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章 花园论武
一宿无话，不提。
次日清晨，宋玉从禅定中醒来，二婢早已不在房内，不知忙什么去了。自三年前禅定坐死关，整整一千二百天都不曾改变姿势，宋玉早已不知睡眠为何物。不管参禅炼气还是修道悟真，都有炼睡魔一说。以宋玉此时的修为，已经用不着卧眠，可以随时随地勇猛精进。
宋玉想起该向母亲问安，穿过中堂来到西厢，却见小兰小竹刚刚走出来，反手关上房门。
“娘亲尚未起来吗？”宋玉轻声问道。
只听一个十分柔美的声音答道：“是的，公子。夫人还没醒，教主正打坐炼气。公子不如先到花园活动一下，待会儿再来请安。”
宋玉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谁是小兰，谁是小竹，随着两人走入堂前，便含笑问道：”两位姐姐，不知怎么称呼？”
那声音柔美的小婢面色微红，低下头去，似是有些害羞。旁边身材修长，体态曼妙的美少女却极快答道：“我是小竹，这位是最为温柔的春兰姐姐，她啊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公子可不能欺负她喔！”
宋玉只听这小竹的声音，就感到这个女孩的性子一定是热情开朗，活泼大方。再看二女，小竹略为瘦些，面容姣好，一副天生的美人胚子。小兰略矮，但要丰腴不少，五官清秀，眼神里有着一种如梦如幻的迷蒙，气质极为动人。
小兰见自家公子仔细打量二人，更是羞得脖子都红了，再也不敢看这公子一眼，差点没把一颗螓首埋入领中。小竹却毫不畏惧，反而盯着宋玉的俊脸看个不停，好像要趁机会看清楚这个未来郎君究竟长什么样。
宋玉见小兰美目眨也不眨，不时泛出异样的神采，好奇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啦，只不过公子长得实在太俊。说起来凤二公子也是个风流之人，可是和公子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古书上说楚国大夫屈原的弟子中也有一个叫宋玉的，人品虽然不行，不过文采风流，长相倒也是俊逸非凡，不知道和公子比起来，孰优孰劣？”
俗话说的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小妮子古今纵横这么一比，宋玉心里那是开心不已，对这小丫鬟的喜爱不由更多几分。
小兰虽不敢正眼打量，却也偷瞄了几眼，讶异点头道：“公子和夫人年轻时候的画像可真是像极了，我听教主说过，夫人当年可是整个圣教的第一美人，天下闻名。我看现在也只有柳教主和湘云湘雨两位姐姐能和公子相提并论。”
宋玉叹道：“可惜我是个男子，不然却也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小竹道：“男子怎么啦，就不能长得好吗？至少我们姐妹都很高兴啊，以前我还曾幻想过，不知道将来我的夫君会不会是个丑八怪呢！”话没说完，自己便已笑出声来。
宋玉哭笑不得，只好摇头道：“小竹啊，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算啦，我倒后花园去看看，你们去忙吧。”
“是，公子。”小竹拉着羞不自胜的小兰跑出楼去，老远还传来她“咯咯”的娇笑声。
宋玉甩甩头，向花园行去。
尚未进园便听得“呼呼”风声传来，不由暗想：“是谁如此刻苦，大清早便来花园练功？”
入园顺着回廊望去，却是凤歌。
那凤歌听到声音，回头见是宋玉，开口道：“弟弟，你也来练功吗？”
宋玉负手向她行去，“不是，娘亲还未起床，我便来花园逛逛。没想到打搅了姐姐，实在抱歉。”说完拱手为礼，弓身弯腰。
凤歌连忙道：“不打搅，不打搅！爹爹说你佛道双修，修为深不可测，正好你来教教我。我学武快六年了，还没入化呢，现在连小菊都强过我了。这次我到外婆家里，软磨硬泡地央求，才学到洛阳龙家的不传之秘降龙腿和升龙拳。当年就连我娘都没有学到呢！”
