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界 -- 第二章：幻魅
昼言躺在床上，额角是一块红色的伤疤。因为是小孩子，力道并不强，只是擦伤而已。
微微皱着眉，不过并不是因为那些丑恶的面容。昼言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些，什么名誉，什么地位，什么实力，抑或是别人的嬉笑，嘲讽，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他的妹妹，怜星。
可是并没有人知道这些，这是昼言心里一个藏得很深的秘密，也是一道不想触碰起的伤痕。
昼言一直觉得，救出怜星是一个飘渺的，只能出现在梦境里的幻想。但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
当院长天才的称呼冠在昼言头上，安排他提前入学的时候，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都不再是梦境了。但是，这些都定格在了体检结果出来的那一天。
“先天的缺陷，无法修习任何武学”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广场的上空，天空仿佛轰然倒塌，黑暗席卷了昼言的身体，放肆地割裂着他单薄的灵魂。于是学院对他一百八十度转变，勒令退学成了学院九成九的高层的态度。
这犹如晴天霹雳的一切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推入了犹如万劫不复的境地，他想着婆婆去世前对自己的嘱咐，又想着自己狠狠地发誓答应用生命照顾妹妹，昼言突然想死，觉得死了一了百了。
时间很快过去了，一轮冰玉挂在了夜空之上。
窗外，月光如霜，铺满一地的银光，闪着冰冷的寒意。
昼言还是睡不着，于是翻身下了床。
已经是深夜了，白日里热闹的小镇变得清冷起来，街上没有一个人，周围的房子里也消失了灯火的光亮，清幽幽的石砖路上是冷峻的月光。昼言独自走在街上，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睡不着。忽然，发现前方一家酒馆还灯火通明。昼言犹豫了一会，走了进去，酒馆里面已经没有吃酒的人了，店小二正在收拾桌椅。看见昼言走了进来，迎上去，打了一个哈欠，然后问他需要什么。好像因为睡意，并没有看清昼言的脸。
“我要酒。”昼言的声音有些未老先衰的感觉。
“嗯……我们这里的酒只论坛卖的……”店小二打量了一下，发现面前还是一个少年，然后说。
昼言沉吟一阵，问：“多少钱一坛？”
月光照耀在河边的草地上，今天是月圆之夜，一轮圆盘挂在虚无而空旷的苍穹之上，却没有群星陪伴，像极了正在草地上坐着的拿着一坛酒独自狂饮的少年，孤独，傲世，却又带着一种只有自己品尝的忧伤。
昼言大口大口喝着酒，热辣辣的酒从喉中划过，这是昼言第一次喝酒，但是他已经爱上了那种可以麻醉神经的味道。抬头看看天上一轮圆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两个重影。然后脑海里眼花缭乱地闪过许多的画面。有些醉了。
“这……就是醉……醉的感觉么……，真……真痛快！哈哈……哈哈……”昼言向身后的草地猛地倒下，口中喃喃着醉话，可是，心里依旧是无比清晰的情绪。
酒，醉人不醉意，醉意不醉心。
借酒浇愁，愁更愁。
昼言忽然想起了那张五年中在自己脑海里浮现无数次的面容，那个令自己愿意付出一切的人，忽然觉得有些遥不可及，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因为眼泪早就在五年的辛劳里流干了，只剩下一双干枯的眼睛，和一颗执着得僵硬的心。
“你，就这么想要实力么？”一个模糊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谁在说话。”昼言的反应依旧不慢，可是声音慵懒了很多，甚至不愿意从草地上坐起来。应该没有什么会比现在更糟了，这是昼言心里的想法。
“回答我的问题，你一定想要实力么？”声音模糊不清，像是处理过的，但是更奇怪的是，听起来太过飘渺，分辨不出任何的方向。
“是啊……我想要！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昼言望着虚无而黑暗的苍穹，仿佛自语般喃喃着。
“谁说，没有办法了？”
昼言猛地坐起来，“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
“呵呵……当然……”声音显得更加飘渺了。
但是随后昼言发现，身边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只有一块铺满月光的草地……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声音出现的同时，昼言面前的草地上空出现一团黑雾，黑色的雾气浓密地隐藏着什么，然后雾气慢慢散去，露出一件诡异漂浮在空中的黑色长袍，袍子微微随风摆动着，可以从边上的轮廓里看到里面其实是有人的，但是长袍将整个人遮盖处，头上带着一个宽大的黑色的连衣尖帽子，将脸埋在阴影里，整个形象在昼言的印象里像极了故事里的那种幽灵巫师，不过少了一把巨大的镰刀和骨架一般的指爪。
但是如此灵异的一幕并没有吓到昼言，也许是喝酒的缘故，也许是“实力”的刺激，昼言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你真的有办法？”
“这要看，你自己对‘实力’的欲望有多强烈了。”明明就在眼前的黑袍，可是声音依旧像是来自四面八方一样。
“什么意思。”
“就是你为了实力，愿意付出多少呢？”
昼言思索一下，“你能给我多强的实力？”
“呵呵，还真是心思缜密，一点都不像喝醉了的人。”黑袍又嬉笑起来。
“快点说！”
“好吧，我给你的实力，足够你凌驾于所有武者之上。”
昼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他以为能够有什么办法让他修炼武学，可是没想到居然直接就夸下了海口。“凌驾于……所有武者之上？”
“没错。”
“包括九星级的侠者？”
“没错。”
“呼……”昼言有些晕了，九星侠者，在普通人的眼里，和神仙没什么区别，一般百姓都觉得，这些人都是那种刀枪不入，钢筋铁骨的硬汉，就算是在武学院里，描述没这么夸张，那也是被标上了“空手夺白刃，以一敌百”字句的人，而现在，直接就可以获得凌驾在他们之上的实力……
“我，还是那句话，你对这份实力的欲望有多强烈？你愿意付出多少？”声音再次逼近。
“我愿意付出一切！”昼言脱口而出。
“甚至是生命么？”
“哪怕是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好！”黑袍的袖子一挥，一个半黑半白的十字架挂链凭空出现，悬浮在了昼言的面前，“带上这个项链，它会赋予你，你想要的力量。”
昼言轻轻拿起挂链，然后带到脖子上。就在带上去那一瞬间，一道强光从十字架上激射而出，仿佛太阳一般强烈的光线在天际一闪而没。
昼言忽然直挺挺地到了下去，陷入了昏迷之中。
昼言倒地之后，黑袍的帽子忽然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精致的少年面容，但是却有着一头黑白混杂颜色的头发，奇异的长发在风中飘飞出去，眼睛也是一黑一白的色彩。
清脆的声音从少年的张合的嘴唇之中发出，仿佛是接着在刚才那句话的后面：“那是，真正属于你的力量。”然后少年缓缓抬头，看向一轮圆月，口中喃喃道：“命运的转轮已经开启，时空，既然你想玩这个游戏，我就陪你玩下去，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然后他的身影化作一团气雾，很快在风中消逝了，只留下一个躺在草地里的少年，哦不，现在应该是称作怪物比较好，那是
——一个还在沉睡的怪物。
——但却正在醒来的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