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昨日的长夜 第一篇 深瞳之光 （绮月篇） -- 第十六章 永远不要相信历史塑造的帅哥
第十六章永远不要相信历史塑造的帅哥
“我从维新战争中体会到了两点。”
上泉信则缓步走到绮月身前，林莫迁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绮月表情木然，俨然还没接受这件事实。
“第一是我们自身的力量还不足，已经到达极限的普通肉体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就被枪械击垮，所以我化身成了鬼魂。
“第二是原本支撑着我们要保卫这个国家的信念是错的，这个信念反而成为了内部矛盾的根源，保皇派是为了保卫国家，攘夷维新派也是为了保卫国家，同样的信念却使我们这些同胞自相残杀，所以我不再相信同伴的力量。”
上泉说着，微微叹了口气。
“时代已经变了……已经不是光凭男子汉的气概就能守护身边的东西的了。我一直在观察你们，目睹了你们两个在神奈川立下约定建立羁绊的事，可这样的约定根本一文不值。戊辰战争时，原来互相信任的同伴忽然倒戈，将利刃刺进交托后背的队友的事发生了太多，前辈们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这个观点。”
他又偏头看向绮月。
“你的身体里流着我们日本人的血，从我这几天的观察，你是一名合格的武士，所以我不希望你被这无聊的约定束缚，和你立下约定的人不过是个只会说大话的小鬼而已，他会成为你的负担，阻挡你强大的屏障。”
“跟我来吧，我会教给你真正的武士道，引导你走向变强的道路。”
上泉向绮月伸出手，这时————
还没触及到绮月衣袖的手却被另外一只手抓住，那只手上沾满了鲜血，从血泊中陡然伸出。
“不过是个喜欢偷窥的色狼而已，唧唧歪歪唧唧歪歪地啰嗦死了。”
绮月深吸一口气，捂着嘴瞪大眼睛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少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
林莫迁双手无力的垂在膝间，半弓着身子，头也低垂着，绮月看不见他的脸，他腹部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止血，随着身体的摇晃偶尔从衣服的缝隙间露出狰狞的模样。
“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吧，你口中微不足道的羁绊的力量。”
说话间，林莫迁猛然抬起了头，绮月感觉眼前站在的这个少年委实陌生，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凶狂表情，说话时甚至能偶尔听到从他嘴里发出的野兽般的嘶吼，还有那双被奇异的红色填满的瞳孔……
————「本能状态」
上泉以前有和雾之国的成员交手过的经验，他知道这一系列反应都是开启「本能状态」之后的征兆，只不过那些成员的瞳孔中只会显露一丁点的红色，而面前这个少年……他的双瞳已经被红色填满，这代表着————
本能状态」百分之百开启，魔力全开！
林莫迁感觉着体内萦绕着的魔力，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全身的细胞被魔力充斥后产生剧烈的运动，像是有一股呼之欲出的气在体内膨胀，不将其发泄出来就会感到身体将要爆裂开不适，唯一能够发泄的方法就是……战斗。
内心充满了饥渴，非得饮毛茹血才能得到解脱，恶魔在耳边低吼。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绮月在听到音爆声后才反应过来，林莫迁的速度她只在荒井教官一人身上见过，她唯一能做的，只能愕然地望着眼前这场战斗。
如果说菊池泉只是凭着加持的速度与力量挥舞着太刀，那上泉信则就是名副其实的剑术高手，攻击范围宽泛的太刀以各种出人意料的轨迹向林莫迁斩去。
化身为鬼魂的剑术名家与被危险气息盈满的野兽，在刀光剑影之中，互相奋力厮杀着。
绮月无法想象，这种只能在传说和幻想中发生的战斗，此刻正在眼前上演。
明明只是冷兵器与赤手之间的交锋，却迸发出撕裂大地的威力。
脚下的水泥地被轻易踩碎，太刀与拳头挥舞间带起的气压，将路灯生生割断。
绮月已经不能看清他们之间的超高速动作，只能感受到两人战斗的余波。
上泉越打越心惊，虽然「本能状态」百分百开启这种事情他是第一次遇到，可这个少年的基础实力并不高，魔力即使完全爆发，带来的增幅也不会太过分。而自己的实力虽然已经比不上荒井那小子了，但也差不了多少，可却迟迟未发现这个少年的破绽。
奇怪，太奇怪了。
他的力量和速度并不出众，奇怪的是他的动作，每次交锋后那种不协调感就越来越强烈，他的动作可以说是完全不像是一个武者会做出的，但拳脚连续进攻的流畅程度却令人惊诧。