宋玉谦道：“凤姐姐，我虽然是个修道人，可是筑基这一关却是稀里糊涂就混过去了，武功也是从未练过。只是在姑姑家时看过一些珞珈学院的武经，略知一点武学原理罢了。就怕反而耽误了姐姐。”
凤歌一听这话，先是抿嘴一笑，然后道：“不会的，我曾听爹爹说过，珞珈学院以武入道，和道宗玄武门，佛门少林寺齐名呢。它的武学定有过人之处，好弟弟，你快和姐姐说说。”
宋玉心想：姑姑曾让我发誓不得泄露珞珈学院的道法，就是母亲都不能说。不过些许武学之理应该不在此列，反正具体招式和练法不说便是。想到这他问道：“凤姐姐，刚才你说尚未入化，不知究竟练至何种境界？”
凤歌不好意思道：“一般来说，武功分为三种境界，明境，暗境和化境。其中明境有些门派也称作外功，是通过拳脚和器械的练习坚固筋骨皮肉；暗境则被称为内功，主要是锻炼经脉和内息真气，强化外功作用不到的五脏六腑甚至骨髓。武家谚语说‘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就是这个意思。化境却是最高境界，乃是内外一体，神用无方的境界，只能意会，无法言传。我家家传的五凤齐鸣功便包含了这三种境界，不过爹爹说我是女儿家，我家的外功又极为霸道，不练也罢。所以我从内功入门，如果大成，当然也能内壮外实，可是进境实在太慢。我和小竹同时练功，现在就连小菊都入化境了，我还是没什么进展，真是急死人！”
宋玉一听原来是嫌速度太慢，遂微笑道：“姐姐，这我可帮不上什么忙啦！你现在不是没入门，感应不到真气内息的运行，而是真气太弱，进步较慢。这个急是急不来的，只有多花些时间慢慢打熬了。除非能找到传说中的天材地宝，或是一些道门中人所炼的灵丹妙药，才可一步登天。可惜这两样我都没有啊！”
凤歌大为泄气，撅起樱桃小嘴不忿道：“真烦人耶！我还辛辛苦苦去学母亲家的武功，想说能不能借鉴一下，互相印证，有所突破。结果还是白忙一场！真气人！”
宋玉正想安慰安慰这性格可爱的姐姐，花园门口走进来的凤天行和凤翔也正好听见这话。凤天行走近道：“玉儿，你别理她，别的还好，她就是嫌武功进境不快，没耐心。我少时习文，弱冠之年方得异人传以武艺，二十年后才到达化境。她九岁便静坐行气，修炼道门行气六字秘诀，吹嘘呼吸，吐故纳新。你娘和媚姨也不时指导她，短短六年周身内息已成，入化只是时间问题，还不满足。却不知江湖好汉习武者无数，大多入化无望，先天高手更是屈指可数，若没有天大机缘根本不用想。这六字气诀得之者只觉容易，不得者却是挤破脑袋也想谋夺，自古以来道不轻传，她却身在福中不知福！”
凤歌闻言撒娇道：“爹爹，歌儿这还不是担心习武不成，反倒弱了爹爹名头嘛。人家都说什么‘虎父无犬女’，爹爹是先天大高手，女儿竟然连化境修为都没有，那还像话吗？”
凤翔在一旁提醒道：“妹妹，应该是‘虎父无犬子’吧！”
凤歌狠狠瞪了他一眼，看得宋玉微笑不语。
凤天行道：“就你心眼多，我懒得说你了。”
宋玉想了想道：“以玉儿所学看来，所谓武学三境，和修道人也没什么太大区别，道理都是一样，不过一者后天，一者先天罢了。不管明境暗境还是内外功夫，无非精与气；而化境，大概就是和修道人的元神念力一个意思。修道人筑基，途径万千，但都逃不出精气神三个字。凤姐姐可能是遇到了暗境阶段的关口，所以炼气进境缓慢，不过这也正是即将进入化境炼神的征兆，应该是好事情。”
凤翔沉思道：“这么说的话，武者炼神返虚便可由后天进入先天境界，而修道人炼神返虚则是飞升仙界，只是阶段不同而已吗？”
宋玉道：“正是如此，只不过武者所炼的是后天识神，道家也称作阴神，而修道人则炼元神，又叫阳神。当年崇阳祖师便是悟出这个道理，才由武入道，开创玄功，建立珞珈学院五百年基业。只是不知道如果真的能成功渡劫，飞升仙界，又是什么样的一番情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