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乾坤炉里百炼兵 -- 第5章双塔奇兵

北峰塔坐落在梅城镇碧溪坞村卯峰顶上，卯为北方，故名北峰塔。北峰塔北依乌龙山，南临“三江口”，与南峰塔遥相呼应，古称“双塔凌云”，为严陵八景之一。 北峰塔与南峰塔同时建造，均系楼阁式砖塔。外观六面七层，内为六层，其第六层即外观的六、七两层。塔身通高25米，塔内有砖砌中心柱，自第一层直至塔顶。中心柱与塔内壁构成过道，由第一层南门而入，向西折北，按顺时针方向可从过道盘旋而上至顶层。该塔因遭雷击，塔刹无存，损坏严重，1986年通过社会筹资政府补助的办法将北峰塔修复如初。

5月11日23：20分，康游登上了北峰塔。

印象中的梅城应该是典型的江南小镇。踏着石板铺就的小巷，伴着两旁错落的木结构楼房，信步在雨声淅沥中，耳中是被雨声淹没的脚板与石板的碰撞声，眼中是烟雨朦胧下的阁楼。可是这种感觉，现在已经找不到了。梅城笼罩在夜的呵护下，在北峰塔上看去却象是深色的大海。而脚下的塔，令他有种灯塔守护人的错觉！回到大洪水过后的史前年代一般，康游觉得所有的人事变得那么得遥远、变得特别的模糊。甚至是余秀的脸！他盘坐在北峰塔的顶层，脸向着塔外江水脉脉流动的方向。子夜终于快到来了！

他从身边掏出一个精密的小仪器，脚尖一点地、身体象飞速滑动的巨蟒一样，从窗口游到了塔尖。这里，普通人根本到不了！他把仪器牢固地安装在塔尖，也不回到塔中，就着夜色、象只巨大的蝙蝠，头下脚上，往山底滑翔而去。

南峰塔一直都记载着历史的苍老。在夕阳的余晖中，脚下是从容东去的新安江水，近旁的水田，稍远处炊烟袅袅的农庄，构成一幅水墨山水画。生活在南峰塔下应该是幸福的，平静、悠闲。南峰塔在经历风雨后显得苍老的躯体，在岁月的注视之下，露出平和与安详。游荡而归的人们该来看一看南峰塔，也让南峰塔看一看，所有的倦意会在这平静的注视下消散开去。生活在南峰塔下也应该是累人的，南峰塔太从容了，她害怕失态呢！人们总要在南峰塔平静与安详的注视下不失态才好。否则，这老塔、小山、清江所构成的幽雅和别致，便会溜走。康游一头栽进江水之中，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从北峰塔到江边，只用了4分15秒时间。这，当然不是人类的速度！

此刻的康游，放纵和张狂一如孤傲的北峰塔！

是的，因为对北峰塔来说，放纵不算失礼，张狂原本是属于北峰塔的。至今还存留的方腊点将台，是北峰塔的张狂发挥到极致的一次表白。方腊领导的北宋末年最大的一次农民起义，与北方的宋江起义同被当朝剿灭。一本《水浒传》，宋江给后人留下谈资，而方腊却成了朝廷的牺牲。历史在人们的谈笑中戴起了面具。与南峰塔的挺秀和从容相比，北峰塔实在是自由和张狂的。独耸于城东，俯视山水，傲气逼人。远处江水横卧，可以融入南峰塔，却不能匹配北峰塔的伟岸。北峰塔也是孤独的。

在人们眼中，它太孤傲了，于是一年中难得有几个人走上前去把玩。对康游来讲，这样最好！即使有过路的人看见自己的行踪，也只会以为他自己眼花。自由和张狂，也许只有这同样的北峰塔才能理解康游。水很凉，可是康游的那颗心，却是火热的.