————
“「不自然打击」？那是什么？”
“人在进攻，招架，闪躲这些状态变换之间都会有一个常规模式的预备状态，就和打篮球一样，篮球中存在着一种最为基本的姿势，能够随时随地开始射篮，传球，运球过人这些动作的状态。不管自身的动作再怎么快，在下一个动作开始前的一瞬间都一定会做出这个姿势。越厉害的武者只会将这个间隙的时间无限缩短，却无法摒除，所以在高手的交锋之间，就是通过捕捉这个间隙找到破绽。”
“这样的姿势变化，我把它称为「自然打击」。”
“而「不自然打击」的状态是太极的基础，讲究将身心融入自然万物之中，把这种状态转换为自身最平常的行动模式，就能摒除掉那个预备动作，随心所欲地转换自身的动作。”
“你说的太复杂了，简单点说就是出拳毫无征兆对吧？没有破绽对吧？”
老鬼拍了拍林莫迁的脑袋。
“呵呵，出拳毫无征兆这点你倒是说对了，至于毫无破绽嘛……也要看两者的实力差，比如我速度快到你的大脑都反应不过来，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
——————
本能状态」让内心失去阻碍，增强神经反射速度，而「不自然打击」让身体失去阻碍，随心所欲的变换动作。
那么将两者融合后会是什么样呢？
老鬼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为了让林莫迁不用开启「本能状态」才教他的方法，却被他将两者配合了起来，其中的威力，实在无法想象。
上泉在心中暗暗叫苦，自己最厉害的招式是居合斩，如今却被林莫迁压制在三步以内，太刀的优势完全丧失。林莫迁虽然看上去毫无招式而言，但却在不知不觉中用上了咏春拳里的短打法，腾转挪移之间使上泉只能选择防御。
上泉生前作为名震日本的剑豪，自然有自己的傲气，如今却被一个雾之国的新人稳稳压制，心中有气却发泄不出。
两人交锋了十几分钟左右，这条无人的街区已经变得满目疮痍，四周的空气发出神经质的悲鸣，林莫迁体内的魔力已经运转到最高速，甚至在体外迸发出暗红色的激流。
又交手了数十招之后，上泉忍不住，大喝一声挥刃将林莫迁架开，向后猛跃一步，收刀，右腿向前支出，摆出弓步，右手紧握在刀柄上，气息凝为一线。
这是拔刀术的前兆，上泉自信对方躲不过这一式，早在生前，他全力施展的拔刀术甚至能斩断钢铁。
等到气势攀升到最高点的时候，上泉猛然出手，他期待着冷艳的弧光将对方斩成两半。
可就在他还未将刀抽出刀鞘的时候，林莫迁却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右手按住了脱鞘而出的利刃，左手握拳，伴随着螺旋的气流击中上泉的腹部。
这一拳的动静宛如惊雷，爆音稍纵即逝，上泉被击飞，深深陷进前方一间店铺的外墙中。
林莫迁嘶吼着再次冲向上泉，恶魔在耳边的低吼声越来越急促，林莫迁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眼前这个人。
致命的一击在冲锋中凝聚，空气终于绷断了紧弦，狂乱的气流从林莫迁的身体四周解放而出。
“————！”
绮月一直紧盯着这场战斗，但下一刻，眼前的画面像是正在翻阅的连环画中突然插入了一张新的画。
荒井教官突兀地出现在了战圈中，挥手挡住林莫迁这致命的一击，但这一拳的威力太大，荒井教官被震得后退了三步。
“住手！林莫迁！”
教官大喝。
林莫迁仿佛对荒井教官的话充耳未闻，嘶吼着想要再次进攻。
教官无奈，闪身到林莫迁的身后，挥手将他打晕。
他将倒在外墙中的上泉扶起。
“老师……”
上泉知道荒井想说什么，摆了摆手。
“我们的师徒关系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就不用再提了，荒井啊，你们雾之国可是收了一个不得了的怪物啊。”
说完，就于长夜中隐去了身影。
荒井望着上泉消失的方向发愣，脑中回想着刚才的画面，他赶到的时候老师已经倒在了外墙中，那时候，林莫迁的反应……很明显是完全开启了「本能状态」。
荒井眉头紧缩，望着仍然表情木然的绮月，向她询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
绮月将自己见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荒井。
荒井微微叹了口气，扶起绮月，将晕倒的林莫迁背在身上，带回了雾之国。
————
雾之国亚洲分部信息处理部」
“梁睿渊！你这老混蛋给我滚出来！”
老鬼突然闯入了信息部的工作大厅，一进门就大喊大叫着。
副部长正在和荒井教官商量如何处理林莫迁此次的行动，听到老鬼的声音后，笑着回过头。
“哦，原来是老鬼你啊，是为了林莫迁的事情来找我吧。”
老鬼冷哼一声。
“哼，你们打算把我的徒儿怎么样？你们可是知道的，我老鬼平身最护短，你们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都别想好过！”
