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 第七章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舍近而求远，本就是兵家大忌，你这般说，那就是叫王爷带着这五万弟兄送死啊！！白景年，你……你居心何在？！！”黄博泰的大嗓门儿吼得白沼耳朵里嗡嗡直响。
白沼一脸郁闷地掏掏耳朵，微微皱眉，方才到嘴的话，便不想再说了。只是对着上首的苏染抱拳道：“大帅，您方才说昨夜我夜袭有功，该赏我的。”
苏染见她忽然转了话题，便知道是黄博泰的打断叫她恼了——她这人什么都好，对下属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就是和黄博泰这种端着官架子的人不对路。苏染也知道她脾气拗，既然转了话题，恐怕也没办法再问了。
不过，白沼一向都没什么要求——除了要自己问鼎天下，这问自己讨赏更是第一次，所以苏染便顺着道：“是啊，是该赏的。白将军想要什么尽管开口。”说完，便瞪了一眼坏事的黄博泰。
这本来议事却忽然变成了论赏。底下的人顿时就没了声儿。全看着这位年轻的倨傲将军，想知道他要什么。
“末将斗胆，想问大帅要两件东西。”白沼恭恭敬敬地单膝下跪，双手抱拳举过头顶。
“白将军想要什么只管说便是，作何行此大礼，快快请起！”苏染本想起身扶她，却又觉得不太合适，遂只是伸了伸手。
白沼是个不愿委屈自己的性子，既然苏染说了，自然不跪着，她起身道：“我想问大帅讨五十坛酒……不，八十坛子吧，送给昨晚随我去的弟兄们。唔……那么多人，该是用一百坛的吧……”白沼掰着手指头算的一脸郁闷，数学不好是硬伤啊……
苏染看着他掰指头算术的可爱模样，“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底下的越清那张面瘫脸也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苏染调整好情绪后，大手一挥道：“准！这都是应该的。昨夜出营的将士们，人人都有份，多少坛子都管够！全算是白将军请的！”
“谢过大帅……”白沼心中啧啧，这苏染不愧是皇子，就是财大气粗啊。昨晚出动的，得多少人啊。没人都有份，那得多少坛子酒才够？那些个兵油子，几乎个个都是能喝的主。想当年自己带南阔军，那叫穷的一比……
“对了，白将军不是要两样东西么，这酒有了，还要什么？！”苏染的话拉回神游的白沼。
“哦……这第二件么。我想问大帅要个美人。”白沼还是平平淡淡，不紧不慢地语调。
“噗……”这是苏染，要美人！她居然要美人啊！
“咳、咳咳……”这是李良，虽然私下里没少说俏皮话，这可是议事军帐啊！这白……将军是越发地……嗯，放浪形骸了。
“……”这是一脸惊讶的越清。
其他不服白沼的将军们面面相觑，对白沼的鄙夷神色又多了一份——啧啧，年纪轻轻耽迷酒色。果真是个不靠谱的东西啊！！大帅竟然如此宠信这么个不靠谱的人物，真是我军的悲哀啊，难怪之前那峡谷会败的如此惨烈……
“美人的话……军中还真是没有。”苏染已经调整过来了。
白沼白了他一眼：“若只是论美人的话，军中倒是不少。大帅算一个，越清将军也算一个。”鸢尾是暗卫，不能说。能说也算一个。
苏染一挑眉，嘴角就挂上了放荡不羁的熟悉弧度：“白将军，你莫不是觉得本帅……”他倒是自恋，就料定越清比不过他。
这下，底下一片喷酒咳嗽的声音。然后所有人的表情都像约定好的那般：原来如此！
越清和李良是想：原来如此，感情王爷和白沼姑娘是这么回事儿，不出所料，不出所料啊！
本不服白沼的将士们是想：原来如此，这大帅和白景年竟是断袖啊！白景年直言要美人，大帅毛遂自荐，太可怕了！不过，这两位都是美人，放在一起倒也是不违和。
而黄博泰那位的表情，是在这两种之外的。他目瞪口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不知廉耻，道德沦丧啊……无奈他太吃惊了，以至于没有说出来。
“是个女人。”白沼对堂上人的反应，恍若未闻，只是继续道，“是昨夜从李诚营里抢来的。我见着不错，便想问大帅讨了。正好帐子里也需要。现在此女正在帐外候着，大帅可以过目。”
这下……所有人都是这个表情了=口=。因为……
