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昨日的长夜 第一篇 深瞳之光 （绮月篇） -- 第十章 和别人许下约定就一定要守护到底。（上篇）
五岁那年，父母带我参加了琦玉县的秩父夜祭（日本三大美祭，于每年的12月3日正式开始），我一路上兴奋不已，虽说以往也参加不过几次当地的夏日祭（日本的夏季庙会），可都只是千篇一律地吃章鱼烧，跳盂兰盆舞，以及看令人有些厌烦了的烟花。
我穿着鲜红色的和服坐在父亲的肩上，透过人群看到十几个壮汉抬着巨大的笠鉾、屋台还有从秩父神社走出来，那时的我从未见过这么壮观的东西，笠鉾上那些小小的彩灯都仿佛占据了我的整个视野。
我拍着父亲的肩大声叫道。
“父亲，母亲，快看！快看！”
父亲和母亲相视笑了笑，这时人群开始走动，我们顺着街道一直从秩父神社绕行到市中心，街道两旁挂满了灯笼，这些灯光组成两条直线一直延伸到远处，使这个原本应该寂静寒冷的冬季深夜变得无比温暖。
走了不知多久，总算把这条道路走到了尽头，面前变成了很高的山坡，无边的阶梯一直延伸至山顶。人们欢呼了一声，开始抬着那三个巨大的物体奋力爬坡，父亲也欢呼了一声，跟着人群向上方跑去，越跑越快，我被他举在肩上，风扬起我的头发，吹得我有些兴奋，我大声尖笑起来，此刻我的笑声弥漫了整片人群，我感到这样的节日气氛下，每个人脸上有洋溢着幸福的表情，他们可能是因为信仰，也可能只是单纯的享受节日，但这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能被这样欢乐的氛围所感染，平时彼此冷漠的心此刻被紧紧连在了一起。
我们好不容易登上了山顶，父亲累得不行，把我放了下来，坐在一边喘气休息。
母亲此刻慢悠悠地走了上来，她穿着樱色的和服，头发被挽成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她面对着我们，脸上挂着微笑，背景是被缩小了无数倍的城市夜景，我从未感到母亲这么美，不禁朝她大嚷道。
“母亲。”
我也将头转向了还在休息的父亲。
“还有父亲，我爱你们！”
我的叫嚷声引起了周围的人的注意，他们齐齐转过头来看着我，我有些害羞，将头缩着。
母亲的笑容更浓，她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父亲此刻也休息好了，走过来重新将我抱起，他指着远处让我去看，远处是被漆黑笼罩的丘陵以及更远处的城市，我极力想去辨认出我们的家在哪儿。
而这时父亲突然对我说起了话，声音变得无比温柔。
“未来，父亲能和你做个约定吗？”
我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父亲希望你从这一刻起，能永远幸福快乐地过完一辈子，当然作为交换条件，父亲我会守护你一生。”
虽然我那时对父亲所说的话无法完全明白，不过看着他那温柔的眼神，心里泛起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而那时我坚信着，这样的感觉能持续一生。
……
可是我错了，父亲当时所作出的约定成了一个死亡伏笔，5年后的某一天，父亲出差途中发生了车祸，当场死亡。
父亲的死成了后来一系列事件的导火索，也成为了我和母亲无数痛苦的根源。
我11岁的时候，母亲突然往家里带回了一个男人，对于这样的事情，即使是年幼的我也嗅到了敏感的气息，这六年来一直都是我们母女俩独自在过，如今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这其中的意味我也或多或少感受到了，所以我站在玄关连接客厅的边上，目光冷漠地瞪着站在玄关另一边不知所措地母亲与和她牵着手的陌生男人。
当日正值冬季，男人穿着铅灰色的高领毛衣和黑色的裤子，体形消瘦，头发梳理得整齐，带着黑框眼镜，像个文弱的知识分子。他左手提着印有粉色花瓣花纹的蛋糕盒，一见到我就立刻笑着走了过来。
“绮月是吧，我叫陇本俊彦，是你妈妈的朋友，这是叔叔给你带的礼物，很好吃的。”
说着，他左手就把蛋糕盒提在了我面前，右手顺势想要摸我的脑袋。
我一下拍开了他的手，顺便夺过他手里的蛋糕盒，猛地朝地上扔去。
蛋糕「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奶油溅得到处都是，在地上呈现出一个破碎的形状，象征着我此刻的心。