副部长笑着摇摇头。
“你别激动，先听荒井说说当时的情景吧。”
荒井又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鬼。
老鬼听后，表情颓然，脸上带着不舍，又划过一丝狠色。
“梁睿渊！这是不用你们插手了！我去杀了那小子！”
说完就想迈步去找林莫迁。
“诶诶诶！老家伙你的脾气怎么还这么暴躁！”
副部长急忙拉住老鬼。
“你先冷静一下，林莫迁这次虽然违反了雾之国的规定，但也是处于自己不知觉的情况下，我可不认为一个「F」组的新人能随随便便开启「本能状态」。”
“你是说这件事情有蹊跷？”
老鬼的表情渐缓，他也不希望刚收的徒弟就这样死掉。
“嗯，林莫迁的来历我们至今没什么头绪，随便处死的话，说不定就放弃了一个能改变我们雾之国的人。”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已经向「塔」汇报了，他们派了一个老家伙过来，这个人和你是老相识，「雾之国总部」唯一一个「S」级的巡查。”
“你是说那家伙，哼，你明明知道他没什么用，不过是个好色的邋遢老头子罢了。”
“谁说我没什么用啊？”
大厅里突然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三人扭过头去，此人正是副部长口中所说的「雾之国总部」的巡查。
“嘿嘿，我当年陪亚瑟王守卫不列颠的时候，老鬼你还没出生呢。”
……
林莫迁他们回到雾之国后，在毫不知情下，林莫迁被副部长派人监禁了起来。他想起之前发生的战斗，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个小男孩……那股力量……还有当时心里涌动的嗜杀感。
他越想就越想不明白，自己生前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可以说是个废材，为什么能够上泉对抗，自己到底拥有着怎样的秘密。
这时远处的广播想起，内容竟然是要求整个亚洲部的成员到训练场集合。来到雾之国一年多，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听到。
广播刚响完，门外的守卫就推门进来，押解他去训练场。
训练场不知何时筑造了一个高台，副部长和另外一个男人站在高台上。
林莫迁打量那个男人。
他是一个极其邋遢的老头，原本应该十分漂亮的湖绿色长卷发已经变得脏乱不堪，脸上也是沾满了污垢，这些污垢与推挤在一起的皱纹使这个老头看上去猥琐无比。
他穿着中世纪风格的骑士盔甲，腰间配有宝剑。只不过这个老头实在太过邋遢，连骑士用命去珍惜的宝剑的剑鞘上都沾满了污泥。
值得注意的，是他胸前佩戴者的实力徽章，上面那个大大的「S」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
副部长见所有人都到齐后，挥手宣布道。
“各位成员，站在我身旁的是从总部来的巡查大人，他是为了处理林莫迁的事情而来，至于他的名字……
他就是当年亚瑟王旗下的圆桌骑士之首————兰斯洛特。”
“哈！兰斯洛特？”
林莫迁捂着头，在脑子努力消化这个信息。
历史上的「湖之骑士」兰斯洛特不是个大帅哥吗？怎么雾之国这个比Berserker还丑？难道圣杯已经把他侮辱得已经不像人样了？
（注，Berserker是指《Fatezero》中的狂战士职介，里面的狂战士也是兰斯洛特，被圣杯污染后的样子十分丑恶。）
兰斯洛特压根没去听副部长的介绍，他的嘴边不时发出「嘿嘿」的猥琐笑声，向下方的女性不断抛媚眼。
啊——我受不了，知道看到自己曾经仰慕的英雄变成了一个猥琐好色的老头是什么样的感觉吗？就像相亲时中意的漂亮女子，结婚后却发现其实对方披着人皮面具，面具下是凤姐的脸……
林莫迁在心中大叫。
“喂！兰斯洛特，兰斯洛特大人！你有在听吗？”
副部长发现了兰斯洛特的举动，对着他大叫。
“嗯，听见了……没晓得你们亚洲部有这么多漂亮的姑娘啊……”
“喂！你确定你有在听我的话吗？”
副部长实在那这个老家伙没辙，换成公式化的语气对他说道。
“那么，兰斯洛特大人，请你宣布一下总部对林莫迁的处罚吧。”
副部长故意用了魔力将这句话说出来，虽然下面的成员完全听不见，可是在兰斯洛特耳朵里却如同响雷。
“啊！梁睿渊你想吓死我吗？”
兰斯洛特惊得向后猛跃一步，随即发现副部长正用凶恶的眼神听着他，于是咳嗽了一声，向下面的成员宣布道。
“咳……林莫迁，违反了雾之国条例第三条，不听从上级的指挥，同时也违反了条例中的第十四条，开启「本能状态」百分之三十以上，所以我们总部决定，将林莫迁关入亚洲部的「地底监狱」，期限由神来决定。”
……
注：上泉那句，时代已经改变了的话，出自《银魂 四天王篇》次郎长之口。
深瞳之光（绮月篇）完
敬请期待第二篇 神明存在于地底（卡密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