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五十七章 搬石砸脚
“哼，这个天子真是越嚣张，也越来越不将我们看在眼里，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天子的身影这才堪堪消失在落星阁外，阁内的众位长老们就又开始议论了起来。段欢看着他们的丑态，即便知道自己眼前还有一道坎，但是仍旧在心中暗暗冷笑。
天子在时，即便说话再难听，这些长老都不敢抬头驳斥。而现在天子前脚刚走，这些长老后脚就开始冷嘲热讽了起来。当真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让段欢看着心中不由得作呕。
“哼，天子即便行为再有所不端，但是他的实力比之你们，依旧要强上太多。他才仅仅修行不过一年时间，就已经凌驾于你们绝大多数长老之上，事实如此，难道你们就不觉得羞愧么？”
未等掌门开口，坐在掌门之侧的女子就先抢先一步训斥了起来，虽然她语气严厉，说话更是和那天子一般，几乎不给长老们留情，但是段欢却注意到，下方的这些长老们虽然听了她的话，眼中有些不服气的神色，但是却不如先前对天子态度那般，反抗如此激烈，眼下对其之语虽然大多不服，但是却也隐隐有听其训诫的意思。
看来这女子在孤星门的地位，比起这些在座的长老们，必然要高出不少。其实这也很是明显，在座之人唯有这名女子里掌门最近，仅仅坐在次席，如果按照规矩来讲的话，她应该为孤星门副掌门，因为唯有一派副门才可以坐在那个位置。
“好了好了，现在我们要处理的事情又不在天子，关于天子的事情以后再议，现在还是先讨论顾向与连山之死的事情吧！”
在座的诸位长老脸上有愧，作为一派掌门自然脸上也不好看。星长空对着下座的女子微微皱了皱眉，这才追加了一句，算是将此事揭过。不过这样一来，事情的重点就又转移回段欢身上来了，一时间众位长老也不在谈论天子，而是再一次将目光聚集在了段欢与念琪身上。
“那个新入门，叫段欢的弟子，且回答我的话吧。在你与连山搏斗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连山无暇分身他顾，以至于让顾向死在旁侧？难道是你，或者连山在比斗之时失手将其杀掉不成？掌门又一次将这个难题抛了出来。”
如果是方才，段欢显然难以作答。但是现在的段欢却早已胸有成竹，对答如流。
“回长老的话，当时顾向在一旁观战，他的情况我并不知情。连山师兄的实力比我高上太多，我和他争斗焉有不尽全力之理，怎么会有时间，有心思来分析他顾？再说一个连山我都不能与之为敌，那顾向心在旁侧念琪，显然不会于旁侧偷袭，我还管他作甚？”
段欢故意扬起了头，装作老实的回答道，便是念琪在一旁看到其神色，如果不是昨晚亲身经历，知道真相，恐怕也要相信段欢的话。
然而在座之人，哪个不是老奸巨猾之辈，莫说此刻段欢没有对自己有利的证据，便是有，他们也能将黑的说成白的，颠倒是非。
毕竟与这新入门的弟子段欢，还有那失去师父的弟子念琪比起来，众位长老的心态，自然是要倒向顾长老与白长老一边的，毕竟他们同为长老，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偏向两个没有丝毫背景的弟子，这样对自己不仅没有丝毫益处，更是会和那两位长老平白结怨，这显然是划不来的。
而此刻的顾往长老，更是一脸忿恨的大呼出声：
“你这小辈，满嘴胡言！按照时间推测，我徒弟死时正是你与连山交手的时刻，便是你再怎么不敢分心，那顾向死时也必然有所异动，你就在旁侧，怎么会不知道，没有丝毫察觉？而且我徒弟的头骨更是留在了当场，他脖子上的伤痕更是无比平齐，显然是被人以锋利的利器割掉了头颅，你这又做何解释？”
言罢，顾往谁也不看，只是手拿着一个无比狰狞的骷髅头，以充满血丝的双眼狠狠的瞪着段欢，复又阴沉的看向念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顾长老，你的弟子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你自己心里难道就不清楚么？飞扬跋扈，无恶不作，平常早就招惹下了无数个仇家。今日便是真的死了，也说不定另有其人在暗中虎视眈眈，趁着段欢与连山交战之时将他击杀。即便那人早有预谋，显然不会让顾向有一点挣扎的余地，更何况――”
念琪抬起头，环视了周围的长老一遍，接着才道：
“更何况，昨晚笼中鬼，出现了……”
嘶--
听到念琪最后一句话，本来充满着长老窃窃私语之声的落星阁，突然间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的长老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更是无人敢接话，仿佛这个无比禁忌的名称，当真有不可思议的魔力一般。
“念琪，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笼中鬼不过是门派之中的传说罢了，你怎么当真在诸位长老面前提起，贻笑大方？”
高居在最上方的掌门人听到念琪之语，口中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眉毛却紧紧的皱了起来。居于下作的神秘女子果断开口呵责了起来。然而虽然她说念琪之语幼稚，不可为信，但是段欢却看得清楚，在她听到念琪话后，脸色还是止不住的变了。
