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禁地情 -- （四）不忍顾
月影将换，星云流转，整个殿宇处于大片的霞光中。
众人都惊叹这一个圣境的美妙。
“你们说，中间是不是就是青龙的位子，只是她不在了。”书生望着这一切，竟不知自己的生死，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白姬恍若失了魂魄，僵直地向前走去，听不见周围的呼唤声，子菽跟着她的脚踪，在身后缓缓而行，风吹起她们的衣袂，带着她们走向曲池中央。
一步一莲华，没有时间，获得永恒。
“你们快看！”书生疾呼一声，眼前的景象在变化，置身于幻境之中，烟雾缭绕，石人竟然获得了生机，微微的笑着。
六合护法弹起了竖琴，引来凤凰长鸣盘旋，青龙在曲池中央舞蹈，头顶着大片大片地星光。
“这是怎么了？”素廉诧异地看着复活的石人，有一个像极了自己，他在那竟然叩剑而歌，和他体形的彪悍不怎么相称，有点恶心。
鸠皱着眉头，看着中央的女子，嘴角有着诡异的微笑，却又是那么哀伤。
青龙停下了舞步，望着六方的护法，有契约者在星空上俯视，“我要离开。”这话使众人目瞪口呆。
“我要离开。”青龙重复着，神情哀伤却坚定，“我要去找他，这是我和天魔的一场赌局，我有信心会获胜，这些年太寂寥了。”
“主人，不可以。”星空上的守望者小声的支吾着，“这里需要你。”
“可是生活太乏味了，你说呢，天魔。”青龙对着脚下的黑暗说着话。
一个幻影出现在青龙身前，“我们打赌，你会爱上我。”
“你也太自信了。”青龙摇了摇头，这个天魔也太自信了点，她可是青龙，怎么会随便爱上一个男子，而且是这个魔王。
男子大笑，看着眼前的佳人，这几千年，也多亏了她，日子过的还算热闹，“怎么你怕了？”
“谁怕谁？”
男子满意地大笑着，抬头挑衅的望着青龙，这模样，像极了一个人。
“鸠！”剩下的几人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这个男子，充满了惊讶。
“可是你不能离开这里，恐怕这个赌局不用开始也注定是我赢了。”青龙得意地坏笑着，男子的眼光中流露出倾慕，却被深深地黑暗压了下去。
“你放心，这个赌局那么精彩，我怎么会放弃呢？”男子邪恶地看着青龙，一脸的无辜，“恐怕你要失望了，在凡间，有我的存在，我无所不在，哈哈，你敢不敢继续打赌呢？”
“说游戏规则吧。”青龙双手插着腰，不顾其他护法的拦阻。
“如果你先爱上我，你将永远回不到这里，而如果我先爱上你，那么我将自己封印，你们也不用在这镇压我了。”
“那如果我们没有爱上彼此呢？”
“这样，一切都会继续，和现在一样。”男子看了看各大护法，“如果你输了，他们也都得死。”
“那样你可以出来了不是吗？”青龙虽然知道他的阴谋，但是千年的生活乏味至极，这样也不错。
“主人，你要考虑清楚，这是他的阴谋，他想再次祸乱天下。”守望者试图阻止这个无谓的游戏。
“你们觉得我会输？”青龙跺了跺脚，大家也太小看他了。
六大护法见无法阻止，他们深知这个女子的脾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众人都屏气凝神，这一刻真的是太激动人心了，雪吟拿着笔在记录着，对于那些传说的历史，她心潮澎湃。
“好，我们就这么赌吧。”青龙挑了挑眉毛，一脸自信。
男子消失了。
“青龙，你真的要……”玄武护法一脸的担忧。
“当然要，不就一世啊，我马上会回来的。”青龙和大伙挥了挥手，“等我带你们出去溜达。”
护法们眼神的一个传递，他们要阻止这场赌局，至少不要让他们相见。
“你们怎么来了？”青龙看着身后的几人，他正打算去凡间，却被白虎一撞，去了仙界。
六大护法回来，念动了咒语，变成了石像，同时六道光从石像射出，投入人世间，他们要继续去保护青龙。
守望者不知所措，只留下了她一个个人，“我也要帮忙，三位一体，我本是青龙的影子，现在我要去代替她，至少可以帮上忙。”便也开心地跑向了凡世。
一切恢复如初，白姬站在中央，招呼着大家，似乎没有看到刚刚地幻象。
“从这里应该就可以去那个魔王的宫殿了。”白姬指着脚下的大石头，用力的跳了跳，竟然没有下去！子菽无语的拉了拉她的蝉衣，“娘亲，你别丢人了。”
“应该需要什么传送符咒？”白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素廉用力推了推台子，也没个动静，“只是玩笑，舒缓下气氛。”看着大家的斜视眼神，他知趣地退后了。
白姬绕着台子周围走了一圈，发现台子的周围有图像，一个男子拿着笔挥舞作画，“书生，你看，这个笔和你的像不像？”
“还真一样，这个是我们家祖传的宝贝，没想到找到祖宗了。”书生比划着图案，“你们说，这个是不是通往另一极的符咒?”
