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出征，安西！ -- 第七十九章 沙尘暴
这一次，商队人多势众，警戒充分，加上有火油的照明，沙狼虽然不住在火堆外若隐若现，却终究还是没发动攻击。
这个夜晚，骆彦并没睡好，狼嗥声不时地将他惊醒，前半夜几乎都是迷迷糊糊的，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隐约中，似乎罗丹起了两次，却根本不知道他究竟何时回来的。
沙漠的清晨总是来得特别早，骆彦还在迷糊中，其他的营帐已经拆得七七八八了，要不是罗丹把他唤醒，只怕还能再睡上一个时辰。
“没睡好？”许幽笑呵呵地迎了上来。“要不，你爬上骆驼坐一会儿？”
骆彦摇摇头。
不能太娇惯了身体，这才刚刚开始便要骑骆驼了，后面的日子怎么支撑？自己坐上骆驼，自己手下两百号兄弟又咋办？
枯燥无味的行走，一成不变的景色，加上一路的劳累，还有水分得不到足够的补充，每个人的精神多少都差了点，步履间也显得有些蹒跚。
不知是谁唱起了悠长而苍凉的民调，那略带些荤味的调子却仿佛调动了这帮汉子们的劲头，渐渐地不少人开始和了起来，就连骆彦手下那几名队正也是一脸幸福的哼了起来。
长期出门在外的汉子都有一个普遍的特点，想家。在不能与家人得到联系时，这些民调便唱响了他们的回忆，唱响了他们对家人的思念，唱响了他们对性福生活的期盼。
食色性也，这本就无可厚非，任谁也不能只要求着别人高雅，斩断他们本应享受到俗，尤其是提这种要求的货色还自己左拥右抱、三妻四妾的时候。
“校尉见笑了。这帮家伙，要不哼哼，心头就不舒服，拿他们没辙。”见到骆彦若有所思的模样，许幽略带尴尬地解释起来。
“没什么，挺好听的。”骆彦只是付之一笑。“这是什么调儿？”
见骆彦没有丝毫介意的意思，许幽也舒坦了许多：“这是咱们陇右一带的民调，叫‘花儿’，登不得大雅之堂，只是一帮苦哈哈的穷汉子自娱自乐罢了。”
花儿？这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骆彦却无法确定自己在哪里听过这叫法。嗯，花儿的调子高亢，可一些技法却极为怪异，那词又太俗了点，难怪无法登堂入室，或许在多年之后会得到改观吧。
日近午时，日头越发毒辣起来，热得让人恨不能连自己的皮都脱下来，可偏偏那紫外线是如此的强劲，只要有裸露的皮肤，晒了一日后便得发红，痒得难受，仿佛是要褪一层皮似的，樊冲昨日逞能脱衣，虽然时间不长，却也在那里直叫难受。
来到沙丘上，商队停了下来，静静地饮水、进食，炽热的沙粒烫得让人无法坐下，只能站着完成这一切。这会子工夫，许幽却是眉头紧锁，目光四下打量着，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
一丝轻轻的凉风袭来，吹得人心头一舒，只有骆驼发出几许不安的叫声，许幽蓦然跳了起来：“不好！沙暴来了！快！快，快牵着骆驼往右！往右！右边那个大沙丘下面！快！”
所有人都仓促地动了，骆彦指挥着卫士，配合着商队把骆驼赶到那沙丘下方时，横行沙漠的沙尘暴已经呼啸着登场了！
“用布捂住鼻子！尽量藏在骆驼身下！”许幽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是的，尽量，只能是尽量。这一次，加上骆彦他们，人数已经远超骆驼的数量，根本没法保证每个人都能藏身骆驼之下。
漫天的风尘，漫天的狂沙，席卷着眼前这一片沙的海洋，掀起无数沙粒，又抛下无数沙粒落到骆彦他们身上，每一粒都砸得人生疼。
值得庆幸的是，许幽这个沙漠老客经验充足，发现得又及时，让大家到达的地点，上头有巨大的沙丘挡住肆虐的风暴，虽然每个人都被吹得起不了身，但总算没人被吹飞。
风暴一阵紧接一阵，不知吹了多久，骆彦都被吹来的沙粒埋在其中，呼吸都显得困难。
许久，耳边的风声终于消散，骆彦抬起头，使劲地晃了晃，甩开一身的沙子，摘下鼻头前的布条，深深地吸了口气，很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骆彦身旁，一颗小脑袋冒了出来，罗丹甩去满身的沙子，对着骆彦呲牙一笑，满口的白牙晃得骆彦眼晕。呃，或许这一仗回去后，该把这小子找地方安顿下去了，总是面对一个很娘的男人，实在很挑战骆彦的耐心，骆彦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兽性大发，违背自己取向，来个背背山什么的，那就糗大了。
一个又一个的脑袋相继从沙堆中露出来，骆彦与许幽相继清点了一下人手，没有损失，两人都松了口气。
清点装备、货物、骆驼，情形却没那么乐观了。骆驼一匹不少，货物被吹飞一驮，倒也不是什么大不起的损失，可骆彦的卫士却有不少因为没经验，没能护住水囊，或被吹飞、或被沙粒中携带的东西刮破，整整二十二人的水囊完全瘪了下去。
许幽斟酌了许久，才对骆彦开口讲明情形。虽说这些卫士的总人数不到整队的一成，但眼下这情形，却是相当于大家得把水节省给他们，直到下一个补水点才能缓解了。
这是没辙的事，骆彦还能咋办？只能让每伙至少调剂出部分水供失水的同伴。还有二名，亏得许幽仗义，同意从商队调拨水供给。
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把这些狗屁叨叨的事给处理完毕，看看天色，已然不早，只能在此就地扎营安歇了。
安营扎寨，又是一番忙碌景象，骆彦叹了声，躺在沙丘上静静地想着心事。
这两天的事，很是给骆彦一些触动，算是在这大漠中上了第一堂生存课，虽说这堂课还只是触及表面，还有很多未知的东西并不是骆彦这个层面能接触到的。
地面隐隐传来一阵颤动，难道是幻觉，抑或是地震？骆彦猛地跳了起来。
许幽也发现了异状，蓦然伏下身子，面部紧贴地面，侧耳倾听起来。
不过三息时间，许幽纵身跳了起来，有些惊慌的大叫：“不好，沙盗来了！至少有五十骑，大家准备应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