也是一慌，都纷纷朝车后望去。只见那辆帕萨特的远灯突然闪了几下，就不见了。好像是从后边的一个出口拐了下去。
见帕萨特拐下高速路，众人紧张的心也放松下来，都说我大惊小怪。我也是暗暗骂自已，怎么什么事情都让我搞得这样紧张兮兮的？
高速上车子并不多，时不时的能看见几辆拉货的大车。车窗外全是黑乎乎的一片，远处连绵起伏的高山，只能透出一片模糊的影子。坐在副驾上，看着车灯在沥青马路上投下仅有的光亮，让我感到十分的压抑和凄凉。
到东阿县还得要差不多两个小时，只是呆坐在车里也有点无聊。此情此景，很适合讲一些鬼故事来打发些时光。
于是，我把想法告诉众人，大伙一听，便很高兴地接受了。我们决定，每个人轮流讲一个鬼故事。
腰子先讲。只见腰子摘下耳机，抱着脑子想了半天，才慢慢的讲道：“从前有座山，那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然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让一个女鬼吃了。”
“这就完了？接着说呀！”我们都在等着听下文，便急急地催道。
腰子点点头：“完了。那老和尚都让女鬼吃了，还能不完么？”说完，又去摆弄电脑去了。
得，把他这榆木疙瘩拉来讲鬼故事，本身就是我的失误。我们不去理会腰子，让戒空再讲一个。
戒空捋了一把二胖，慢慢说道：“那小僧就讲一个刚才从书上看来的故事吧。在一天晚上，一个老头从坟地旁边经过。突然，从树林里跳出一男一女两只恶鬼，一把抓住老头就要吃肉喝血。老头吓坏了，忙对那二鬼说道：‘我一把年纪了，肉都酸了，没法下咽。’那男鬼哪里肯信，对着老头扑过去张嘴就咬下一块肉来。没想到在口里还没嚼几下，就急忙吐掉，‘呸呸！还真是酸的！臭老头，算你命大，你滚吧！’老头一听，忙连连道谢，掉头便走。虽然少了一块肉，但也算捡了一条命。可没等老头走出几步，那女鬼突然发话了：‘站住！’这时，不只是老头，就连那男鬼也愣了，说道：‘娘子，那老头的肉可是酸的！’，女鬼还是不答应：‘我就想吃酸的’。男鬼更奇怪了，忙问为什么，只见那女鬼脸一红，戳了男鬼一指头。‘死鬼，还问我。人家……人家有了……”
戒空一讲完，我们便捧腹不已。这个死和尚，还真有他的，满肚子全是小荤段子啊。
紧接着，我和柳眉、苏甜也分别讲了一个。其中，最可怕的是柳眉讲的那个午夜搭车的故事。听起来很是真实，吓得我们一愣一愣的……
这时，CPS上显示我们已经开到了平阴县境内。腰子用电脑查了一下，告诉大伙，这平阴县与东阿县接壤，在平阴西部有一条大桥横跨黄河。过了这桥就是那曹植墓所在的东阿鱼山。听到就要快到目的地了，众人都显得很兴奋。
下了高速，我们照GPS的提示，便向黄河大桥的方向开去。
鲁西北的经济条件，比不得东南沿海地区。过了平阴县城，就是一片接一片的村庄。好几段道路都是用沙石铺垫，坑坑洼洼的，路况很不乐观。
不时，有轮胎带起的石子击打在车底，发出很大的响声。还好这车子底盘很高，要不在这种道路上黑夜行车，真是一种折磨。
颠簸了很久，众人都有点吃不消了。戒空开始晕车，嘴巴一张一合，感觉随时就要呕吐起来。
这时候我们来到一个小村庄，看了村头的石牌，才知道这个村子叫“姜家沟子”。腰子查了查资料，说这个小村了就在黄河边上，离黄河大桥也比较近。过了黄河就是鱼山了。
现在离目的地也算是一步之遥，是继续赶路呢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大伙围在一起，开始商量了起来。我说道：“天色这么晚，路又不好走，再继续开下去大伙都吃不消了。干脆就在这姜家沟子里找找，看有没有能够休息的地方，我们在这里凑合一晚，等天明了再赶……”
我话还没说完，突然车子猛地急刹，几个人没有防备，被惯性带着往前一冲。我们都吓了一跳，忙问柳眉怎么了。
柳眉没说话，指指前方，示意我们去看。
众人齐刷刷地往前面看去，只见距我们车子三四米远的沙子路旁边，一个抱孩子的小媳妇正在挥手拦车。
小媳妇?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小媳妇呢？我心里很纳闷。
庄户人家睡的早，按现在这个钟点，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应该躺在床上了。晚上柳眉刚讲了一个午夜搭车的故事，现在就一个小媳妇抱着个小孩站在这荒郊野外拦路搭车。这也太他娘的糁的慌了！
见我们停下车，那小媳妇便忙朝我们跑过来。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开门下车的时候，柳眉已经把车窗摇下来了。
看我紧张的样子，苏甜便开始偷偷笑话我。我没理她，这大晚上搭车出事的例子屡见不鲜，小心点不是错。
