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起 -- 第三十九章 破阵
林暮心念电转，捋了捋袖子，自屋顶上不紧不慢地滑了下来。
来到两个对面，歉然一笑道，“不好意思，无心路过，打扰两位了，我也碰巧有事，什么也没听到，二位不介意的话，我愿意立马消失。”
“既然来了，也就不在这一时半刻，请屋内一坐吧。”
林暮心惊于对方的手段，即使看似柔弱的“女修士”，也不是自己能敌的住的，更不用说还有个更为强大的帮手了。
“女修士”先行一步进入了屋内，转眼之间，已换去了一身黑衣，白衣飘飘，裙裾曳地，全身上下似暗有一股光华流动，让人只觉清新不已，一双玉足，轻轻踩在地面，未着一缕，仙肌玉肤，看得林暮微微一愣，随即恢复清明。
“女子”身旁的男修士，模样平凡，与常人无异，似乎年龄略大于林暮，却自有一股威严之势，淡淡传来。
“我名叫林暮，乃是一年多前新募的本城北大门城门守，因见此人入城，不知所为，才一路相随，还请见谅，今日之事，我早已忘记，只愿两位放我离去。”
“女修士”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双眼直瞪林暮。
“林暮道友，这份潜伏实力非同小可啊，幽若神识远较寻常修士灵敏，竟然也会被你发现，更是一路尾随而未被察觉。”
男修士双目朗若寒星，冷视林暮。
“些许微末之技，难入二位法眼。还未请教阁下大名，好教我即使是死，心中也有个透亮。”林暮暗自寻话，口龄轻动间，拿眼一扫，便将屋内情形看了个七七八八。
屋内各处极为整洁，身侧两个坐椅，式样古朴，为无名神木所制，身前不远处长桌之上，散乱的放着数物，也俱是少见名器，四墙之上，满是刻痕，隔一段距离，便是一把式样略有不同的宝剑，共有七处，剑身之上，寒光闪闪，几已通灵。
除此之外，偌大的屋内便少有其余之物了。
“卓不凡，此处庄园的主人。”
“幸会，幸会，我也数次从附近经过，想要拜访，一直未能如愿。”
卓不凡望向林暮的目光愈发清冷，知道的越多，便越发能更快的走向灭亡。
林暮暗自戒备，却又见名为幽若的“女修士”似无意般轻轻拉了卓不凡衣袖，脸上却有无奈之色。
卓不凡轻轻捋了捋幽若的肩发，双眼满色浓浓情意。心下一横，再次转向林暮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实难放过你，但我自修道至今，一向秉持与人为善，绝不滥杀无辜，你我原本无仇无怨，而今日之事却绝难善了，若要我放过你，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先！”
林暮思虑良久，二人境界远高于己，如此好言相向，已是难得。不过自来到鸿蒙大陆，只闻有人类修士，山川之中有至强灵兽，却也未不闻妖魅之说。金华城有妖灵现世，竟被自己撞破，以己身忖之，若不行灭杀之事，却是棘手。
沉吟半晌，林暮出言道，“我愿指天为誓，绝不向人透露此事。不过你我今日初识，料你也难以过于相信我。我愿一直停留此处，直到幽若远离此处一段时日，届时她已远去，即使我心有不轨，口风走漏，也难伤其分毫。”
卓不凡并未答话，双目如芒，一扫林暮，直让后者心头一凛。而后神色不变，面色冷峻地道：“此处庄园之处结界，虽专为针对我而存在，非强者境界，却也难以入内，我观你仅为炼气士阶段，如何能够入得此地，还不为我发觉？”
“此为我独门秘术，不足为道。”林暮忽道：“我若能将你带出此地，今日之事，可否一笔勾销？”
“我近三年之前即被我父困于此处，其时我父曾言此阵名为伏魔阵，乃西漠高手亲手布置，虽是人阶巅峰阵法，单凭己身战力，非地阶实力绝难破除。此处结界，颇为神妙，强者以上，独独对我一人有所限制。此处也有我所需一切修行之法，我初入此处之时，只在人阶举重若轻之境，而今早入大成极境级数，似已触摸地阶壁垒，却总是无法迈出那最终一步。因此困于此地日久，却毫无办法。”卓不凡道：“若我所料不差，你而今境界仅为九星炼气士巅峰之境，如何助我？”
“山人自有妙招！”气氯颇有些紧张，林暮不觉调侃道。
“你说什么？”幽若没听明白，眼中虽仍然隐有戒备之色，也出言问道。
卓不凡爱怜地搂住幽若腰间，轻轻道：“小若，他是说他确有办法助我离开此处。”
“我一小小炼气士，料也难以在你眼皮底下脱逃，可否让我在临近结界之处，全力施为，或有一线机会。”林暮解释道，“据我所知，人阶巅峰阵法几可阻一切人阶强者，强行破除此等阵法，我心中虽有几分把握，却也从未试过。因此也难免会有失手可能。”