“是真的。”念琪抬起身子，急急的为自己分辨了起来，“不仅笼中鬼出现了，后半夜忘忧峰的禁制更是越变越大，将我们吞噬其中，；连山师兄进入了禁制之中，不知被什么给活活吃掉，仅留下了骨头，而到了后半夜，天色刚亮的时候，他们更是化作了笼中鬼――”
“够了，不要再说了。”
念琪分辨的话语还没有说完，掌门人星长空突然间说话了。看他的神色，似是突然间自回忆之中醒转过来一般，语气更是低沉，没有迫人的气势。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为掌门至尊，是以他堪堪开口，那边念琪就知趣的闭口不言。
昨晚之事，段欢知道多有诡异之处，或许可以祸水东引，以之为契机，将自己杀害的顾向的事推脱的一干二净，但是段欢却怎么也料不到，昨晚一事的严重性居然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这个话题似乎是门派之中的禁制，一旦提起，必然八荒震动。
可是即便如此，我徒儿头骨上的伤痕依旧历历在目，那忘忧峰也是禁地，昨晚更是月末雾气最浓之时，便是真有人想要杀掉顾向，也绝对不可能挑昨晚下手！
即便再怎么心惊，再怎么悚然动容，刻骨的仇恨，在一些人看来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即便此刻大堂之中所有人的失色四顾，但是顾长老依旧执着于先前的话题不放。
“顾长老，莫非你怀疑的是我，或者念琪将顾向杀死的了？这个好办，如果是我们出手，这个头骨必然为我们的力量所伤，那么其中自然会有我们的气息。长老以你的实力，自然能判断出到底是不是我们出手，又何必在此同我们多费唇舌？”
“你――”
顾长老一听段欢之言，脸色更是涨的通红，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段欢，口中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说不出话来。他另一只手更是无意识猛的用力，将那骷髅头攥成了一把白灰，自他指缝之间慢慢流下！
而段欢此刻虽然装作一脸惶恐的样子低下了头，不管与顾往对视。但是他的心却无比安定了下来，更是在暗自冷笑，这顾长老下棋的水平，实在是太臭了！想要将段欢，却不料反而被段欢反呛一口！
无错，其实顾长老手中所拿的头骨之中并没有段欢的气息。这顾往只是根据一些事情推测，出手的是段欢而已，但是却没有真实的证据，是以才会这样故意恐吓段欢，想要让段欢在惊慌失措之下自露马脚，不战自溃！
但是顾长老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其中，却突然间插进来了一个天子！
正常情况下，高手全力相拼，或者是他人倾力出击，确然会在伤者身上留下不可消除的气息，这就如同和合之境的强者可以以血为引，中宫以下之人所散发的真气，也蕴含着其本身独一无二的气息，除非事前留手不用真气，或者是以特殊的药剂或武器摸出对方身上残留的自己的气息，否则他人是可以根据这些气息追缉到真凶的。
而昨晚，正是段欢全力一击，将顾向杀死，这样无形之中才留下了隐患，正常情况下段欢已然被揪了出来，无需他辩解，顾向头骨伤处蕴含的气息已经足以证明一切。
然而可惜的是，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在那禁地忘忧峰！便如那天子所说，忘忧峰上尽是些森森鬼气，将活人留下的气息都给遮掩，那里一切气息都已被鬼气所抹杀掩盖，凭他都看不出什么端倪，这些在座的长老更是妄想！
这话说明了什么？说明忘忧峰上一切对段欢不利的证据都已消失，一切都已经被昨晚山中莫名腾起的森森鬼气冲刷的一干二净，便是顾向的头颅的确留下，那也无法证明什么。便真的是段欢出手又如何，他顾往长老即便将所有的事情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是他却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便无法说明什么，即便顾向将事情说的天花乱坠，将所有的长老都发动起来站到自己一边，但是裁决之人，却是掌门人星长空，如果没有证据，段欢一口咬定不是自己所为，再加上念琪的师父即便下落无踪，但是也给念琪留下了一个身份，在没有证据之前，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妄动念琪！
而段欢则更是简单，他不过是新入门的弟子，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越是如此，要治他的罪便更要事出有因，不然一旦妄自处理段欢，事情传了出去，不仅对孤星门名誉有损，更是让前来拜师之人心中有忌惮，影响无疑是极坏的。
那么不能处理段欢，念琪更是不能妄动，顾向手中更是没有证据，那这样一来，整个事情无疑便是打了一个死结，任顾往再怎么刁横，再怎么在门派之中呼风唤雨，到了此时，居然愣是找不到一个理由对段欢与念琪出手！