母亲被着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呆了，她用手捂着微张的嘴，眼睛瞪得很大，这样的动作不知持续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一边慌忙地替男人擦拭溅在身上的奶油，一边无语伦次道。
“啊……对不起……对不起。”
她并不是在向我道歉。
我无比委屈，跑到卧室痛哭起来，人越是感到无助的时候越会回想起以前那些幸福的画面，这些画面会与如今的现状对比，衬托出现实的残酷。
我痛哭着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照片，那是六年前参加琦玉县的秩父夜祭时我与父母的合照，照片上的每张面孔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父亲当日和我许下的约定我仍记忆犹新，可他到底是死了，留下的只有我和母亲，以及一间能够让陌生人闯进的家。
那天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最后昏睡了过去，梦中并没有父亲，空白的画面上出现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景，人们都说在白天遇到的不幸就用晚上来弥补，可如果连梦中都无法挽回的东西，又能怎么样呢？
母亲到底还是和那个男人走到了一起，两人的婚礼举办在一年后，我坐在席位上，面前都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是神奈川著名的企业家，他们结婚那天，整个婚礼喧闹欢腾，道喜的人也数不胜数，他们一面恭喜母亲嫁了个靠得住的丈夫，一面又恭喜男人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妻子，母亲的脸上也出现了七年未见的幸福表情。
母亲似乎已经忘记了已经死去的父亲，如今她成了神奈川著名的陇本太太，而我仍是那个男人的女儿。
后来我们迁居到了神奈川县，住进了大大的别墅，在踏进大门的时候，母亲对我说道。
“未来，快叫爸爸。”
我倔强的撇过头，一言不发。
母亲见我不说话，加重了语气
“未来！”
这时男人过来打圆场道，
“算了算了，不叫也没什么的？”
“可是……这样会把这孩子惯坏的。”
“没事，小孩子嘛，一时接受不了也很正常，慢慢就会习惯的。”
男人说着，突然转过头来递给我一个看似温柔的笑容。
不知为何，男人的笑容总让我觉得不安。
后来男人替我办好了转学手续，我从琦玉的普通中学转到了神奈川县的贵族学校，这一切在外人看来必然认为母亲替我找了个有钱的好父亲，但我却很害怕，因为过去的一切正在逐渐远离我，直到永远无法找回。
母亲开始随着男人出入上流社会的聚会，那时的母亲开始学会了将自己包装起来，买各种各样的奢侈品，理所当然地过着贵妇人的生活，有些时候我发现母亲和男人回来的时候，总是疲惫不堪，衣领被她拉得很高，像是在向我隐藏什么东西似的，直到几年后的暑假，母亲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于是让我和他们一起去神奈川市中心的一家酒店入住，他们把我安顿下来后，让我好好待在房间里，就携手出去了。
那时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很想知道母亲和那个男人会去什么地方，会在那个地方做什么，于是我悄悄跟在后面，发现他们并没有下楼，而是乘电梯上到了酒店的顶层。
我急忙顺着安全通道跑到酒店的顶层，躲着楼道转角处偷看。
楼道中有三个披着斗篷的男人等在那里，母亲和男人看到他们后，打了声招呼就走进了一间房间，好像整个顶层被他们包了下来，他们并没有将门关严，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透过门缝向里面窥视。
房间昏暗，没有开灯，地上摆着高脚架的蜡烛台，每个烛台上有六根蜡烛，火光摇曳，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高大的十字架，上面并没有受难的耶稣，细长的铁链从十字架上垂下，整个房间显得格外阴深。