柳眉问那小媳妇什么事，那小媳妇尴尬的笑了笑，吐出一口浓重的乡音。“俺今天带着孩子上县城看病，回来的时候没赶上汽车，俺抱着孩子就一直走到这里，累的实在是走不动了。刚好看着你们过来了，俺就想坐你们个顺风车。俺就住在这个姜家沟子后头，你们能不能捎着俺娘俩回去？”
听这小媳妇这样说，我们也不好推辞。大半夜的一个女人抱着个小孩，在这荒郊野外里也不安全。我仔细打量了一番，见那对母子也挺平常，不像是什么坏人。便打开了车门让她母子俩挤了进来。
上车后，一直很安静的二胖，突然浑身毛发倒竖，对着那母子就开始“呜呜”的低吼，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想不到二胖还挺认生。戒空怕给人家吓了孩子，忙把二胖压在怀里。没想到折腾了一番，那小孩子也没哭没叫。那小媳妇把孩子用一条小花毯子包着，看不清头脸。
小媳妇挺健谈，车子开了一会，她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我们搭起话来。听到我们要在附近找住的地方，她忙激动地说道：“还找什么？今天就在俺家住它一晚上！俺娘俩多亏碰上你们这些好心人了，俺可得好好报答一下你们。”
我们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挺高兴。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看来今天住的地方算是有着落了。我们也没太推辞，跟她客气几句就答应了。这个钟点在这村里，还真是不好找地方，等明天我们走的时候给她点钱就好了。
这姜家沟子不大，就在黄河边上。周围不邻村也不靠店的，很是闭塞。那小媳妇说她家住在村子尾。于是，由她指引，我们绕来饶去的，最后总算是找到了她的家。
一路过来，村子里的房子都黑着。就她家一家里面有灯光透出来。
那小媳妇抱起孩子，先下车去敲门，我们站在车边等着。
不一会儿，大门开了。那小媳妇抱着孩子一下子就钻了进去。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长大汉子探出头来，打量了一下我们。“咋？啥事啊？”
我心里一愣，暗说那小媳妇也真不会办事，只顾自己进去了，却不帮我们介绍一下。我见状，连忙上去，对那汉子说道：“这位大哥，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到了这村子里没找到个住的地方。刚才恰好碰上你媳妇，说是家里有空地，我们才过来的。不过大哥放心，我们绝不白住，该多少钱我们就出多少。”
“俺媳妇？”，那汉子挠了挠头皮，眼珠子转了几转，又打量了下我们一行人，最后才说道：“进来吧”
说完，那汉子便扭头进了屋。
我们一看，赶紧跟在那汉子后面进了门。刚进院子，一股腐烂血腥的味道便刺鼻而来，众人慌忙用手遮掩了鼻子。
那汉子见状，便说道：“闻着臭不？俺家里是熬驴皮做阿胶的。平时杀驴剥皮都在这前院，你们城里人估计是闻不习惯。”
“还行，呵呵，还行。”我心想，这味道岂止是闻不习惯？没吐已经算是不错了。但本来就是有求于人家，所以不好说些什么。
这前院面积不小，在西头竖立着一个大木架子，架子上有几个大铁钩。旁边有一块大砧板，砧板上剁着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尖刀。
想来这就是剥宰活驴的地方了。看着那血锈斑斑的吊钩子，想到那杀驴剥皮的情景，我不禁后脖梗子一寒，赶紧把视线转移到别的地方。
那汉子把我们让进屋，便要去给我们烧开水喝。我们忙说道不用客气。通过介绍，我们了解到，那汉子姓李，因为满脸都长满络腮胡子，所以别人家都叫他“李胡子”。
戒空问道：“这村庄唤作‘姜家沟子’，莫非主人原本不是此村中人？”
那李胡子答道：“不是，俺老家是平度。来这边也才几年。要不也不至于让村里的人撵到这村尾不见人影的地方。村里说是嫌俺杀驴熬胶弄的臭味太大，不让俺在村里住。其实俺知道，这些屌肏的是欺负俺外来的，见俺熬胶挣钱都眼红。”
“熬胶？熬的是阿胶么？阿胶不应该是在东阿的么？”我好奇地问道。
“恩，是阿胶。平阴和东阿就隔着一条黄河，他们那边会熬俺这边就不会熬？”李胡子笑笑。
“那阿胶怎么个熬法？把驴皮放进锅里煮就行了么？”苏甜也饶有兴致的问道。
李胡子把苏甜打量了一番，邪乎乎地笑道：“你看你这闺女，咋还对这些感兴趣来？不要紧，你要是想知道怎么熬，有机会俺就让你看看到底俺是怎么熬胶的。到时候你别吓的哭就中。”
我们都一愣，没想到这李胡子会突然这么说。李胡子也自知失言，忙抓抓头，“俺去给你们烧开水去。家里也没有茶叶，你们凑合着喝点热水吧。”说完，便出去了。
