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 第八章 暗渡难为
且说苏墨走后，苏染便和易容成苏墨的李良继续“对酒赏月”的活动。河面上，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事实上，真的已经有事情发生了。
梁国的端王妃要出逃，而大澧的质子特别热情地载了她一程，接着两人还很亲热地游湖。
一般人，便说这是风月事儿。闲暇时候的有趣谈资，搞不好还能编成戏文什么的。不得宠的王妃和寄人篱下的质子，哦，真的是太有说头了！！！一个是异国明月，一个是墙里鲜花；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到他；若说有奇缘，奈何芙蓉已他嫁。一个夜宴夜奔，一个不能自拔。
卫道者，便说这是伤风败俗的事儿。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贵族犯法与庶民同罪，大梁乃是礼仪之邦，如此行为，必须严惩，最好是个女的骑木驴，男的浸猪笼。当然，最后那句的可能性大概不是很大的。
总之，到最后上纲上线的话，这就是梁国和澧国的绑交大事儿了。
好了，以上都不过是笔者闲来无事为了拖拖字数的恶意猜测罢了。说正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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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染这边暂且放下不说。这里来说一说白沼的事儿。
且说白沼凭借着略有改动的天鹅之死，趁着最合适的那时候，一翻身就跳到了水里去。
上一世……算是上一世吧。
前生的时候，白哲和小骊他们离开之后，她有一段时间就特别沉迷于潜水。不开潜水灯，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片黑暗里，睁开眼或者不睁开眼，其实都不要紧。这样与世隔绝就好，把往事前尘都抛在光线所及之处，而黑暗属于自己，这样就好。
翻身入水的时候，原先的那些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虽然这河水的浮力不如海水那般强烈，没有重力，没有温度，这一点，是完全一样的啊。这也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
唔……但是仔细一想的话，不一样的地方还是很多的呢。比如，落水的时候略微呛了一口，口中可不是咸咸苦苦的味道……由于今夜上游的画舫多的缘故，连水上似乎都有一股腻腻的胭脂味儿。再比如，曾经是为了逃避，而现在却是为了追寻……
是的，为了追寻啊！
既然你还在，我又怎么可能停止追逐你的脚步呢？！不管是天涯还是海角，还是时光的流沙里。
河面上游船的灯光零零碎碎地在头顶散开，白沼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往下沉，接着便凭着记忆中的方向，猛地往前潜。手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刮了一下。在水下，人类的触觉会被钝化而变得不真切，饶是如此，白沼也还是觉得这手上传来的刮擦让她觉得隐隐生疼。皮肤上微微刺痛的感觉，应该是破了皮的。
但是，白沼并没有在意，依然还是用很快的速度往前潜，又是顺流而下的情况，所以这速度上比她平时都是快很多的。
到达城楼脚下的时候，她浮出水面换了口气，顺道还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苏染那游船，还是在远处的河面上飘着，不过，却已经不是原来的地方，而是在离着岸边比较近的所在了。
白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就是在方才，她已经摸到，这城楼下面，果真是有东西拦着的，而且还挺粗。照着手感来，应该是木头的。她潜水下去，无非就是想要看看，这木桩究竟是不是打到了河床上的。若不是，就可以直接钻过去了。她不相信，这么厚的城楼下，会全部都是木桩。那样的话，雨季里，京城肯定是要漫大水的。好歹大梁也是几十年的老国了，这建康，也有上百年的历史。这种设计，是不太可能的，想来最多也不过是两头设防才对。所以，只要突破这一防线，后面的就好说了。
等白沼第二次浮出水面的时候，她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有两头设防，所以木桩才打到河床里的去的！！
这么想着，她随即掏出了绑在腿上的，一面锯齿一面利刃的匕首，开始水下作业。这样的木桩虽然有碗口粗细，但是分的散，只要弄断一根，白沼就能轻易进入。