而且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以后，也万万不能对他们两人出手，毕竟这件事情已经捅到了掌门人这里，事关掌门威仪。如果自己当真妄动，于公于私，掌门人也要过问。而一旦掌门过问，自己怕是绝技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是以这口恶气，顾往只能一人独吞，即便吞不下去，吞的难受，他也得硬生生的吞下去！
“顾长老，你真的是好没分寸，对着一个新入门的弟子苦苦相逼，难道你真以为我孤星门没有门规了么？你身为长老，遇事不先反思己身，反而一味的对晚辈刁难，这究竟是何道理？昨晚的事情我虽然没有见到，但是心中也能分辨个清楚，显然是你那个徒弟自己不争气，在这个入门弟子与连山激斗之时误入禁制，平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为其同门弟子念琪，或是这段欢所杀？想编故事也要动动脑子！”
又一声严厉的斥责在阁中响起，依旧是那气质高贵的女子。她的语气有着明显的恼怒之色，显然于这顾往对段欢还有念琪一而再，再而三的苦苦相逼甚为不满。
出尘仙子，其实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的，昨日念琪与这新入门的弟子还没进大门，就和顾向发生了摩擦，便是这两个畜生真的对顾向出手了，也在情理之中。
那立于一侧的白长老一直没有开口，现在发现形势有所不妙，这才立马出言，毕竟他的徒弟连山，昨晚也死于忘忧峰上了，而这显然也与段欢，还有念琪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然而那神秘女子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哼，旁人不知，难道你以为我还不知其中关窍么？自打青莲仙子失踪之后，这个顾向就一直骚扰着念琪，一旦有谁看不过出来说话，他便将连山叫出为其撑腰。这男女之情本来就强求不得，结果你那徒弟非要强人所难。哼，你难道真的以为念琪的师父走了，她便没有后手了么？说不得昨晚发生的事情的确是另有其人所为，但是那人，你敢去招惹么？”
出尘仙子高高在山，虽然名有尘字，但人却纤尘不染，真如天仙将世。
“我们二老愚钝，还请仙子明示！”
利令智昏，仇恨同样可以蒙蔽人的心智，以这女子的语气，显然这话到此就应打住，但是那顾往与白若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却还是开口追问了起来。
“真是两头蠢货，忘忧峰边瑶姑山上居住着什么人，难道你们真的忘记了么？以她与青莲仙子的关系，便是亲自出手也不稀奇，你那徒弟品行不端，真个让人杀了也是大快人心，我和出尘仙子即便想要为你们出头，也没有任何理由！”
这次开口的却是掌门人，他眼光凌厉的盯着顾往与白若，似是在想何事门派长老之中居然多了如此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脓包。
“这，这……可是，可是……”顾长老看到掌门凌厉的眼色，再也不敢与之对视，连忙畏惧的低下了头颅，口中迟疑的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到底应该说些什么。
“掌门，这其中还有其他一些蹊跷所在，掌门为何不深究？昨晚他们身处忘忧峰，又是月末最……最忌讳之时，便是以我徒儿连山的身后，都不免身死骨消，这两个人不过半步中宫的实力，又怎么可能在上面安然无恙的活过整晚？”
然而虽然顾长老因为自己爱徒，甚至爱徒的死而变得有些口舌不灵，但是白长老的话却一语中的，而段欢的心，此刻也提了起来。
那晚的形势非常险恶，以段欢与念琪的实力，自然是不可能安然活下来。但是一切都因为段欢的神秘黑盒有所改变，整整一晚，都是这黑盒散发出强大的气息将他们两人包裹其中，段欢与念琪这才活下来。但是这个秘密，段欢显然不能说出。
就在段欢思索如何开口之时，却另有旁人为其解围。此人不是念琪，不是那出尘仙子，居然是稳坐在高堂之上的掌门，星长空！
“白长老，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仅仅为了一己私欲，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恶意刁难后辈，孤星门十大长老，你也不要再当了罢！”
一语既出，满堂皆惊！
星长空此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白若从此将从至高神探上跌落，再也不复往日威风。全力被剥夺，从此之后只是孤星门上千名长老之中最平凡的一个！
而且不仅如此，因为是被掌门人亲口罢免，如初不出所料，白若以后将再也不会担任门派任何要职，只会是一个长老，一个最平凡，没有高超实力的长老！
然而此事到此却还没有完结，掌门人盯着顾往，继续不疾不徐的道：既然白长老失去了身列十大长老的资格，那么顾长老，也一并剥夺了吧！
一时间，满堂寂静，唯有目瞪口呆的顾长老与白长老愕然对视，接着，双双颓然倒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