我还没来得及对这房间仔细观察，眼前发生的情景却让我的大脑瞬间短路，那三个披着斗篷的男人，竟然开始脱母亲的衣服！
斗篷的帽沿很长，我看不见那三个男人的表情，耳边只听到他们嘴里不是发出低沉的笑声，而母亲虽然脸上表现出极为不愿，四肢显得僵硬，斗篷男强行将母亲的衣服撕碎，陇本俊彦坐在沙发上微笑着看着这一切，他不时将手中的酒杯递到嘴边，杯中的液体鲜红，鲜红如血。
等到那三个斗篷男将母亲的衣服完全撕下后，仿佛欣赏艺术品般将双手在母亲的酮体上虚划，嘴里啧啧有声。
“真是副完美的身体啊！陇本，我还没恭喜你娶到这么美丽的妻子。”
陇本俊彦笑了笑没说话。
而母亲这时已经闭上了眼睛，眼睑微颤，我感到母亲其实也不能坦然面对这一切，她只是迫于那个男人的淫威。
斗篷男将母亲拉到十字架上，把铁链套在母亲的颈部，母亲剧烈挣扎了一下，他们将母亲强行按在十字架是，依序在在锁骨，胸部中间，胸骨与耻骨处打上结，然后绕过背后，最终绑出一个菱形的样子。（龟甲缚）
母亲有些忍受不住了，泣声对着陇本俊彦说道
“够了！俊彦，放过我吧！”
陇本俊彦放下酒杯，眼神平淡的对母亲说
“千裕，放松点，这只是个仪式而已，你丈夫是神的信徒，作为妻子的你被当做一两次祭品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我实在忍受不了了！”
“我说千裕啊……”
陇本俊彦走到母亲的身边，用手拖住她的下巴。
“无论做任何事，得到任何回报都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哟，我带给你们母女富裕奢侈的生活，你们总得付点代价给我吧，如今我不过是请你帮个小小的忙，你却不情愿，实在让我难堪啊……”
陇本俊彦这时目光一凛，拖着母亲下巴的手不断用力，痛苦使母亲的五官都扭曲了。
“或者说……你想让你的女儿来代替你？”
我心里猛地一颤，这个表面上文弱的男人竟然这么可怕！竟然想我……和母亲遭受一样的事情……
母亲听到这句话后瞳孔瞬间扩大，随后软弱了下来，她垂下头，表示屈服，声音微弱地说道。
“陇本，我愿做任何事，但求你放过未来。”
……
之后的事情，我实在不愿在想起，总之那晚之后，母亲当日的惨叫以及仪式结束后血淋淋地身体每日都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每次回来都疲惫不堪，为什么总是遮遮掩掩。那个男人！在母亲把终身托付给他之后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我有足够的力量的话，我会杀了他！
自那以后，我与母亲的话越来越少，也不敢将陇本俊彦的事情揭发出来。母亲终日郁郁不闷，原本幸福的家庭却演变成如今这个模样，每次想起那件事，我就感到恐惧，害怕有一日自己也会走进那个房间。
一年之后，母亲死在自己的卧室里，因为陇本俊彦和警察反面有着不小的关系，所以只是被认定为寻常的自杀事件草草了事。但我心里清楚，母亲的死和陇本俊彦有着绝对的关系。
母亲死后，陇本俊彦就成了我的监护人，起初还相安无事，直到陇本俊彦将我带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时，我才知道已经逃不了了，我看着那个昏暗的房间，像是面对漆黑的深渊一般，而陇本俊彦扶在我肩上的手，像是要将我推往深渊一样。
“はぢめるぜ”（开始了哟）
我陡然从床上坐起，脑海里仍回想着这句话。这是我第一次走进那个房间时，陇本俊彦对我说的话，这句话成了一个梦魇，自那以后每晚做梦，它都会出现，把我惊醒。
房间漆黑，我顺手拿起身旁的闹钟看了一眼，凌晨3点27分。
还早啊。
我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布，此时我正在神奈川市中心的那个酒店，从陇本俊彦开始将我作为祭品后，他们仿佛对我这样的年轻稚嫩的身体特别感兴趣，来这儿的时间越来越多。
神奈川的城市夜景想到漂亮，作为日本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即使到了如今这个时间点，也依旧灯火通明，随处可见繁荣的景象。我想起在琦玉时的日子，那个小城市到了晚上就变得十分寂静，唯有那次参加秩父夜祭时的夜晚才让我感到热闹喧腾。日本不大，琦玉离神奈川也并不远，两者几乎处于同一片夜空之下，可我分别处于两个城市时的心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明明拥有着同样的天空，但我却已经永远抓不住这片天空下的任何东西了。