“你试试？”雪吟也惊讶地发现了两者惊人的一致性。
众人站在了台子上，书生俯身按图挥笔，一个一个古老的文字从地面升起，盘旋而上，一瞬间，周围的景物挪移变化。
“这里是？”素廉左看看，右望望，就眨眼间，他们已经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天道地镜。”妘娘站在一个石块前，望见平滑的石块前写着四个大字，在走进一看，一动也不动的站在了那。
白姬一行人见此情形，也纷纷走上前。妘娘一手摸着石块，石头竟然开眼，有影像在流动。
“那个是我。”妘娘泪流满面，画面中一个小女孩穿着粉蝶纱裙，在放着风筝，“那是我姐姐出嫁前的一次会面，我在哪里认识了琦君。”
众人目不转睛地望着影像，故事开始上演。
“姐姐，风筝飞走了。”小时候的妘娘指着天上的风筝，呼喊着树下的一对男女，但似乎没有听到。
妘娘追赶着风筝，当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蹲在原地休息时，一个女孩子跑了过来，“这是你的风筝？”
“是的，谢谢呢！”妘娘开心地接过风筝，却忘记了回家的路。
小女孩似乎明白了妘娘的担心，伸出小手，“你好，我叫琦君，看样子我比你大，你叫我姐姐吧。看样子你不认识回家的路了，我会保护你，带你回家。”
“我只有一个姐姐，你才不是呢？！”妘娘理直气壮地瞪着眼睛，“但我们可以是好朋友。”
“嗯！好朋友！”琦君开心地笑着，缺了几颗门牙，惹得妘娘笑得更开心了，他们都缺门牙，“那你告诉我你家附近有什么标志吗？”
“我只知道叫古月楼。”妘娘摇了摇头，除了这个名字，别的真的想不清楚了。
“古月楼，我知道在哪！”两个女孩子手拉手地向前小跑而去。
幻影一个流转，里面火光冲天，妘娘在房子里面哭泣，一个女孩冲进火光中，拉着妘娘的手往外跑着。
“我们的房子烧光了。”妘娘神情沮丧，全身无力地瘫在地上。
琦君拉着她的手，“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在建，只剩这个槐树了。”
槐树悲哀地失去了风吹叶子的嗓音。
“这棵树也快死了。”琦君绝望的看着烧焦的树根。
妘娘支起身子，用一把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液流入槐树中。
“你干什么！”琦君紧张地按住了伤口，妘娘微微一笑，“琦君，我们结为姐妹吧，这些血是我的生命，我用生命起誓，即使相分相离也不想忘。”
“好，我当姐姐，你当妹妹。”琦君也割破了手腕，两个人的誓言使得树木恢复了生机。
“我会用我生命保护你，我的好妹妹。”琦君微笑着，妘娘在她怀里哭泣，她刚刚失去了亲姐姐，却又得到了一个姐姐。
影像似乎收到什么力量的干扰，断断续续，等恢复正常时，是在那个血月夜晚，整个黑水谷都在死神的网罗里，岸边的少女听到了尖叫声，跑回了黑水谷。
“不要！”琦君大喊着跑上前，手上伸出了一把宝剑，挡在了妘娘身前，鲜血沾了一脸，吓得妘娘尖叫着逃跑，失足落入了悬崖。
“是我误会她了，我不该不相信她。”妘娘脸色苍白，似乎随时可能倒下。
白姬上前，拭去她的泪水，“这个不能怪你，那时候你还太小，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一定会有点误会的。”说到这，白姬想起了什么，“你现在能知道琦君怎么样吗？试着聚神，我怕琦君她……”
“琦君！”妘娘大喊着。
画面中，琦君微笑着倒在地上，鲜血不断地从体内流向八方。
“她把命给了你。”白姬抱住了妘娘，不住地流泪，“玉姐告诉我，那次她之所以出现在我面前，是为了有救你的时间。她以为只要她死了，你便可以安生，却为了救你，又出现了，补天用了三次，要一年以后才能使用，她都知道却……”
“白姬，她好傻，好傻。”妘娘放开了石块，泣不成声。
很多事情，如果当时说清楚，结果便不是这样，只是时间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一切，都太迟了。她遵守了约定，“我是姐姐，会用生命守护你。”
有时候，生还不如死了的好，妘娘望着白姬，“她没骗我。”泪光闪烁，往事不堪回首，叫人断肠之处又生情。
白姬想起琦君的笑容，含泪凝视，“妘娘，琦君是笑着离开的，她一定是睡着了，做着一个甜蜜的梦，梦里她很快乐。”
众人叹息着，有时候，没有早一步和晚一步，都是我们命中早已注定的成全。雪吟看着白姬，在书上写下：如果可以，我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有时候，恨比爱要容易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