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踏世间 -- （六）城郊驿站
到下一个驿站时，天空中的黄昏晓已经亮起来了，看着升起的明星，子菽皱眉，轻声地在白姬的耳边说道:“小心风。”白姬看到子菽认真的表情，点头示意，然后四人下马一起进了驿站。
小二热情地招呼四位客人在墙角的桌子坐下，“今天这个驿站那么晚了还有人进进出出，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白姬拉住了一旁的小二问答。小二接过白姬的赏钱，低下身轻声地说道：“据说古月派的柳一山死了，被人用利器割断了脖子。全派被灭，自然让人联想到那个十一年前的黑水谷了，古月派的柳一山你们知道他老婆是谁呢？”小二说道激动处戛然而止，四个人都睁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气。小二见四位客官如此有兴趣，继续接着话题：“他的妻子是黑水谷的大小姐，所以很多人都赶去月城，想去探查灭派秘密，并且靠此扬名武林。”四个人齐声“哦”了一声，小二看着这群人的呆样，就越加得意，问道：“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都要。”白姬心想，妘娘应该是成功了，但来回月城的路就只有这一条，一路来，也没见到妘娘啊，看来下面的路要走的小心点。小二在一旁满脸歉意：“房间只有一间了，但是我们天字房，够宽敞，你们要不就……”
四人面面相觑，可也没的选择。小二将四位客官迎进了走廊尽头的天字房，然后退出去了。
“这怎么睡啊？”白姬看着小二口中的“大”房间，嘴里嘀咕道。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躺椅，房子也塞满了，但这是驿站，已经不错了。”琦君摸着躺椅，“我就睡椅子吧。”
“那我要和白姬一起睡。”子菽抱紧了白姬的胳膊。
鸠自觉地摸了一下桌子，说道：“挺结实。”一路来，这个原本冷漠的男子在白姬眼里总有那么些可爱。
忽然楼下传来了一阵厮打声，当白姬四人走到楼梯口时，传来小二的尖叫:“死人啦，杀死人啦！”鸠和琦君走在前面下楼，子菽走在中间，白姬随后。
地上两个壮汉已经断气，他们的刀刺入了对方的胸口，动作几乎同时，在场的也只道是江湖人的斗殴，小二惊恐地站起来，准备去报官，却被一个穿着褐衣毛发茂盛的胖子拦下，胖子拍拍小二的肩膀，说道：“只是一个打斗的意外，江湖的事情，官府不会管，还是找个人来将他们收拾了去吧！你小狗腿子也不用白跑了。”小二觉得此话有理，就转身和掌柜嘀咕了几句，出门去了。
鸠和琦君两个人发觉到了异样，两个死者都是利器穿心，且嘴角都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白姬脸色一沉，“是穿心笑。”然后拉着子菽回到了房间。坐在圆桌前，白姬的眼中满是疑惑，子菽面对着奇怪的气氛，不禁问道：“怎么了？什么是穿心笑？”
琦君推门进来，正好听见了子菽的疑惑，而白姬又心不在焉，就走到子菽前说道：“十几年前，黑水谷是江湖可以说是最厉害的江湖门派，俗语说：‘不怕野鬼哭，就怕死神笑。’黑水谷有三毒：毒药，毒术，毒虫。毒药中，又以‘三笑’为首，分别是红莲笑，穿心笑，新人笑。我中的红莲笑其实是有解药的，但是，穿心笑和新人笑，即使使用者，都没有解药，只能等死。”
“而且据说种这几种毒的人，都不知道何时中毒何时会发作，毒药不发作，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鸠关上了门，表情严肃，“看来，黑水谷的人已经来到这里了。”
白姬回过神来，轻声地说：“会不会和妘娘有关？难道妘娘来了？可没道理不见我啊？”
子菽跳到白姬的膝盖上，抱着白姬，陷入沉思。“我们行事小心，要提防些，静观其变。”鸠看着白姬，心想，会不会和子菽有关？但白姬的眼神否决了他的想法。白姬忽然听到子菽在耳边说：“小心风。”
“大家小心风。”白姬重复了一边子菽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眼前的少女，白姬总觉得足够信任。
“风？黑水谷？”琦君似乎想到了什么，慢慢地坐下，拳头握的似乎要抓出血来。白姬见到琦君额头渗出汗珠，忙问：“怎么了？琦君，你想到什么了？”
琦君低着头，嘴唇已经咬出血来，过了方久，才开口说道：“十一年前，黑水谷被灭门，只有妘娘活了下来。那晚，也起了很大的风，不知道为什么，风停后，所有人都互相残杀起来，我准备离开时，听到了厮杀声，就忙闻声赶去，南冥弘拿着一把剑正向妘娘冲去，我顾不得那么多，拿起地上的剑冲到了妘娘前面，南冥弘身体穿透了我的剑，我听到他对我说：‘谢谢’，当我打算带妘娘离开时，妘娘似乎很怕我，还不小心失足掉入了黑水中，我想去救她，却被人击晕了。醒来时，已经在云锦的渡船口了。”
白姬听着琦君说十一年前的真相，顿时语塞，这个真相与妘娘口中的真相完全不同。琦君继续说道：“你一定觉得很奇怪，我也是在几月前才知道，妘娘一直把我当成灭族的仇人。”琦君一脸绝望，捂脸痛哭起来。
白姬怀里的子菽皱起了眉头，侧头埋进女子的怀中，有熟悉的香味，从记忆深处蔓延开来，开成了一朵永不凋谢的花。白姬低头，子菽已经入睡了，传来阵阵轻微的小鼾，看来，这几天小家伙过得很累。
将子菽放到床上，拉着白姬的手不肯放开。为了不惊醒子菽，琦君和鸠先下去吃饭了。白姬望着说梦中的少女，看到少女的额间有六芒星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白天并未发现这个星记，为什么这个孩子一见到她就认定了她，有一个邪恶的想法出现在白姬脑海：难道我是她娘？可我并没有……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这孩子越像自己，白姬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对，不对，我才二十二，这孩子大概十一岁了，我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孩子！”白姬自言道，“可能她把我认成她娘亲了，她不是说她孤身一人啊，看来，她娘早死了。”白姬点头表示赞成自己的想法。窗墉被风刮得吱嘎一声响，白姬起身，将窗户闭紧。今晚，风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