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五十六章 面见掌门
“静一静，静一静！”
白长老话音未落，孤星阁就又一次炸开了锅，阁里的长老纷纷交头接耳，
不停的交换着意见。更有许多人因为意见相左而争执了起来，场面一时间好不混乱。掌门不得已高喝一声，阁里这才渐渐的安静下来，长老们又一次将目光聚集在了念琪身上，偶尔也会细细看着段欢，想知道段欢究竟是怎样从禁地之中生存下来的。不过他们看段欢的眼神，却让段欢心里一阵发毛。段欢在他们眼中仿佛不是门派的弟子，而是可供他们实验，任意摆弄的玩偶。
“念琪，在座的都是你的长辈，你们和连山、顾向等人的矛盾我们也心中有数，不多作探究，只是想在这里问你们一句，你们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掌门人温和的问向念琪，语气从容又充满鼓励，似是已然对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一般。
“回掌门的话，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情，在事情发生之前，我就被连山师兄一个手刀给击晕了。”念琪急急的抬起头辩解道。
“那之后呢，那个新入门的弟子且走上前来，我有话要问你。你被连山击伤，应该是在念琪被击昏之后吧。在你与连山搏斗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顾向死在旁侧？难道是你，或者连山在比斗之时失手将其杀掉不成？”
掌门人将身子前倾，饶有兴趣的盯着段欢道。而段欢抬头与之凝视，感觉到心中一阵不宁。他更是感觉到一旁顾向的师父在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似是准备随时挑出段欢自相矛盾之处。
“坏了！”段欢闻言心中不由得一紧，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却正好碰上了掌门那双似笑非笑的双眼，这双眼中有着淡淡的金光闪烁，仿佛一眼便能看到段欢内心的最深处。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自己要怎么答才好？”
段欢在一旁焦急不安。他确然可以编造一个理由来搪塞，甚至可以推说自己当时与连山激战太过激烈，不知道顾向那边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莫要忘记，那顾向的头骨却依旧在忘忧峰上，说不定甚至还被那顾长老给藏了起来。头骨切口处锋利无比，一看就能看出乃是为武器所伤。
而那伤口乃是段欢以山河扇所划，只要实力强大的高手在其上细细搜索，必然能搜索出一丝佛门的气息，还有段欢本身的气息，这是段欢怎么掩饰都遮掩不了的。
那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必然都会被抖落而出！
那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回答呢？
“咳！咳！”
就在此时，坐在段欢旁边的顾长老突然间咳嗽出声，段欢下意识的望向他，却发现他手中正拿着顾向的头骨在对着自己微微示意，段欢的心，刹那间便心凉了，看来今日之事，断然再无逃脱之理。原来那顾长老早有准备，居然没因痛失爱子而丧失理智，所有的事情都准备的无比详尽，当真是一个难以对付的老狐狸！
时至此刻，段欢也知道自己被逼到了绝路之上。真没想到，自己才来这孤星门一日，还没有实现自己的雄心壮志，这就将变成一具死尸！
“回禀掌门，其实在事情发生的时候……”
念琪是个何等聪慧之人，虽然段欢脸上极为克制，并没有丝毫过分的表情流露，但是段欢心中所想，念琪却了然于心，她害怕段欢说话露出破绽，让众人起疑，赶忙在段欢还未回答之前挺立而出，替段欢分辨了起来。
“退下，掌门此刻同你说话了吗？这孤星阁岂容你一个小辈在此放肆？死了师父怎么就如此没规矩！”
然而念琪的话甚至还没说到一半，白长老就突然间站出来怒斥起了念琪。而念琪当着众人的面被训斥，脸上自然是挂不住，不过虽然那白长老的话太过严重，言辞之中更是隐隐有侮辱念琪先师的意味。但是念琪去知道自己的确是失了礼份，故而虽然心中暗暗着急但也无计可施，只能高一个罪，接着讪讪的退了下去。
“回掌门的话，我当时――”
“启禀掌门，天子在落星阁外求见！”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然而就在段欢硬着头皮准备强上之时，高昂的通报之声突然间响彻整个落星阁，而段欢的心，如果说先前还乱作一团，那么此刻，段欢无疑连心都没有了。
如果说还有谁能讲眼下的情况推的更为糟糕，除去死去的顾向与连山复活站在这里，就是即将到来的天子了。
或许旁人不知，念琪也不知，但是段欢却清楚，天子到来的时候，顾向早已人头落地，而且当时自己更是暴露了与连山有一战之力，与连山陷入了激战，当时的种种迹象都表明，是自己杀了顾向。如果天子挺身而出，指正昨晚发生的情况，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段欢和念琪必然难逃其咎！
而且或许事情比段欢想的还要糟糕。天子出现的时候段欢和连山正处在激战之中，但是又有谁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呢？或许他便一直站在迷雾之中饶有兴趣的看着段欢和连山打斗也说不定。而无论以连山还是段欢的实力，都断然不会察觉到，天子暗中却在一旁窥探。
总之天子此时出现，对段欢来讲，绝对不是件好事！
“天子，见过诸位长老，拜见掌门师尊！”
天子就是天子，那边通报之声远还未落，掌门更是没有召见于他，但是他就是这样施施然的走了起来，走进了孤星门最重要的落星阁之中，仿佛这里只是他家的后花园一般。
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而是他开口所讲的话。虽然他的话语之中虽然并无羞辱之词，但是这其中却分明有藐视长老的意味。是以他刚进阁内，段欢身边的长老们就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如同一堆让人生厌的苍蝇。