玄关处响起了开门的声音，随后是一阵紊乱的脚步声伴随着身体磕撞的声音不断向我逼近。
脚步声停在了门外，陇本俊彦拉开门，露出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他斜倚在门框旁，透过月光打量着坐在床边的少女。
月光下，少女静站在窗边的身影。显得虚弱有一种远离人间烟火的缥缈感觉。轻盈柔软，及腰的黑色长发随意的披散在纤细的身躯上。
陇本俊彦禁不住舔了舔嘴唇，淫靡的目光仿佛舔舐一般在少女身上不断游走。从大腿到胸部，再到脖子，再到嘴唇。最后，他看到了少女的眼睛。
这是一双他无比讨厌的眼睛，虽然形状无不精致漂亮。可是那眼神，却令他意外地感到十分不安。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明明之前还有着天真无邪的少女面容。”
陇本俊彦用手捂住被酒精弄得昏沉的头，以往的一些记忆在脑中回现。
“是了，或许我做的有些过分了吧，明明你还是个孩子。”
陇本俊彦狞笑着走到我的身旁，伸手去抚摸我的脸。
我看着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向我走近，内心突然翻涌出一种倔强，我盯着他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绮月啊…”他几乎是低吼着呢喃了一声，随即另一只手飞快地拍到我脸上，「啪」地一声，在我拍出一个红印。
我压根不想去回应这个男人的任何动作，我忍受着脸上的疼痛，依旧倔强地看着他。
下一刻，陇本俊彦突然粗暴地将我推倒在地上，他抓起我的衣领，将我提到窗边，触近他的脸看着我，眼神里有种隐蕴的愤怒。
“你他妈的倒是给点反应啊！叫两声行不行，我可是你父亲啊！这方面你母亲比你做得好多了。”
陇本俊彦冲我大吼着，炙热的气息喷到我的颈上。
“母亲……母亲她……”
我失神地望着他，话语哽咽在喉咙里。
“嘿——你母亲她啊，每打一下都会叫出声的哟，那叫声实在太悦耳了，光是想想就让人兴奋啊。”
仿佛为了印照他的话，抵在我小腹的硬物变得越加炙热。
感到他的变化，我从短暂的失神中回复过来，把视线从男人身上移走，又变回了那种茫然的目光，好像在凝视只有我自己才能看到的远方的那种目光。
陇本俊彦看着我又变回了这样的「尸体状态」，实在忍受不了了。他朝我脸上啐了一口唾沫，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这一巴掌力气极大，扇得我的嘴角开始溢出鲜血，剧痛让我禁不住皱了一下眉，但眼神依旧倔强。
陇本俊彦见我仍然没表情，开始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扇我，有时甚至还有脚狠狠踹我的小腹。
我身后的玻璃被震动的不断发出响声，在不知过了多久后，「哐」的一声，我身后的玻璃碎掉了，我的身体向后仰去，陇本俊彦没反应过来，等他想伸出手来抓我的时候，已经发现我不断向地面坠去。
我发现身旁的景物不断向上移动，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人类的求生欲望让我惧怕死亡，我还不能死，我还没向这个男人复仇啊，我之所以忍受至今，就是为了等到有了足够的力量后杀死这个男人，但是……但是……这个男人！不仅让我和母亲遭受地狱般的境遇，还让我彻底失去的复仇的希望！神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少女而已，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感到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濒临死亡的感觉让我只能选择屈服，我缓慢闭上了眼睛。
但是……这样也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