南峰塔顶部，康游把另外一个信号发射器牢牢地安装在上面。这次，他慢慢沿着塔内的楼梯走了下来。他的眼睛可以发现别人白天也看不清楚的东西，从墙上微小的刻痕，到地上的那一点污迹究竟是苍蝇屎、还是蟑螂卵，他都能轻而易举地判断出来。

康游停在第4层，因为在某个窗口的侧面，他找到了余秀和海强的名字。他呆呆地站着、一动也不动。仿佛被一位强大的法师瞬间施了“石化”！

突然，他飞一样在狭小的楼梯上跑起来，象一支盘旋而下、会转弯的箭。这只箭象鱼叉一样扎进水中，才停止飞行。

借助双塔的增幅作用，康游施展"心静通灵"的感知范围扩大了很多。很快，他将梅城附近十里的水域彻底搜查了一遍。可是，依旧没能发现不明生命体的飞行器。难道是自己判断有误？康游仔细回忆十六年前，自己遭遇到的非人境遇。

和饶庭英分开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看见一道奇异的光。一股剧烈的震动似乎要将那光从中劈开，一团闪着光芒的东西从那光里掉了出来。它无声无息掉在青草地上，闪动着微弱，晶莹剔透的样子。他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碰它。看着那可爱的外星生物，康游提醒自己不要对它心软，谁知道它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天空中那道奇异的光在乌龙山拉了一个飘逸无比的弧线,越过北高峰,斜斜地扎入江水中。这个变化实在太过迅速，如果不是康游已经注意到了它的存在，实在很难发现。那道奇异的光不象是物质实体，因此好象也没有破空的呜呜声、没有溅起江水。实在要形容，只能说是一道迅速消退的彩虹，只不过这道彩虹消逝的方式十分怪异—— 从出现那端迅速向江水那端消失。

等到康游一低头，顿时吓了一大跳。闪着光芒的那团玩意已经只剩一点点了，而它的大部分正在继续进入康游的体内。皮肤有点火辣辣的疼、但是没有伤痕、没有流血。它仿佛是一种防晒油一样，这样的错觉竟然使得康游觉得自己皮肤的火辣辣是强烈的日光曝晒引起的，他退了一步，坐在树阴下面。右手在身侧摸到了一根干枯的树枝。

康游死命抽打着那即将消失在自己体内的不明生命体，就象是对付一条可怕的毒蛇。但是他的努力是徒劳的，等饶庭英回过头来找他时，除了看见一个精疲力尽的康游，别的什么也没有发现。

“走啊！往西边有条小路通往山脚。”饶庭英说。刚才他们没有找到大家常走的东边下山的路，但是迷失不到一个小时，他发现了一条新的下山途径。只不过，离他们的学校太远了！

下山后，饶庭英也没有发现康游的异状。走了五十来分钟，两人终于看见了学校西边那熟悉的烟囱。那是梅城香料有限公司的工厂，他们往西最远认识的地方、也就是这里啦！饶庭英从不知道康游后来的一切都是这次游玩乌龙山引起的，他、甚至压根没有怀疑过。要康游来说，只能是人各有命、命同福不同。

他搜索了梅城附近十里范围的流域，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不过，十六年时间，足以让一切改变。他找到下水前藏在岸边的酥饼和剩下的大半瓶五加皮酒。现在，他的面容很可怕，黝黑而略带光泽的东西牢牢地扒在脸上。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要形容得贴切点的话。勉强能说是有只奇怪的章鱼盘踞在康游的脸上，甚至还有滑腻腻的触须深入康游的每个耳朵、鼻孔和嘴巴中。康游的眼中没有丝毫的不安，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现在这个隐蔽场所十米外，有只野兔轻轻从巢穴中探出了头。他清晰地察觉到那兔子确定周围安全后，轻盈地蹦了出来，跑到一丛嫩绿的草地上开始吃它的早餐。那只章鱼开始变色，从黝黑变成银白色。形状也越变越有规则，从五官中迅速退回到鼻梁上，渐渐地全部缩回鼻腔中去了。其实，这只不过是康游利用不明生命体变化成的人工鳃。

