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扩充之道 -- 第六十章 兄长
王忠嗣确实无法明白骆彦的想法。
军队的扩张，不依赖地方及中央税赋，养得起么？每一名士兵所花费的钱粮，至少要有一百名百姓在后头供养，这也是大唐之所以四下征战，但为什么军队规模无法大幅度扩张的原因之一！
同是军人出身的骆彦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要养出一支自己的私军，一支只对自己效忠的队伍，就必须从源头上掐断对大唐体制的依赖。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
或许厚着脸皮能从虢国夫人的玉字号借到一些银子，但那是杯水车薪，一年没个几万两银子，就是养出支队伍来也不可能是什么强兵，从这个意义来说，打仗，打的其实就是银子。
骆彦有自己的想法，但能不能做下去，就目前而言还没个定数，王忠嗣暴怒也就理所当然。
吴星平才懒得管这两个疯子，自顾自的回房，搂着那两个还没长开的丫鬟美美地睡觉去了。虽然还没长开，一时还不能用，好歹也能过过干瘾不是？这一辈子就要到头了，吴星平也想开了，索性放纵一把，好好享受人生吧。
“说说，你当四镇节度使这么些年，有没有捞到些银子，弄点什么王氏宝库之类的所在？”骆彦嬉皮笑脸的凑到王忠嗣面前。
王忠嗣狠狠呸了一口，抿起嘴不再说话。别说是当节度使时没存心捞银子喝兵血，就是有那心，四镇的财务状况也不允许啊！地广人稀，还得养那么多兵马，王忠嗣几乎耗尽了所有心力。
“哎，就知道你指望不上，还是看我的骆氏宝库吧。”骆彦嘻嘻一笑，伸手抓过纸笔开始瞎比划起来，看得王忠嗣一头雾水。
许久，骆彦放下笔，长长地舒了口气：“好了！能不能捞银子，就指望他了。”
王忠嗣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两眼，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这玩意儿就是几根架子，能有什么作用？这小子还指望它挣钱，没烧糊涂吧？
“划时代的产物，你不懂的。”骆彦呵呵一笑。这东西，是自己老家最常见的纺车，据说是宋代流传下来的，拿到这唐代应该是相当先进了吧？
“痴人说梦。”王忠嗣冷冷地说了句，倒头睡到大床上。
骆彦呵呵一笑，却是披着衣服走出厢房，在院中巡视了一圈。这院子太大了，自己的人手过少，要不及时招点人过来，只怕累死都没法守护周全。
几个关键处都有暗哨，骆彦满意地点头离开。哎，这点人手照这么折腾下去是不行地，哪天跟吴星平谈谈，让他也搬到这边的通铺来？可这么着，似乎很容易就泄了老底啊，真是左右为难。
想到泄老底，骆彦的心头猛然一震。对了，那两个小丫鬟的底细还真得盘查一番，再顺便告诫吴星平这厮，就是做梦也得闭嘴，要不然乐子可就大了。
这一夜，骆彦也没怎么睡得安稳，天亮起身还未打开房门，却听得一阵争辩声。
“怎么回事？”骆彦穿戴整齐，大步迈到院门处，皱着眉头打量起后院门外那几个小厮奴仆打扮的人物。“谁让你们在此喧哗的？”
“大人明鉴，小人是司马程无伤的家仆，奉命送几名粗使奴仆前来供太守大人差遣，奈何这位兄台就是不肯让我们进去。”一名青衣仆人送上帖子。
昨天孙不凡送丫鬟，今天程无伤送奴仆，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吴星平得泄了老底！
骆彦扬手拒绝了：“请回去禀告程司马，就说太守大人多谢他的好意，只是大人习惯军中生活，治家如治军，不需要这么多人侍候。关门，送客。”
把那仆人赶走，骆彦低头想了想，还是只能叹气。不用别人送来的丫鬟奴仆，便须自己去买，否则堂堂太守身边没几个人侍候也说不过去，可自己买，银子的开销肯定少不了，还真是为钱所困啊！
出门溜了一圈，骆彦发现，这汉阳城的人口密度还不错，当真是鱼米之乡，区区一郡便养了三倍于河源的人口，本地人的衣着装扮虽不能与长安相比，却也算是很强的了，绫罗绸缎也尽现普通人家，明显的生活水准就高出一截。
在这样的富庶之地征兵，难度大了，骆彦开始头疼起来。历朝历代，能征善战之兵，几乎都出自贫瘠之地，只有这种地方出来的士兵才能不惜性命，以命换军功、换银子。
或许，自己这个决定就是个错误？骆彦开始动摇起来。
唉，还是解决最现实的问题，赶紧把银子弄到手吧！大唐银行那头倒是能挪得出来，可自己才立了规矩就去破坏，日后还能有信誉可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这么动上几回，只怕其他伙计也难免下手，万万使不得。
开作坊？手头这些银子能收到多少棉花，又能造几架纺车，还能雇多少人手，骆彦心头一点底没有。手头没足够的资金，就是建起作坊了，也未必能支撑得下去。
寻找合作伙伴，这是唯一的途径。
骆彦转了一圈，居然在这汉阳最热闹的大街上发现了“玉字号”的商铺，却是一家正宗经营珠宝玉器的大字号，就连门口迎宾的小厮都穿着整齐，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度。
摸了一把胡碴，骆彦摇摇头，还是没能进去。杨玉眉这女子是不错，可对她，骆彦报的期望更大，不是这一点小利益就能去合作的。
一名硕壮的蓝绸汉子拦住了骆彦的去路，仔细打量了骆彦几眼，突然一把抓住骆彦的胳膊，语调十分激动：“兄弟，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天呐！母亲想你都快想疯了，还以为你战死在陇右了，眼睛都快哭瞎了！”
“兄长？”骆彦不由自主地叫了声，两行热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一股强烈而执着的信息蓦然涌上脑海。没错！这是骆彦的兄长骆冰！骆彦的出身，实实在在是这汉阳城！
骆冰用力地捶了两下骆彦的胸膛，放声笑了：“不错！去陇右练出来了，这身板，我都打不过你了！走！买壶老酒，带条黄鱼，回去看看老娘，老娘一定高兴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