当然，虽然说是水下作业，但是，事实上白沼只是在锯水下的木桩而已。为了不太容易被发现，所以就选择锯水下的部分。而她的脑袋是在水面上透气的。憋气也是个力气活儿，这会儿，反正四下无人，应该也不太会让人发现的。到时候，出口处那木桩，才是真正拼命的时候呢！原本以为，以怀月河的水位，这城楼下的河面，应该多少都会有空隙的，呼吸应该不是问题，然而这会儿实地借着月光一下看。这水位！！进入城楼底下的时候，能呼吸的只有脸宽的那么一点弧度，只怕鼻子露出水面，大概就能触到城楼下面的石板了！！！然后石板上肯定有因为河水的潮气之类而生长的小东西……
想到这里，白沼就打了个哆嗦。但是旋即她就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太可耻了，这种时候，怎么可以恶心这种小细节呢！！！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就好啦……能呼吸就不错了啊！！！要是真的一口气到那会儿都不能换气，还要费力锯木头，那不是找死嘛！！！现在这样，不过是加了点难度，希望还在的。白沼安慰自己。
然而，就在她自己安慰自己的这当儿，她微微一侧头，眼角的余光就看见了苏染的那艘船。不知有意无意，那船竟然不紧不慢地缓缓朝这边飘来了，并且已经是离得不是很远了。这就意味着，其实她第一次露头的时候，对方应该就是在往这个方向的。
苏染这老狐狸！！！！白沼心中暗骂了一声。接着就深吸一口气，潜了下去，因为她隐隐看见，苏染虽然是坐在位置上，但是，脸却是朝着这个方向的。月亮明明在身后，脸却是朝这个方向，其心可诛啊！！！
在水下憋了一会儿之后，白沼就以仰泳的方式，小心翼翼地换了口气。然后继续锯木头。啊！！！！真特么累！！她发誓，只要到一半，她就一脚踹断它！！！
那么小心翼翼地几个来回之后，苏染的船已经到了城楼脚下了，只不过，他们是靠着墙，在岸附近，自己是在河水中央。虽然很危险，很容易被发现，但是，还是这么小心翼翼地换气的话，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多亏刚才多喝了几口酒啊，不然这会儿肯定是要冻到麻木了。说到酒，真是好后悔没有问苏染有没有白酒的……那个明显效果会比女儿红好啊！！装什么文艺！真的是后悔啊！！！现在已经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小冷了……
到底，白沼还是没敢在那木桩只锯到一半的时候，就一脚把它踹断，因为那样会让水花泛起，引起那狐狸的注意的！！！！不仅没有踹，还十分小心地将断掉的木桩小心地抱住，然后让它横着顺流而下……
紧接着，她就追在那半浮着的木头后面，深吸了一口气，就朝城楼下游去了。
等到感觉游出一段路，白沼没有来由地觉得松了一口气。这下，不管是多大动静，那老狐狸也一定看不到了！！啊哈哈哈哈！！！虽然这一世和上一世是不一样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没来由地觉得苏染就是只老狐狸！！！
啊……不管怎么说，这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了啊！！
白沼怀着喜悦的，特别有成就感的小心情，朝前面游去！要不是现在不方便，她真的是高兴地想要翻两个跟头。胜利就在眼前哪！！！自由之道就在胜利身后啊！！！而白哲就在自由之道的彼岸哇，浅浅微笑啊！！！
然而……梦想很丰满，而现实很骨感这种话，从来都不只是随便说说的。
等白沼游到尽头，手抚上那比水还要冷上三分，不过一握粗细的物件儿时候，脑袋里只有这么一句话。
次奥！！！这特么的竟然是铁的！！！铁的啊！！！！！ 时光都倒流了啊！！！为毛还像现代那样会用防盗门啊！！！！！
好吧！！！其实铁这种东西，在这种时候，差不多已经很普及了，就算这么用，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为什么不是锈掉的啊！！！！不要告诉我这其实是不锈钢啊！！！！！还有入口木桩出口铁桩，这样也太过分太阴险了吧！！！！
虽然心里是这么咆哮没错，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太天真太幼稚，想东西太不全面，所以失算了。
白沼最终还是冒着鼻孔里进入不明小生物的危险，将鼻尖伸出水面，顶在了城楼上，换了口气。然后，就拿出了那两用匕首，打算试试，能不能把这劳什子玩意儿锯开。不过一分钟左右的时间，白沼就果断地放弃了。不是锯子完全没有效果，而是，只怕不等耗到这东西锯开，自己就已经完全没有体力，溺死在这里了。仅靠着那么艰难的换气，要是泡个大半夜，以芙遥这具不靠谱的身体，那是绝对撑不住的。
略微休息了一阵的时候，白沼就往回游了。这不比来的时候，这是逆流的。所以要吃力很多。白沼来的时候就费了不少体力，这会儿，已经是觉得四肢沉重了，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