见李胡子出去了，我们也四下打量起他住的地方。这间房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墙壁都是土坯子垒的，外面刷了层白石灰。屋子上面也没吊顶，抬头就能看到一根根的大木梁。房间里也没几件像样的家具，就连我们坐的桌椅板登也是七倒八歪的，破旧的不太成样子。
我感叹一声，“还是穷人多呀。”
“不见得吧六条”，柳眉抬手一指，“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柳眉的手望去。咦？在墙边小矮桌上竟然摆着一台笔记本！我也有点纳闷，连茶叶都不常备的人家，竟然会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这时候苏甜也说话了，“还有呢，刚才我发现那李胡子腰上还别着个诺基亚，那可是今年的新款高端，不比‘爱疯’4S便宜多少。”
我有点吃惊。看来这李胡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呀，怪不得村里人都眼红，估计这几年一直熬胶，他没少挣钱。
“对了，刚才那抱孩子的小媳妇怎么没出来？”戒空突然问道。
“你小点声！”我怕李胡子听道，忙压低了声音道：“我说老戒啊，你他娘怎么一天到晚地惦记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的？人家都孩子他娘了，你再老是把人家挂在嘴边，小心孩他爹把你当驴宰了……”
“把谁当驴宰了啊？”
我话音还没落，李胡子就提着一只热水瓶走了进来。
靠！我这么小声说话他都能听见，这小子的耳朵还真不是一般好使。
我忙说道：“我和朋友开玩笑呢”
“可不能乱开玩笑。驴疼起来能叫唤吧？不如人能叫。这个人要是疼起来叫的那个动静，可比驴大的多了。”李胡子一边给我们倒水一边说道。
“这位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柳眉突然来了一句。
那李胡子一愣，随后又很淡定地说道：“俺电视上看来的。呵呵，喝水喝水……”李胡子把水倒进碗里，给我们分别递了过来。
一碗水递到我眼前的时候，我刚要客气客气，却发现李胡子的手背上，不知被什么东西抓破了。那破口还很新鲜，有血丝正在不断渗出。
我忙问李胡子怎么了，手怎么伤了？要不要紧。
岂料那李胡子却很紧张地把手一缩。“没事没事，俺刚才劈柴烧水，没留神叫木头剌了一下。”
我点点头，端起水碗刚要喝，却发现这水有点发黄。
我先把碗放下，对李胡子说道：“李大哥，你这水有点浑呐。”
“是呀，俺这黄河边上的庄户人家，都喝这黄河水。虽然不像你们城里的自来水那么清，不过也喝惯了。不是有个老话么，‘喝一碗黄河水，唱一曲信天游’，俺这里虽然不是那陕北，可是你们喝的也是地道的黄河水。尝尝吧，这水不孬！”
见李胡子如此说，我们几个也盛情难却。纷纷将碗里的水喝了几口。
还别说，这李胡子说得真没错。这水里带着点淡淡的碱味，还有那么一点点咸。喝起来感觉有点像苏打水。成天喝加了无数漂白剂的自来水，偶尔尝尝这地地道道的黄河水，还真别有一番滋味。
我递给李胡子一支烟，几个人聊了起来。没多久，突然感觉有点犯困了。我伸了个懒腰，扭头看看其他人，他们也是呵欠连天。
李胡子见状，忙给我们安排住的地方。
李家别看破旧，房间却不少，是那种老式的建筑样式。除了北屋正房，还有东西两间耳房。
柳眉和苏甜住东边。我和戒空、腰子在西边挤一间。
进了西耳房，我们刚刚伸开铺盖卷，戒空就要往外边跑。我还以为他要小解，问道：“咋了老戒？水喝多了？”
戒空摇摇头：“小僧去找柳师姐拿车钥匙，打算取酒去喂喂二胖。”
进门的时候，怕我们带着二胖，给主人家添乱，于是就把二胖锁在了车里。这会估计二胖的酒瘾也上来了，正馋得没着没落的。还好戒空有心，要不然可就苦了二胖了。
说完戒空就出去了，我和腰子上了床，刚一沾枕头，我就迷糊了起来。过了一阵子，戒空也回来了。腰子玩了会电脑也嚷着想睡觉。二人接着就把电灯关了，躺在了床上。
我迷迷糊糊地，感觉腰子和戒空关了灯后，就开始头晕脑涨，紧接着我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好像有人推门进来了。那人站在我们面前不停地冷笑。我努力地想睁开眼，可是眼皮死沉死沉的，根本无法张开。接着，那个人便开始拉扯起来，要把我们拖到地上。
那人很是用力，我被拖下床的时候，脑子里“嗡”的一下，额头好像撞上了地面。紧接着我两眼一黑，仅有的那点意识，也跟着瞬间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