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入荒野 -- 第二章 忘年之交

听闻此言，三人心下释然，相视一笑，就要直奔楼上。少年冲司无辰一笑，道：“多谢尊驾提点！”只见他探手从背后缓缓抽出一把蓝幽幽的细薄短刀，“嗡嗡”响个不停。少年面色冷峻，凝视刀身，冷声道：“此刀名为‘冰穹之刃’，问世至今，饱饮无数奸人恶贼鲜血，授首者无不是江湖中闻风散胆的风云人物，如尔等一般的凡夫俗子，还不配！”言罢，纵身跃下廊道。三人闻言大怒，齐喊一声，咿咿呀呀举刀劈来。紫衣少年甫一落地，腾身跃起，避过刀锋，‘冰穹之刃’倏然开锋，光华夺目，寒气逼人，扫向三人。三人猝不及防，各各被划破手腕，鲜血长流。司无辰瞧在眼里，心道：“这小子恁地狡猾，倒会先声夺人。”

一念未及，场中四人已然斗了数合。紫衣少年招式不熟，步伐却凌厉之极，原本论武功，该是少年落在下风才是，但少年却仗着客栈地势特殊，一时竟与三人斗了个旗鼓相当。那瘦者急于求胜，虚晃一招，后撤了一步，突然右手一扬，自袖间射出一道银光，直奔少年面门。少年一惊，“冰穹之刃”上摆，截断银光，却是一根袖箭。少年短刀一去，立时露出腰间破绽，瘦者邪笑一声，横刀杀到，少年力不从心地回防一招，却觉腰身掠过一阵凉意，险险避过瘦者的偷袭。少年轻哼一声，踉跄后撤。三人欺他独身，一意穷追不舍，须臾之间少年已步步趋紧，眼见挨着墙角，再无退路。

司无辰正自担心，忽听少年朗笑一声“来得好！”，使一个后翻筋斗，双足“噌噌”蹬墙而起。三人不料少年有此一招，齐齐呀了一声，暗叫不好。少年身在空中，‘冰穹之刃’幽影闪过，锐锋所向，劈在三把长刀上，那三把刀劲力全然直指，怎奈少年神兵天降，顿时禁不住折断，余力不减，直震得三人胳膊发麻,愣在当场。少年凌空递出一记扫堂腿，扫中三人面门，这一下几乎用上全力，三人应声而倒，摔坏几张桌椅始才倒地呻吟。这一刃断三刀的威势，便是司无辰见了，也不免露出些许讶色。

三人不料少年藏能示拙，故意诱敌深入，一旦逼至墙角，便施绝招。此时胜负已晓，三人各各捂着腮帮垂首嗟叹，伏地不起。少年拂了拂衣服，叹道：“那人死有余辜，你们替他报仇，忒也不值了！”三人欲言又止，碍于司无辰在畔，叽里咕噜地互相说了一通，搀起地上的阿古图，恨恨地相扶而去。

司无辰踱步上前，讶然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怎生开罪了这帮贼胡人？”少年抱拳作了个揖，苦笑道：“区区萧衍，姓草肃萧，广衍沃野之衍。今日之事，说来话长，全因前些天区区看不惯一个恶霸在闹市上欺辱一位小姐，一怒拔刀，本只想教训他一下，不想竟错手将那厮杀了，这才引来他那兄弟一路寻仇。”

司无辰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既是荒淫之徒，杀了权当替天行道。没承想，你年纪轻轻，身手却还不赖。”萧衍面带愧色，笑道：“区区微薄之技之于先生盖世神通，便好比萤烛之光，如何能同皓月争辉？先生既身负大神通气，必是不世出的大高人啊。”司无辰见他胜而不骄，心头没得一喜，对少年好感顿生，笑道：“小子眼力倒是不拙，适才认得某家的大神通气，不过，某家这回倒要考校考校你，你且猜猜看，我是谁？”

“尊驾这题出的好，出的妙。”萧衍拍手笑道：“但凡习武之人，外练周身诸道劲力，内练丹田脉穴之气，周身劲力自不消说，达极巅顶也无非就是到了力大无穷的地步，如是力发千钧的乌获，陆上行舟的庆忌，力能扛鼎的楚霸王，然而这三人全凭蛮力，皆然只可谓匹夫之勇，不足为道。但丹田脉穴之气可就大大不同了，炉火纯青之时，体内之气已可破体而出，臻至化境之时，便能驭气出入由心，隔空驾物易如反掌，便似神通在身，故名‘大神通气’。大神通气习练者多，成功者少，堪称十数年难有也大成者，当今世上，犹如尊驾一般御气由心的，略略细数，便只得七人，乃是‘生灵不灭’古苍绝，‘无量僧’阿士，‘羽上舟’敖卿，‘沙城城主’燕未然，‘无极太祖’翁水掩，‘无相剑主’司无辰，‘九宫圣母’妙连珠。区区不才，有幸获睹古、敖二位前辈，燕未然有胡人血统，容貌自然有异，阿士是个僧人，妙连珠一介女流，翁水掩年事已高，有若尊驾一般年纪，又使得一手袖里乾坤剑的，便只得无相剑主一人了，不知区区的回答司剑主满意与否？”

司无辰暗暗点头，道：“不错，某家正是司姓，拙号无辰，想不到你这小娃娃年纪轻轻，见识却是恁地高，知道的也不少，不仅人事俱对，那些个练武的道理，也均然未错，你都是听谁说的？”少年不敢作假，道：“不瞒司剑主，只因家师见识多广，十年之间，天下诸般武功兵器均是通晓，区区得蒙师父教诲，略略知晓一二。”司无辰道：“你师父是谁？”萧衍道：“家师讳姓孑，人称‘坐定帷幄，运筹天下’”司无辰哈哈笑道：“原来是智算一脉，孑沧海的弟子，难怪有此慧眼。来来来，咱们喝酒！”说罢招呼伙计上酒，当下二人尽兴喝酒，家事国事无有不到，司无辰见萧衍谈吐间机锋明锐，所道之言皆然点中要害，心下不免一阵惊叹：“真是后生可谓啊，想不到他小小年纪，竟有这等见识，假以年岁，必是将相之才。”

司无辰阅历无算，自得慧眼如炬，今日得见萧衍这等少年才俊，自然不会错过。是夜，应司无辰之邀，二人联床夜话，促膝长谈，宛如忘年之交，真有说不完道不尽的投机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