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 第六章 帅帐议事
白沼倒头睡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日头高挂的平静的午后，彼时，一切早已尘埃落定，空气里闻不到任何硝烟的味道。四下平和的，就像是仍然在师父那幽灵客栈的休息日，窗外有花香鸟鸣，没有闹钟，没有打扰——当然，除了入目处一个曼妙婀娜的身影，还有那一桌子喷香可口的饭菜……
白沼扶额起床，有片刻的怔忪，完全想不起自己现在究竟是在哪里。二十一世纪的周末午后？还是师父的幽灵客栈？是了，应是齐茵城！这城外便是万人埋尸，铁马金戈的战场啊！
“将军，您醒了？”那抹曼妙妖娆的绿色身影风摆荷叶般朝自己走来，白沼微微一愣，才想起，这是昨晚自己带回来的女人。叫什么来着……哦，王云云！本是李诚的女人。
白沼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接着又问：“这是什么时辰了？”
“回将军话，这会儿已是巳时后三刻了。”王云云似乎将这军帐都熟悉了，这会儿，正为白沼端过洗漱的东西来，看样子是要伺候他起床。
白沼不太习惯这么被人伺候，便道：“行了，放那儿吧，这些我都可以自己来，对了，萧消呢？！”
“萧消？”王云云一脸疑惑。
“就是……一只红眼睛的白兔子，我记得我昨天有和你介绍过的。”白沼微微皱起眉头，找那个家伙。那只兔子，可不是一般东西，是从幽灵客栈跟出来的。
“诶？！”王云云显然是没有见到。
忽然，床边一抹白色一闪，白沼的怀中就多了只长耳的短尾小东西。这会儿，正一个劲儿地往白沼怀里钻，屁股朝天，一副撒娇模样。王云云定睛一看，还真是只兔子！毛茸茸的，还挺可爱的。想来就是白沼说的萧消了。
女孩子大抵都喜欢这种会卖萌，毛茸茸的小动物，王云云也不例外，自从那只白兔在她视线里出现后，她的眼睛就没有从兔子身上移开。
而白沼索性就拎着那兔子耳朵，丢到了王云云的怀里：“喏，这就是你以后的工作了。离开之前，就帮我照顾这东西吧。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抱它去外面草地上吃草吧。别给别的，丢那吃草就好。”
话音刚落，方才还一个劲儿往王云云胸上钻的兔子就回过头来，状似哀怨地瞪着白沼。白沼假装没有看见，只是挥挥手让王云云出去：“去吧，半个小时……一盏茶的时间后回来吃饭，吃完了我带你去帅帐报备。”
“是！”王云云倒也乖巧，抱着那不知道为什么挣扎的兔子就出去了。
虽然白沼和苏染关系好，但是，这么随意带了个敌营的女人回来，还打算长时间留着的，不管怎么样，都是应该去和苏染正式打个招呼的。别人看了也好些。
*********************************我是欢乐的昏割线*******************************
当白沼带着王云云，一路往帅帐行去的时候，两边的兵士纷纷侧目，甚至还有些有心取笑的，打起了口哨。白沼脸皮厚，都是和这些人处习惯了的，所以倒也大大方方，甚至遇上认识的，还友好地抱拳微笑。
王云云虽然跟李诚的大营跟了许久，但毕竟也没怎么出去过，更是没有遇上这样的情况，所以，一路走下来，竟羞得满面绯红，只得抱紧了怀中的兔子，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白沼的身后。
“白将军，可别忘了咱弟兄们的酒啊！”一个昨天和白沼夜袭的小将大胆喊了一声，
马上便有人附和：“白将军一向重诺，你怕什么。不仅有庆功酒，说不定还有喜酒呢！”
这一番话，惹得周围的人哄然大笑，白沼也不恼，只是笑道：“不急不急。”这不辩驳的模样，倒像是承认了什么，如此一来，反而噎地那些一心取笑的兵士们没话说了。而跟在白沼身后的王云云，头埋地更低了，心里却开出了花儿来——若是他真的有意，那便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到了苏染的营帐前，白沼便让王云云先在外面等等，说一会儿传她的时候再进去。王云云乖巧点头，便立在了外面。
白沼走进去后，发现大小将领都已经在了，于是便撩袍下拜，道：“属下右将军白景年参见大帅！属下睡过头，所以来晚了，还望大帅责罚。”
此言一出，就引起了下面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些对这个一到苏染身边，就做了将军的少年不太服气的将领，当下就不太高兴了。虽说昨晚夜袭有功，但是，元帅也去了啊。这元帅都起了这么久了，一个小小的将军竟这般拿大，简直不可理喻。当下，便有人站起打算发难。
