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陇右铁汉 -- 第三章 晋升
“伤好了，就去找都尉吧。”莫大夫检查了一遍，给骆彦指了指中军大帐。
骆彦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在犯傻。不就身在军营么？直接找这里的最高长官就是。至于如何安排，又是何去何从，那不是自己该想的事。
伸手拉过一名小军，问明了校尉的姓名，骆彦大步朝中军走去。
“站住!你有何事？”大帐前戒备森严，十名卫士横刀出鞘，杀气腾腾地盯着骆彦。若是骆彦敢越雷池一步，他们手中的刀可不认人。
骆彦还是知道规矩的，只是抱拳拱手：“几位，劳请通报一声，积石屯营卫士骆彦求见都尉大人。”
“骆彦？积石屯营那个幸存者？”十名卫士的刀虽然没放下，却已没了那股腾腾的杀气，看向骆彦的眼神也缓了些。“且在这里候着，待我进去通报。”
大约过了盏茶工夫，进去的卫士终于转了出来，点头示意放骆彦进帐。
“你就是骆彦？”还是这句明知故问的话，可说话的却是这里的最高军事长官，都尉张守瑜!对于整个河源的卫士而言，张守瑜就是他们的天!
昂起头，骆彦抱拳应了声，借机打量起眼前这位上司。和多数卫士一样，张守瑜也显得极为健壮，一张标准的国字脸，稀嘘的胡渣，虽不过是三十有余，却满脸的沧桑。
“倒是条汉子，还以为你至少得躺上半个月呢。”张守瑜满意地点头。随即又有些为难的皱眉。“积石屯营已然换防，新补充的卫士一时又难以大用。以你之功，便是封个校尉也不为过，只是这校尉一职俱已满编，不赏不能令众人心，赏却又不好安置……”
骆彦很识趣地拱手：“都尉大人，小子何德何能，敢当此高位？在积石屯营，我不过就是区区小卒，没有带队经验，怎敢就一步登天？都尉大人尽管随意安置便是。”
这个小卒子倒是知情识趣，晓得进退之道啊!张守瑜暗暗点头。原以为大帅吩咐下来，这小子知情便会恃宠生骄，教自己为难，如今看来却是多虑了。
“车、骑、步、射，各需队正一名，你意下如何？”张守瑜呵呵一笑，说了实话。事实上，这队正才是他准备给骆彦的位置，若是骆彦不识趣，到头来最多扔个伙长完事。“倒莫小看了这队正，职位虽低些，却是正经管事，也算入了品秩，得授八十亩职分田，也算是不薄了。再多攒个几年，说一房亲事倒也够了。”
这个问题，骆彦认真想了一下，还真是难以选择。车倒是不用选，几乎就是个淘汰的过时项目；射，要是枪倒没问题，换成弓或弩，适应也不难，却不太合自己的性子；至于说骑，不怕说出来笑话，那夜见到的骑兵，所乘马匹比自己前世见过的体型要大得多，自己又没正经练过骑术，实在是没啥把握，只有老实选这个步了。
“属下便选这步。”骆彦老实不客气的道。“不过，属下以前并无领军经验，若是贸然任职，难以服从事小，误了练兵却是事大……”
张守瑜沉吟了一下：“说得也是。这样罢，我指派熟练队副助你。三月之内，若是你队尚未达到要求，你这队正也就到头了。”
啊？还要考核啊!骆彦一时头大无比。不是自己的军事素质不行，可问题是，能拿现代的军事项目去古代套吖？
队副白轻衣也就二十二岁，粗豪面孔掩不去那丝精明，魁梧的身躯仿佛蕴含着强大的力量，红里透着黑的肤色，足以说明他在这片高原上的时间很长。略让骆彦意外的，却是这家伙居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
“嘿嘿，洒家十八岁成亲，一年生一个崽，也不算很早了。”白轻衣挠着头，很豪气地笑了。“洒家隔壁那二狗子，和洒家一年的人，孩子都八岁了。”
结那么早？禽兽啊!尤其是那二狗子，简直就是人神共愤，禽兽中的战斗鸡啊!想想前世十四岁还流着鼻涕跟在女生后头讨吃的，骆彦就是一阵羞愧，想成为合格的禽兽，还前路漫漫啊!