苏染一脸失望地耸耸肩，撇开脸“切~”了一声，然后在懒洋洋地靠回椅子上，兴致缺缺地道：“那就带进来看看吧。”
所有人心里大概都是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的状态：你究竟在失望什么啊！
越清和李良：只是个女人，白将军也是女人，你失望个毛啊！！•真
众人：原来竟是王爷一厢情愿！•真
白沼便点点头，便转身走向帐外。
“等了这么久，累了吧？”白沼发现门外的人正在发呆，便从她手里接过了那只兔子。
“啊？没……”王云云回过神来，微微有些小慌乱地摆摆手。
白沼单手将兔子托到肩膀上，然后牵过王云云的手，笑道：“很快就结束了。大帅要见你，一会儿他问你什么，你据实回答便是。”兔子似乎是挺熟悉那地方的，稳稳地就蹲在了上面。
“嗯！”王云云乖巧地点点头，脸红红的。
再回来的时候，白景年将军就牵了个娇滴滴，俏生生的绿衣姑娘进来。肩上，还多了只肥了不少的兔子。这兔子倒不陌生，是白景年时常带在身边的，当时很多人没少因为这兔子做文章。这行军打仗，哪里还有带宠物的……唔，女人是个生面孔。想来就是那敌将的小妾了。
“民女王云云参见大帅。”王云云盈盈下拜，倒是不怯场。
“抬起头来本帅瞧瞧，究竟值不值得白将军亲自来求！”苏染的话里话外都是酸溜溜的感觉，让所有人都汗颜。
王云云微微抬头，却低眉顺眼。不拿眼看正上方的人。
“倒是生的眉清目秀，也还端庄。”苏染打量了一下王云云，便将以手托腮，将视线落在了别的地方——转了一圈，还是落在白沼的身上，“哪里人士啊？”
众人=口=：要不要这么明显。
“烟州翡翠河畔王家村人士。民女本是采茶女。”王云云规规矩矩地。
“你是细作嘛？”苏染还是那副懒洋洋模样。
众人无奈了，有这么直接问的嘛……
王云云微微一愣，便有些慌乱：“大帅明察，民女只是李诚随行的妾室，辛得白将军搭救，如今……”
苏染抬手挥了挥，止住了那女人的话，脸上却没有了方才懒洋洋的样子，而是正坐起来：“没见过世面，也经不住吓，只是个花瓶而已。想来也没人笨的用你做尖细。景年，你若喜欢便带下去吧，自己管好就是。本来军中是不许女子随行的，虽然为你破例了，但是也还是不要太让她抛头露面的好。出了事我可不管。”
“谢大帅。”白沼恭恭敬敬地行礼，顺便推了一下呆住的王云云，以示提醒，“如此，景年便告退了。”说罢，便起身牵着王云云，旁若无人地走出了帅帐。仿佛最后那句不是告退，而只是知会一声。
白沼走后好一会儿，帅帐里才反应过来。顿时炸了锅：“大帅！此女来路不正，不可啊！”
“大帅，右将军迟到早退，藐视大帅，这该惩啊！”
“大帅，这军中不能有女人啊……”
“大帅……”
“好了，今天的商议就先到这里吧，大家各自散了吧，我就不留各位吃饭了。”苏染打了个哈欠，就眯起了眼睛，“昨晚大家都累了，好好休息吧。越清，你等一下。”
等那些人走后。越清才走到苏染的身边：“王爷，有什么吩咐？”
“你私下去查一下那个女人。切记，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李良也不行。”苏染睁开眼，某种哪里有半点睡意，寒意森森，似要将冰块都冻裂，“我总觉得，那女人好像有些眼熟。她倒是有心想找个人替她养兔子，可怎么眼力界就那么好呢……”最后一句，像是在对越清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是！”越清微微皱眉，连李良都不安全么？！但是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消失在了军帐里。
旋即，高高在上的大帅就起身了。回到后面换了身衣服，就晃荡着出了帐子，朝右将军的帐子行去。
那个人，肯定是对武州有什么想法了吧。不然，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话说一半，就不说了，真是太缺德了。不过……也怪这黄博泰嘴碎，这上了年纪的人就是喜欢唠叨啊。还偏偏是个卫道夫般的人物，难怪白和他不对路的……
唔，自己好像也隐隐有唠叨的潜质了。莫不是也老了？！罢了罢了……想这么多作甚。生老病死，谁不是如此。千岁万岁的，也不过是喊喊而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