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扩充之道 -- 第五十章 离长安
只在长安多逗留一日，便得出发，再晚皇帝便极可能再度降罪，毕竟王忠嗣是个犯官的身份。
这一次，王忠嗣不再是囚犯身份，可以不用受牢笼之苦，但多日的牢狱生活还是把王忠嗣的身体搞垮了，指望与从前那般纵马驰骋是不可能了，骆彦只能郁闷地自掏腰包买了辆马车供他乘座。
没办法，王忠嗣的银子几乎都投在军中，加上又是刚从大牢里出来，那荷包比骆彦的脸还干净些，能指望他么？即便是日后到了汉阳，这银子也是要不回来了。勉强值得安慰的是，这银子还是哥舒翰给骆彦的经费。
“什么？你要走？”广平王听到这消息，一时也颇为郁结。银行开得好端端的，骆彦却要立刻离开，这不是拆台么？有事自己找谁拿主意去？
骆彦呵呵一笑：“殿下不必烦恼，经营之道，我已交付高俨，以他的聪明劲，只须不偏不倚，自然能应付得下来。只是殿下却须牢记，不到年底不分红，亦不能随意抽调资金。”
“我省得。”广平王恼火地踱着方步。“然这银行之道，终究你才是其鼻祖，无事便也罢了，有事却如何处置？”
“这样罢，我留盛道隆在此辅助高俨，日常的护卫之事尽可吩咐他去办，若真有事，殿下尽可吩咐盛道隆与我联系。”想到这节，骆彦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通讯速度太慢，太慢了啊！
“不知殿下麾下可有训鸽之人？”骆彦皱眉想了半天，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能快一些。“若是没有，便请殿下费心征召，务必让盛氏父子俱学会这训鸽之道，不，得让更多人学会。否则，日后我大唐银行分支遍布天下时，如何能控制得住？”
遍布天下？广平王被骆彦画的这个大饼震了一下，立时狠狠地点头。手上没有会训鸽的人怕什么，拿银子砸就是！如今广平王手头虽不宽裕，但此事完全可以动用大唐银行的公帑，又不要他自己掏腰包。
“听说，你们都被哥舒翰勾了军籍？”裴遵庆适时的接了句口，立时让李豫眼中起了赞赏之色。这个长史真是合格啊！自己不方便开口的话由他来说，面上便好看多了。
骆彦沉重地点点头。
“这样啊！”李豫沉吟了一下。“不如我进宫去与皇祖父求一个右威卫的校尉，由你自行征召不超三百人的兵马，便宜行事，直属本王节制，你看如何？”
你这是早有谋划吧？骆彦心头一笑，李豫这番招揽骆彦、扩充兵马、意图染指军权的小动作，能瞒得住唐明皇么？只不过，爷孙隔代亲，李豫这番并不算太过分的举动，估计唐明皇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待得李豫进宫，骆彦便对高俨进行了交待。
高俨的任务，就是要逐渐熟悉大唐银行的一应业务，包括每一个基础环节，并要对一些关键数据彻底掌握，不能突破一成备用金的底限，钱二掌柜的备案文书格式也要尽快熟悉。更重要的一点，高俨必须经常盘点存银，严防广平王私自挪用银两。
对盛道隆的交待就更重要了。
整个大唐银行库银的安全日后都得由盛道隆负责，另外盛道隆还得充当起高俨与骆彦之间的桥梁，万一，万一真出什么事，盛道隆必须保证能活着逃出来给骆彦报信，至于那个什么信鸽的培训倒在其次。
骆彦生平第一次发觉，自己很有去演罗家英版唐僧的潜质，啰嗦得能跟街坊老太太相提并论了。哎，啰嗦便啰嗦些罢，小心驶得万年船。
“对了，要是那虢国夫人日后还来寻我，便让盛道隆与我及时联系。”骆彦总算没忘了这最重要的一件事。把握好时机，或许虢国夫人会成为骆彦手中一张出人意料的王牌。
李豫进宫便很快回来了，骆彦的任命也拿到手。右威卫宣武校尉，并不是一个多大的官职，但由皇上亲封，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更何况那“便宜行事”的用词，几乎就是给了骆彦一个护身符啊！
“于私，我当称你一声骆东家；于公，却须称你骆校尉了。”李豫笑呵呵地将任命交到骆彦手中。
这番话听到骆彦耳中，却又多了一个含义。李豫的意思，便是骆彦手中这点人马，日后便是他广平王直接掌控的人马，骆彦从某个角度来说，便是李豫的亲信。
若是换了其他人，只怕是欣喜若狂，立时要表忠心了，只可惜骆彦这厮压根就没什么效忠的念头。王也罢、帝也罢，关自己鸟事？若非想在即将来临的大难前保住这条小命，骆彦恨不得离这些龌龊的政治越远越好。
再如何流连，这长安再好，终究是得离去的。
天色微亮，城门刚开，骆彦等人便赶着马车，一路走出长安。
晨雾还未尽散，天空兀自飘着细如牛毛的雨丝，前方的路显得有些泥泞。
王忠嗣从车中探出半个脑袋，深深地呼吸了几口自由的空气。在天牢的时日，虽有一些旧部多方出力，少受了许多折磨，但终究是阶下囚，哪有半分自由可言？
“盛老爹，你带两个人去前方探路；樊冲，你带两个人殿后。”骆彦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前头押解王忠嗣进长安时的教训实在太惨痛了，至今骆彦还记忆犹新，如今手头这帮人就是自己起家的班底，死伤一个就足够骆彦心疼的了。
“会在这时候下手的人不多。”王忠嗣轻笑一声，似乎颇为欣赏骆彦的谨慎。“一般来说，谁也不愿意冒着天子震怒的风险，选在赴任的时候下手。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手中的蝶影也不是吃素的。”
是么？骆彦忍不住哈哈一笑。
这只是一般来说而已，可世事总是会出人意料的。更何况，最狠的杀手，便是要不按常理出牌，在意想不到的时候递刀子才是最佳选择。
确切的说，这个时候对王忠嗣下手，是没有什么利益可图，可谁敢保证这一定是利益之争？泄愤呢？旧仇呢？骆彦甚至还见过一张电影票就出人命的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