人工鳃缩回体内，康游终于可以吃东西了，他把剩下的酥饼又吃了一半、把酒全部喝光。准备离开梅城、顺流而下，寻找那失踪十六年的不明飞行器。

体内的不明生命体对那部交通工具是有很强感应的，因此乖乖的，一点不和康游捣乱，甚至主动配合康游积极地寻找。

尽管如此，康游还是担心少部分逃逸出体外的不明生命体，从良渚生态园开始、已经直接或者间接导致了4人的非正常死亡。

没有可能，国家安全局会仅以交通事故收尾。势必会加紧追查此事。如果继续下去，这个事件将成为内部特别重大案件来处理。毕竟，让这“杀人接力赛”进行下去，中国就天下大乱了！

康游仅仅乘过一次长途快客，在他造成的影响扩散到全省乃至全国。已经不能采用正常的方式去自己要去的地方。他选择了水路，而且是水下潜游的方式。这个至少不会遇到普通人！

换作普通人，要进行这样的行进方式也不是不可能，但起码要带上氧气瓶、补给船，还要考虑体力支持，大概每三四个小时要上岸休息下。但是，康游不需要这些累赘。他可以夜以继日、长途奔袭于水底。可以说，任何鱼能去的地方他都能够到达；任何鱼吃的东西，他都能吃。

不过，他从不吃水草、虾蟹或者螺蛳。没有必要那么麻烦，因为有大量的活鱼可以在水下生吃.

从梅城到桐君山，长达23公里的水路，奇山异水，天下独绝。江面上遍布着："严陵问古"、"双塔凌云"、"七里扬帆"、"子胥野渡"、"葫芦飞瀑"等景观。"人行明镜中，帆浮翠屏间"之唐诗意境，康游无法领略。在幽暗的水底他前进的速度飞快，不过水底虽然幽暗，但却不是幽静的。各种鱼类的咀嚼声、打泡声、放屁声，不绝于耳。有的象人在切切私语、有的象人在说梦话。康游不得不调整了下他耳朵的接受频率，屏蔽掉大部分的噪音。

七里扬帆为什么是23公里的水路呢？康游清楚这一点，因为有这样一句话：“顺风七里，逆风七十里！” 扬帆自然表示顺风，所以这条水路叫做“七里扬帆”。

不过在水底，受风力的影响极小。康游以平均速度前进，不过这个速度已经比任何船只快多了。 23公里水路，只用了28分钟。 5月12日，9点14分，康游到达桐君山。

在严滩，康游还稍微耽误了一些工夫。船家笑语：富春江素有半江江水半江鱼之称。每年春末夏初时节，东海大量珍贵的海鱼会洄游到水流清澈的富春江里产卵。鱼，多名鱼，有刀鱼、鮭鱼、石斑鱼、鲥鱼等。康游潜行的时候，不得不避开这些成群接队的海鱼。

虽然，他抓一条石斑鱼的时候失了手。接着、却抓到一条名贵的鲥鱼。鲥鱼味道很好，即使是生吃也有甘香的鲜味。虽然比较麻烦，但是人工鳃还是可以掀开一个小口子进食的。后来康游干脆浮出水面、收起人工鳃、以仰泳的姿势把那条美味的鲥鱼吃得干干净净。

绕过唐家洲后，康游犯了点小错。他游进支流分水江大概11公里才发觉自己搞错了方向。还好只浪费了10几分钟就发现了，康游调头往回游、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此刻的他，象一颗鱼雷一样高速前进、吓得鱼群老远就避开了。

再过十几分钟，他就能抵达闻家堰进入钱塘江，不必担心水浅的时候暴露行藏。

杭州，我回来啦！他在心底呼喊。难道，仅仅是重新和余秀见面激起了他深埋心底的感情波澜？余秀可是有她深爱着的海强——一个精明强干、隶属于国家安全局的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