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镜花水月 -- 第三十六章
“带他走吧!你和他不应该困死在这里的,还有两天时间了,带他离开吧!”
“张哥?”我心中泛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确定要带走他吗?”
“带走吧!别告诉他什么,出去后好好地照顾他就行了。”
“好吧!那… …”老齐头话语一顿,似乎还在踌躇着什么。
“放心吧!我去跟天佑说。”张哥一声轻笑,然后就是一阵脚板叩击在地板上的声音,他向着门口走了过来。
没有顾及他人,我就这样蹑手蹑脚的离开老齐头的房门撒开丫子向着我的房间跑去,我知道一会儿张哥出来就会来找我。
我随着张哥来到了门口,老齐头早已收拾好了包袱在那儿等着我。
“好了,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张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已经长大了以后出去要记得听老齐的话,外面可不比这儿啊!”说到这儿张哥好象记起了什么,说道“等等”将手伸到了脖子后面。一会儿当他将手伸到我的面前摊开时,手心里面就这样静静的呈放着一枚莹白的玉坠,上端还带着那根沾染着张哥体温的红线。
“你要走了,也没有什么送你的,这个东西你就拿上吧!”张哥牵起我的手,将它放到了我的手心,握紧道:“给。”
“不,我不能要。”我急忙撤手将它推回张哥的手里道:“这我不能要,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叫你拿你就拿,一件死物而已。”张哥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再度将它塞回我的手里,而且我感觉得到这回他握住我的手用上了那么几丝气力。
“张哥。”看着他一时我说不出话来,虽然他说得轻巧,但是我知道这枚玉佩对于他的意义。他曾告诉过我说这是他四岁的时候他母亲临终时给他的,这么多年来一枚玉坠就如同张哥的命根子一般珍贵,他说这玉坠上他能感觉得到母亲的体温,在黑夜中给了他母亲的温暖,可是而今… …突然我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要出去?”
“你也不小了,也不能这样呆在水月阁一辈子吧!刚好老齐要出去,你就跟他出去见识见识。放心,他会照顾好你的。”
“可是不是说镜花水月阁,一般都不许出去吗?”
“是啊,其实这就是一座监狱啊!不知道困了几辈人啊!”张哥叹了一口气,回头绕着我的房子看了一圈道:“只不过这比监狱宽松点儿,困得也不是普通人而已。”
“张哥。”我晃了晃张哥的手,这刻隐隐间我竟从他的身上读懂了一丝心痛的感觉。
“没事。”张哥一笑,牵起了我的手道:“走,我引你出去。没事的,外面累了,想家了你可以再回来嘛!”
张哥规劝我的一幕就这样一遍遍的在我脑海中翻腾着,恍惚间我仿佛又听到了张哥对我说“没事的,外面累了,想家了你还可以再回来嘛!”又看见了他嘴角那丝微翘的弧度,那双泛红的瞳孔。我的心就这样猛然一缩,一丝不好的预感就这样顺着心房一丝丝的蔓伸了开来,越来越不安。
“张哥… …”我忍不住了,他一定有事瞒着我,但是还未容我开口,张哥直接就对老齐头道:“他就托你照顾了,拜托了。”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平日里那个嬉皮笑脸的老齐头竟然也这样消失不见了,转而换上了一副庄重的模样,令人好陌生啊!而此刻我心中的那丝不安也是越来越盛。
“我只能送到内门这儿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儿走吧!这样许是天黑你们便能到周边的镇上!”
“保重!”老齐头朝着张哥一拳,牵起我的手就向着外面走去!
不对劲!当我走出外门时,我心头的这个念头愈发强盛,当初的那个五大三粗的门将今日竟然不见踪影,要知道与持令人一般,门将没有发生什么特大事件是根本不会离开外门的。
“砰… …砰… …”一声巨响就这样如同水纹般在天地间荡了开来,随着这声巨响,我刚跨出一步的脚步收了回来。跟着爷爷我识得这种声音天示,这是天示。
爷爷说过,天示又称灵引一般是千古大术或者千古大阵成功时,才会出现这种声音。
一股青烟顺着水月阁升腾而起,在阁上方形成了一个稀奇古怪的图案,而后随着一阵清风消散开来。
“别看了,封阁了。”老齐头过来拉过我,头也不回地向着前方走去。
“封阁了?那我还能回来吗?”我死拽着他,半天也不肯跨出一步,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和老齐头前脚刚走,后脚就要封阁。我又想起了铁算哪个奇怪的要求,一直以来我都未曾称过铁算师父,也没听他说什么,为什么单单这次他要我叫他声师父,而且语句中隐隐竟有种恳切之意。
“还能回来吧!”老齐头沉吟了一阵子道:“所谓封阁也只是以一种幻术阻挡他人而已,你我身上沾染着它的气息,所以它还在的话,我们还是可以回来的。”
“那就好!”我咧嘴就是一笑,却没有在意到老齐头后句的那声“可是… …”
“戏子落妆,花开花落,曲终人散,又是一朝醉夕阳。”一如往日般准时,一叶小舟,一位老翁一手执槁,一手举酒壶。
“老哥,好雅兴。”老齐头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浅笑,朝着老翁道。
“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这种结果真的是好吗?”老翁直视着老齐头,嘴角一翘道:“心雨天晴,心亦雨。水上来水上去一辈子了,让我放下这根木槁真让人难舍啊!”
“唉,不说了。”老翁一叹对着我和老齐头道:“上船吧!让我做好这最后一回的渡者吧!”
“一条大河通天际,一叶孤舟泛河上,河无尽头船无底,佛不渡人人自救,世间怎得双全法,瞒天不逢苍天怒… …”船上老翁不知从哪儿拈来的词句,哼着一种不成调的韵律,但偏偏就是这种调子却带给我一种浓浓浓的心伤感。
“停!”突然老齐头大喊了一声,朝着老翁道:“老哥,停,返航吧!”
“快天黑了,还有十几分就能到岸了,你确定?”老翁看着老齐头,一笑道:“值得吗?我看你运道并无业力,你不用卷进去的。”而此刻我也是一茫然地看着老齐头。
“天佑。”老齐头抓住我的肩膀道:“你自己选择回去吗?我告诉你如果这次不回去,日后恐怕就再也回不去了。”
月色就这样如同泼开的水一般,罩着半天撒了下来,夜已经完全的侵蚀了大地。
“这是?”当我最后一只脚撤下时,最先映入眼瞳的是水月阁上空那团如同血燃的云团,而且不知道是错觉还是… …隐隐间我听到一阵似人似兽的厉嚎声顺针水月阁震荡了开来。
“铁算!”不知怎的,看见这副景象我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铁算的面容,以及当日在迷糊中看到画卷中的一切,我的眼睛中猛然窜出一个人站在月下用力的擂着一张圆鼓,伴着一声巨雷,这个人化成一道黑影就如此斜着飞了起来。
“逆天窜命!”老齐头跳下船来看到这副景象立时一声大呼,牵起我的手来不及说什么,撒开腿就要朝阁中而去。
“没用的!已行法至半途,现在进去什么忙也帮不上!”老翁后面出声提醒老齐头道。
“已开始行法了吗?”突然老齐头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甍声这样说了一句。
“还值得吗?”老翁回头看着老齐头问道。
“值得。”老齐头斩钉跌铁的说道:“虽然什么也改变不了,但至少还能送他们最后一程,只是无端麻烦老哥你来回一趟。”
“好了。”老翁一笑道:“去吧,逆天改命付出的远比得到的多,快到终结了,还有一天半你自己好好把握吧、”
“谢谢老哥了。”老齐头抓过我的手带着我向着水月阁走去。