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濛鸿 -- 第三章 身困玉河
神经病！
这是王洛川的第一反应，但随即一股寒意迅速占据他身体的每个角落，因为傅正方此刻的表现，身体发光和瞬间位移，完全不是正常人类能够做到的，借助高科技手段还有可能。无论是高科技装神弄鬼还是傅正方身怀神通，只要他想杀掉王洛川，都不是问题。
王洛川万分焦急，随即灵光一现，狠狠地往傅正方胯下踹去，此刻他腿重如铅，费了老大力气抬起右腿后，身体前倾，双手掐住傅正方双臂，把重心落在右腿，竭尽全力踹了下去。傅正方猝不及防，面色瞬间苍白，重重摔在地上，身上沾满泥水。
“救命啊！”王洛川大喊，踩着傅正方的上半身和头颅往前跑去，留下四个大大的脚印。
“没用的，你休想逃！这么大的雨你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傅正方弹跳而起，雨水在他身前揉成一团，在他身上过一遍，竟将所有泥垢去除，却不急着追上前去，嘴角噙着轻蔑的笑意。与此同时，远方传来破空的“咿呀”声，竟是红冠食肉鸮，即傅正方所说的竺狩追踪而至了，也不知道傅正方出现前后那段时间它去了什么地方，一直没出现。
“有人吗？救救我啊，我是活人啊！”王洛川口不择言，丝毫未察觉这句话很愚蠢，拼命朝枪声传出的地方跑去。
“哈哈，你是活人？没出息的东西，蛇裔的血脉，注定都要回归女娲大神的膝下，你只不过是先走一步，给我回来！”
傅正方左手前伸，一只巨大的光掌朝王洛川奔逃的身影抓去，越变越长。
“嗖嗖，嗖！”三发消声枪打出的子弹从王洛川的左肩肩头相继飞过，第一发子弹在碰到光掌的时候与光掌共同炸裂。傅正方做出一个怪异的转动手指的动作，剩下两发子弹有一发突然转向飞向远处的高空，然后传出某种禽类凄厉的惨叫，剩下一发子弹擦着他的左耳飞过，顿时血肉模糊，血流不断。
“哈哈，有意思，不过你还是活不了，蛇裔的热血注定要冷却，承诺许下，便无法回头，你的命，早已被三十万买下。”傅正方的声音突然回归第一次与王洛川通话时的毫无感情。王洛川回头看去，正好撞上傅正方隐入黑暗的瞬间，他被子弹擦伤的左耳和头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问题，看上去一瞬间就痊愈了。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慢慢走过来！”几束明亮的手电光由远及近，在雨幕中朝王洛川靠近。
王洛川举起双手，往前迈了几步，然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他死了吗？”
“没死，只是昏睡过去了。”
“先把他抬回去再说，深更半夜出现在边境线上，内里肯定大有文章。”
……
王洛川并没有真正昏死过去，只是连日“沐风栉雨”，实在太想睡了，但他能听到武警的交谈，能感觉到手脚被抓着，身体在空中晃荡。早在初中的时候，他就有过这样的体验，睡觉与听课两不误，老师愤怒地叫他上去做题的时候他睡眼朦胧地上去解题，做完后下来接着睡，这种感觉屡试不爽。王洛川回想着这些颇为温馨的画面，然后就真的彻底睡熟了。
再醒来时是在一个漆黑的房子里，王洛川摸了半天才找到开关把等打开，时间显示是九点，窗外暴雨略有减弱之势，几缕阳光以一往无前的姿态穿过偏薄的云层到达地表，又迅速消失，让王洛川确定现在是白天而非夜晚。
过了许久，依旧没有人来，灯光很亮很白，照着发黄的墙壁，有种怪异的温馨感，以至于王洛川怀疑昏倒前看到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幻象，这五年来即无聊又怪异的生活是不是一场春秋大梦。
他摇摇头，摸了摸床边折叠整齐的衣服，确实是他的衣服，很干净，干的，应该是用吹风机或电熨斗弄赶的，不然在这种天气根本干不了。他脱下身上看起来像囚服又像病号服的衣裤，换回自己的衣服，然后走到门前推了几下，从门窗风里看到门是从外面用一把锁锁住的，窗户也镶嵌着铁栅栏，压根出不去。
“该死！”王洛川抚摸着被尿液涨得隐隐疼痛的下腹，在屋子里乱转起来。这时他发觉了过去五年的唯一好处，那就是大小便都可以直接在树丛中解决，虽不文雅，却简单利索。憋尿的过程让过去的记忆越发清晰，傅正方的话让他感到惴惴不安，他第一次觉得，蛇裔似乎应该是某种秘密科研机构，研究上古某些不宜让普通大众知晓的生物，寻找某些神秘基因之类、制造新一代生化武器之类的，甚至可能别有军事或政治上的意图。
从你加入蛇裔开始，你就不受法律保护了。
这句王洛川没放在心上的话，现在让他大脑神经严重过敏。
到中午十二点三十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如此苍白？”开门的是一名年轻武警，一米七五左右，身板挺直，右边偏长的碎发，双眼不大不小，明亮得像两轮太阳，和宣传视频中常见的武警没什么两样，很没个性。
“厕所在哪？”王洛川很艰难地问道。
“哦，往右过道尽头就是了。”武警反应很快，把门打开让出一条道来。
王洛川飞一般冲出去，仿佛冲向奥运奥军奖台般无比欣喜地冲进厕所，酣畅淋漓地排空体内的尿液之后，才发现刚才那名武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侧一米处，面无表情。
“你这是干嘛？”王洛川拉起裤链，很是不悦。
“所长说了，让我必须跟着你，因为你还有没调查清楚的地方。”
“所长？”
“嗯，这里是玉河缉毒所，我们这边防武警与缉毒警察是共同协作的，我们通过你的身份证查了你的资料，目前尚不能证明你没有贩毒嫌疑。”
“为什么？”
“因为你有整整五年的时间，在不断变换职业，游走于广西云南两省，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应该是在昆明制药厂工作，却出现在中越边境小镇，所以还是有一定可疑之处，虽然没有证据表明你曾吸毒或身上藏匿毒品，但在搞清楚必要弄清的问题之前，我必须寸步不离，尤其是上厕所的时候。”
二人走出厕所，王洛川满脸黑线。什么狗屁昆明制药厂，全都是蛇裔那群疯子设的局，先让缉毒警察困住他这只蝉，然后他们以黄雀的姿态出现，也可能是红冠食肉鸮先出现。
王洛川非常苦恼，却也佩服蛇裔的人本事通天，居然能让一个五年没有合法工作的人在极短时间内按要求变成了不断更换合法工作的可疑分子。
或许蛇裔这个组织，真的在从事某种光照千古或遗臭万年的浩大计划吧。王洛川没有多想，现在最为紧要的事情，是如何逃离这个鬼地方。王洛川小心地环顾四面顶部插满碎玻璃的墙体，满腹惆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