“你尽可放手去试，我们相信你。”幽若出言道。
林暮见卓不凡也是轻轻点头，也不二话，与二人一道，来至一侧墙边。
林暮见此二人也是真情至性之人，自己虽无妖、人之分的芥蒂，纯为惊奇之心，才为卓不凡发现。卓不凡与幽若境界高于己身已甚，却并未立时辣手，也是良善伉俪，相助于二人，不违己心，置身于如此境地，这也是最为可行之法。
林暮心下念头闪过，再不迟疑。当下双掌合于胸前，上下翻飞，开始结印。
卓不凡与幽若本非常人，眼光之犀利，非寻常修士可比。
见林暮结印之迅疾，极是熟稔，暗自退出数丈之远，遥遥相望。
林暮浑身上下一股神圣气息自然而然散发开来，全身上下为紫黑色笼罩，全身散发无量神芒，照耀身周半丈之距。
林暮已换左手掐决，召集结界之内五行之力，右手单手结印，须臾之间，渐有无数奇异金色光掌自林暮手印前显化，与林暮手势相合，卓不凡与幽若眼前但见无数金光手印飞关舞，纵以强者之姿，也是绝难全数看清。
蓦地，幽若渐渐觉得林暮的气息正慢慢隐于虚空之中，不觉脸色一变，极是紧张地望向身旁之人，如若柔荑般的双手，也是似若普通女孩一般，紧紧抓住卓不凡手臂。
卓不凡实力强绝，对林暮气息强弱的变化，更是早有感知，却又不敢莽撞出手，如若林暮果真在破除结界，岂不功亏一篑。而若林暮留下大道之伤，这一线希望又直接得浇灭了。幽若所剩时日不多，已难待自己突破地阶境界，若有一线希望，自己都要尽量争取。
“唉。”卓不凡微微叹了口气，“我观此人心气平和，对你身份也无特别关注之处，当是可以信任之人，若他也现在即行离去，当是天意如此。按往日规律，约摸数日之后，父兄便会遗人来此，定能发现你所留踪迹，我终难与你再相守人间一段时日。”
幽若泪眼婆娑望着卓不凡，又看了看天空中气息尽去，时时可以一步离去的林暮，也是叹道：“罢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若果真天意如此，这几日能够与你一起，我已极是满足。”
半丈之内，林暮双目湛湛，紫蓝神光四射，全身上下夺目金光与紫黑神芒缠绕，绚丽至极。
一顿饭的工夫时间过去，林暮依然顿在原处，此时结印已久，识海之中，灵台之处，丹田之内，三处位置有如金色神日，神光夺目，却又仅仅限制在了数丈之遥。
“小若，你看，我们果然没有错信他！“
“嗯嗯！”幽若轻轻地靠在卓不凡身前，一脸期待之色。
忽见林暮左手抱拳，右手化掌，猛力击于胸前，张口轻喝：“神、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林暮全身上下神光内敛，拳掌相交之处，金光猛然爆射，尽数倾泻在林暮身前结界之上。林暮身前数丈之处，只觉虚空将碎未碎，“嚓嚓”之声传来，林暮竭全身之力破阵，只觉头晕目眩，已是疲惫已极。此破阵神术各种手印决式林暮虽也勤炼不辍，毕竟乃是黄龙无上神术，虽林暮念力不绝，灵力不断，灵魂之力也是极度强大，面对人阶极境阵法，却也难禁如此这般消耗。
虚空“咝咝”之声不绝，林暮双眼已是紫芒渐去，难以续力。
卓不凡与幽若站在数丈之远，眼见结界摇动，即将破去，林暮已是万般难支，心下煎熬，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只又爱莫能助，又见林暮体力渐失，似有脱力之色，关切之情流于颜表。幽若更是激动，如果能行，真想以己身替下林暮，帮他分担一分气力。
林暮眼望卓不凡与幽若焦急之中略含对己关怀之色，心下微微感动，决意一赌。
林暮决定再相信一次自己的直觉。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开！”
林暮强行接引天地灵力，缓缓上升，两脚离地数尺有余，灵力周天如飓风般在腹内肆虐，在几近干涸的丹田之内横冲直撞；识海之内，念力疯狂涌动，啸声四起，纷纷往双掌之上奔去。林暮双掌之上，无尽念力凝聚，有如日月，灵力混合着龙元之力呼啸，结界之中，似有一声轻微的龙吟传来，然后在虚空之上，有如玻璃一般，无形之中似乎寸寸碎裂，林暮但见五行元素纷纷散去，轻轻闭上双目，整处庄园终于与外界别无二致……
卓不凡闪身而起，轻轻接住了直直往下坠落的林暮，放在肩上，竭力收隐气息，与幽若徐徐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