队副对自己还算配合，这让骆彦松了口气。只要白轻衣与自己配合，体能、纪律之类的事，前世的经验是相当可行，只有涉及时代的项目让他辅助一下也就成了。
由于是募兵制，招来的卫士体格都还不错，稍加训练就能上阵的类型，这也是张守瑜刻意安排的结果，算是变相降低骆彦的难度。看了一眼资料，骆彦暗暗点头，还算不错，五十五名卫士倒有四十五名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子，十名是发配戍边的配军，配军中更有二名是杀人的罪名，都是些不简单的角色。
唯独有些不满意的是，这队人马，年龄参差不齐，最小的十六岁，最大的居然到了五十岁，里头居然还有父子兵!唐人体格健壮，四五十岁身体依旧不差，只是这成长空间却小了许多。可是，有得挑么？虽有些嘀咕，但骆彦也不得不接受这无奈现实。
依着骆彦的想法，精挑细选出一队人马，按照前世特种兵的方式进行训练，不信打造不出一支强军!只是，眼下这条件，终究是差了许多啊!
“按常理，先指派伙长，然后由伙长带领他们操练。”看样子，张守瑜也事先给白轻衣打过招呼的，白轻衣悄悄在骆彦耳边传授着经验。
骆彦只是笑笑，却没开口。关于人选，真指派下去也不是不成，可真要这么弄，难保下头卫士不起逆反心理，倒不如让他们自己挑选来得强。
“白队副，依我的想法，暂时不分伙，先一块训练，到最后择强而选。”想了想，骆彦还是决定把话给白轻衣挑明了，省得他心里留疙瘩，那倒不利于日后共处了。
“这个……”白轻衣犹豫了一下。“以前倒没人用过这法子，却是不知成效如何。都尉给的时间仅仅三个月，临阵换法子，不知时间够不够用，不如稳妥些，萧规曹随？”
骆彦笑了笑，知道白轻衣这是在婉转的提出反对意见，虽然这反对意见不是太强烈。
“白队副，这么着，头一个月的时间先用我的法子试试，主要是训练他们的纪律与体力，你随时提点一下，莫让我违反了军纪。体力方面，我还是略有所长的。”骆彦认真地与白轻衣打着商量。即便再如何纯洁或是无知，骆彦也不至于完全把白轻衣当成单纯的下属看待，某种程度上，白轻衣的意见，也代表着张守瑜的意见。
白轻衣低头盘算了半天，勉强点头同意。操演军阵与器械，正常时间也得三个月，骆彦一下子就要占了一个月，时间就显得有些紧了，好在白轻衣也是个老队副，经验要老到些，对付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看着校场下方的卫士，骆彦缓缓摇头。队形七弯八拐，一个个东张西望，明显还没过那新鲜劲儿。不过，落到骆彦手里，他们很快就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进这军营了。
“看看你们，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哪有一点大唐卫士的模样？”骆彦张嘴就厉声呵斥起来。“站没站相!把头给我抬起来!没让你们到地上找蚂蚁!胸脯给我挺起来!一个个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抬头、挺胸!给我站直了!就你们这脓包样!”
一顿呵斥之下，卫士们的腰倒是挺直了，可队形依旧是七拐八弯，扭得不成模样。
“以十一人为一列，站成五列!”骆彦下达了第二个指令。
这一声令下，场面顿时乱成一团!你推我挤，乱哄哄寻找自己该处的队列，竟至有人被推倒在地，骂娘声一片。
白轻衣苦笑着摇头，没有伙长，没人指挥，一切都没个规矩，这样的训练，能起什么作用？唉，怕是都尉那里不好交待了。
足足乱了半刻钟，五个队列总算是勉强成形了，每个队列却都仿佛蛇一般上拱下翘，简直比小学生还差劲些。
“每列以右侧第一人为目标靠拢、对齐!向右看齐!”
队伍中隐隐起了一丝蠕动，虽然还是那么不整齐，但多少有了些模样，至少拱翘的幅度没那么大了。没奈何，骆彦只得亲自下场，一个个的纠正。
“哟，我们是这来当兵打仗的呀，还是在演戏排阵势的？”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阵中传出。“看看别的队，都在操刀子练家伙，咱们都在这懒驴似的团团转，真没劲!”
偏偏这一回，白轻衣就没开口帮骆彦，倒似有些存心看他笑话一般。说白了，在白轻衣眼中，骆彦就是一命好的货色，当他的队副，白轻衣还多少有些不情愿。若是骆彦连这种小小的场面都镇不住，以后就更别指望有谁听他的了。
“这话谁说的？怎么，有种在下头说，没种站出来么？”骆彦一脸的不屑。
却是一名粗壮的配军站了出来：“是你老子樊冲说的。怎么？刺到痛处了？不会带兵就不要瞎折腾!”
骆彦扫了一眼樊冲，也不开口，直接一记扫腿把他扫趴地下，这才拍拍手：“凭你也配教训我？记住，想要质疑别人，自己要有实力，不然就只能是个笑话!”
樊冲起身，怒吼一声，飞身扑向骆彦!在他看来，这个虽然结实却并没自己的粗壮的队正，根本不配管教自己!不就是上阵杀过两名蛮子么？自己在家乡也是杀过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