不过，苏染倒是反应快，在那些人开口之前，便笑着说：“白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你昨晚又是夜袭，又是一招斩敌将的，想必也是累了，所以才晚起。本王赏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罚你呢！既然来了，就快入座吧！”这白沼就是这性子啊！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又怎么可能费心思去寻个晚来的理由呢……
“哦……”白沼从地上起来，便径直走向了那个给自己留好的位置——苏染帅案下右侧首座。
既然苏染都抬出了昨晚夜袭大捷的事儿，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大帅，方才说起了这收复失地的事情，属下们说的方案大帅都不满意，想来白将军年轻有为，应该会有不同的见解吧！”这时候，坐在白沼对面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将军如是说。看向白沼的眼里，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
这人是澧国的大将军黄博泰，战功赫赫，本来被派来跟着苏染打武州就已经很不爽了，到了苏染阵营后，发现首席的位置竟然不是他的，自然是对白沼很是怨恨。但这人有一点好处，私怨归私怨，战场上还是很可靠的。倒是个难得的公私分明的主儿。所以，一般情况下，白沼还算敬重他，当然，不包括现在。
“收复失地？什么失地？”白沼虽然知道，但是也假装不知道。
“你……”那老头显然是被噎住了。
上座的苏染一脸尴尬地干咳了一声，提醒道：“是沅水、扶风，山重、归于四城。这四城若是不收回，我们没法攻武州。”
“拿下就有办法攻武州了吗？”白沼皱眉，遇上了勾心斗角的事，她的心情就不佳了，自然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恕我直言，以咱这五万不到的人马，攻武州是天方夜谭。那里虽不如美人关那般险峻，但却是个三面山，一面水，易守难攻的地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哗然。就连越清的脸色都微微有些不好看。下面几个年纪大的，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只叹白沼毛都没长齐，就知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知上进云云……
苏染知道白沼心中有气，最见不得那些老将军摆姿态，墨守成规。但眼下也觉得白沼的态度多少有些不好，遂道：“正是因为难，所以才要议，不然本王还要你们何用。景年，先不说这可能不可能，你说说你的看法吧。”
白沼缓过神来，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态度不好。于是整理了一下情绪，便道：“大帅，属下的意思是，这四城可收，但是却不能为了收复失地而收。只是为了打武州而收。”
“哦？！此话怎讲？”苏染微微挑眉，听她话里有话，似乎有些意思。但是低下的将士却是一脸鄙夷。玩文字游戏，识过几个字的谁不会啊……
“若大帅是为了收复失地而攻武州，当如何打？”白沼不答反问。
“先取扶风，再拿沅水，复克归于，最后收山重。这四座城，离我们最近的就是扶风和沅水，自然是先拿下，山重多山，最为险峻，自然是留在最后。我们现在人也不多，这样是唯一的路线了。”
白沼点点头，道：“大帅说的有理。但是，若只是为了攻打武州而收复失地的话，却不需要如此麻烦。我们只要拿回离武州最近的山重和最东边的归于，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这是什么话，难道这扶风和沅水就不是我们的领土了吗？！而且，一旦绕远路去收山重，那后面扶风和沅水的敌人就会起而攻之，届时，若武州的敌人也一起上的话，我们就是腹背受敌！简直荒谬绝伦，你懂不懂兵法啊？！”对面的黄博泰对白沼怒目而视。
白沼却是不慌不忙道：“大将军莫急，且容在下把话说完嘛……”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舍近而求远，本就是兵家大忌，你这般说，那就是叫王爷带着这五万弟兄送死啊！！白景年，你……你居心何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