“这个天子，当真是没大没小，不尊师重长，掌门甚至都还没有传召于他，他就自己大幕大样的走了进来，这成何体统？真当我孤星门的落星阁是茶馆酒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还不仅如此呢！你没听他话里的意思，见过诸位长老，拜见掌门师尊……什么叫做见过诸位长老，却拜见掌门师尊？难道以掌门的实力，就值得他拜，以我们的实力，就不值得他一拜么？这个天子，当真是张狂上了天！”
“哼，看他那副眼高于顶的模样，还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如果不是他运气好，拜了掌门为师，以他这份脾气，估计早在还是普通弟子的时候就让人给杀了！”
天子慢慢走近，但两边长老的议论之声却越来越尖酸，越来越刻薄了起来，而天子，正是那千夫所指。可是天子在站定之后缓缓扫视了一圈，所有的长老竟不敢与之对视，俱都低下了头。天子见此情景，面有得色，更加肆无忌惮的出言不逊。
“哼，一群废物！”
便在此时，又一声冷喝自天子口中发出，此刻，天子却当众呵斥起了在座的诸位长老来，当面将他们称之为废物！
这次又有几位长老克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抬起了头，但是不过瞬间，这几人却又都极为克制的将头低了下去。
“天子，你来便来罢，又为何不肯消停，与众位长老怄气？”
坐在最上位的掌门虽然看到天子如此盛气凌人，但却并没有怎么生气，反倒依旧对其有说有笑，没有半分责备之意。
“掌门师尊，难道我说的有错么？在座的哪位长老真的能以修行稳压我一头？连我一个后生都比不过，不是废物是什么？”
天子面色如常，不接着掌门的台阶下，反倒更有张扬的意思。周围的长老闻言均都怒气冲冲的抬起了头，所幸这次天子没有一一看去，只是假装没有看见，这才让长老瞪了个痛快，勉强找回了先前为天子威势所压的颜面。
“天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修行一途，并不是人人都适合。长老确然不是修行深厚之辈。但是他们既为长老，就必然对我门派有着不俗的贡献，便是德行，都足够你高山仰止。”
即便掌门是天子的师父，听到天子这番话语，却也不由得眉头皱了一皱，不过他的眉毛随即舒展开，另作了一番说辞。
然而天子，依旧没有借势收口。
“德行，我怎么没看到长老们的德行？德行没有，架子倒是不少，我听说那个白老就因为一个弟子对所有长老都进行参拜，但是唯独没有对参拜他。所以那弟子才出门，就被白长老活生生的撕成了两半，可有此事？”
天子脸上的嘲讽之色愈发浓烈，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认识一个废柴白长老，是以他唯有用目光将所有长老都扫视了个遍，而每个长老在天子望向他时，即便后者没有以气势压人，但却也如同心中有鬼一般，均都低下了头。
“胡说，你少含血喷人，那个普通弟子还好好地活着，你若不信，我将他找来与你对峙！”然而真正的白长老听闻此事却不干了，他忙不迭的跳起应答，便是一张老脸都不自觉地涨红了也顾不得。
其实这件事，在做的所有人都已知道，而且不少人更是此事的目击者，但是毕竟众位长老，人人均都有一些龌龊事，是以也真不愿撕破脸皮指责，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而白长老自然对这人情世故参悟的通透，他知道即便自己矢口否认，也不会有目击的长老跳出来接自己的短。是以他故作义愤填膺的站了出来，虚张声势想要争回自己的颜面。
“算了算了，你们两个这是怎得，怎么当着众位长老的面还作争吵，真是羞也不羞。天子，你来此，究竟是所为何事？”
掌门不动声色的各大五十大板，语气之中更有揭过去休要再提的意思，那白长老虽然不愿，但是也只能坐回原位。而天子更是没有争执的意思，倒是乐意掌门出手，撂自己一个清闲。
“我来此，是向掌门求取一物。”天子眼睛也不眨的道，似乎在他心中，完全不知道尊敬是何物。
“哦，那件东西……等等你再来我这里取吧，现在却不方便给你。”掌门眼色不自觉地一动，将目光移向了段欢，但是只一瞬，就又移了回来。
“那我就走了。”天子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没有变过，他甚至没有像掌门作揖，抬腿便要走。
“走了，就这么走了？”段欢始终不敢抬起头来看他，生怕天子吐露只字片语。要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天子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只要他站出来指证，事迹就必然会败露，而段欢也势必要为顾向抵命！
然而不知怎的，在阁中如此放肆的天子，居然没有讲一句对段欢不利之语，而且压跟就没有拿正眼相瞧。段欢伫立在旁，微微低头目送天离去，不知不觉间他的后背都已被汗水浸湿。天子每走远一步，段欢的心就要踏实半分。
“等等，我今早派你去忘忧峰查看，可有什么进展发现？”
然而就在天子即将跨出落星阁之时，掌门却急急的喝住了他，天子这将要迈出大殿的一脚，就这样猛然地滞留在了半空之中！
糟了糟了，千算万算，却算不到他被搅进了此事当中！
这是念琪所想。
罢了罢了，终于还是躲不过去。
这却是段欢所思。
而便在此时，天子缓缓地将头转了过来，他盛气凌人的目光在段欢与念琪身上缓缓扫过，眼光微斜，嘴唇上扬，却给了他们两人一个诡异莫测的微笑。段欢盯着他邪气的双眼，却猜不透天子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今早我去得晚了，什么都没有看到。忘忧峰上尽是些森森鬼气，将活人留下的气息都给遮掩了。我劝你们也不要白费力气继续探查了，那里的一切气息都已被鬼气所抹杀掩盖，凭我都看不出什么端倪，你们这些废物更是别想。”
天子最后一脚落出，身形一动就消失在落星阁门外。他的声音和先前一般别无二致，依旧是君临天下，狂妄嚣张，大殿上的长老都对之抱以厌恶的目光，又一次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但是段欢却在下方轻舒了一口气：自己，安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